的確，尋常裡那暴虐的虛空，還有那像是找準一切時機就席捲而來的虛空風暴。
統統都沒有，虛空裡平順靜謐得就像根本不是別人印象中的虛空似的。
封彌燃在其中行走，如履平地，輕而易舉。
他的情緒其實很不錯，或者應該說，相當不錯。
不管怎麼樣，人只要有了希望，好像其他的一切，都不再那麼難忍。
封彌燃的腳步越發堅定，一步一步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虛空的空間彷彿就被壓縮一點，就像是，他分明只邁出了一步，卻走出了三四步的距離。
五行空裂之術的精妙之處就在於此了。
……
加索大陸東邊原本是秦國。
加索秦國，佔據了加索東邊豎條狀的領土，佔地大概有五分之一個加索那麼大，並且涵蓋了加索整個東部的海岸線。
只是，在迦羅開始收編加索之後，後來魔族又入侵，加索大陸的各國政權都被打亂。
原本加索大陸六國鼎立，越國，黎國，姜國，陳國，秦國，南相國。
到最後竟是沒一個國家的政權能撐下來。
現在加索的所有人民，都沒有自己所屬的國家。
可以說得上是，都是亡國奴……
加索東邊羣蒼山脈以東，是楓城，楓城的東北邊，海岸線上有着加索東部最大的港口——水馬港。
此處，也是封彌燃的第一個目的地，他將先行抵達這裡，然後在這個港口行船出海前往加索大陸以東的星羅大陸。
港口城市素來熱鬧，人聲鼎沸。
只是，此刻水馬港看起來，早已經和多年前魔族尚未入侵的時候，不一樣了。
隨處能夠見到身材挺拔高挑的魔族，男男女女，他們大多喜歡一身黑衣，但都質地良好，而且，言行舉止一顰一笑裡，都透着一種……驕傲。
這像是刻在魔族骨子裡的驕傲一般。
相較之下，在這些魔族之中，人類就很好分辨了。
首先，身材就不及魔族高大，而且加索大陸的人，原本身材就不是高大的類型。
再者，比起魔族們一身質地良好的黑衣而言，人類的衣裝，看上去，就更樸素一些。
加索東邊都是魔族的據地，魔族很多，在這裡的人類，多半是被壓榨的廉價勞動力。
雖不說被當成圈養的奴隸，但是，日子也不會特別好過。
人類身上都穿着麻或者棉的衣衫，顏色大多灰敗，不是土黃就是灰藍或者灰白，毫無質地可言。
最後一點能夠清楚分辨人類和魔族之間的區別就是。
在這些魔族據地裡的人類，他們的眼睛裡，沒有希望。
茫然一片的，沒有了國，沒有了家，沒有了希望。
就只剩苟延殘喘苟且偷生的本能而已。
所以，現在的水馬港，和多年以前的水馬港，早已經不同了。
那時候的人聲鼎沸，是很有活力的，淳樸的人民忙忙碌碌。
現在的人聲鼎沸，人民們依舊是忙忙碌碌，但是卻沒有了那種活力，都死氣沉沉的。
因爲是港口城市的緣故，爲了防止會有海上過來的進攻，所以一直以來，魔族對此都還算嚴加防範，重兵把守着。
倒也安穩。
雖說人類聯軍盤踞在加索西邊的地帶，和魔族是連年戰爭的，但是真要說起來，多少算是相安無事。
打來打去也就是那樣，誰也沒能真正收拾得了誰。
水馬港雖是重兵防守，這些年都還算太平。
只是最近卻是因爲一些事情有些鬧騰，魔族士兵巡邏的次數變得頻密了不少，偶爾還會到這裡那裡搜查。
比起說是巡邏，更像是找人。
水馬港城鎮內，繁華的港口區，一間三層樓的建築，裝潢高檔，此刻正被魔族士兵圍得水泄不通。
建築的正門上，掛着個鎏金邊框紅底的牌匾，牌匾上兩個金色的大字——祥譽！
正是封彌帝國祥譽商號的加索分號。
平日裡門庭若市的商號裡，此刻雖是正門打開，卻是一個客人都沒有。
只有爭執的聲音從大門裡傳來。
“我們祥譽什麼時候輪到你們指手畫腳了？魔族蠻子們，你們可別欺人太甚了！想要搜我們商號？！門都沒有！”
清亮的女聲因爲憤怒而變得尖利幾分，語速很快，字字句句都毫不退讓。
說話的女人看上去也就十八九歲的模樣，一頭及腰的栗色長髮，在身後編成一條長長的辮子，眉清目秀，眼神有光，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精神。
正是祥譽商號位於加索分號的管事，林嵐。
站在她對面的魔族兵頭子，一身黑色的輕甲，身材高大。
被她這語速極快的一陣話語給說得眉頭緊皺。
商號的夥計們在一旁有些戰戰兢兢，對於這些魔族，總有些畏懼。
但是看着林管事哪怕面對這高大的魔族兵頭子，氣勢上絲毫不落下風的樣子，倒是讓他們有些……自豪。
兵頭子眉頭沉着，目光惡狠狠的瞪着眼前這女人，感覺像是一隻手就能掐死她似的。
“可惡的女人，別忘了你這商號是開在我們的地頭上，賺的也是我們的錢！”
兵頭子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咬牙切齒的話語來。
“呸！別忘了，你們吃穿嚼用的不少東西，可都是從我們商號買的！少給我擺譜，你們要不樂意買，我還不樂意賣呢！”
這女人音量更大了幾分，音量竟是直接壓過了魔兵頭子。
外頭的路上都能夠將裡頭這爭執聽得清清楚楚。
魔兵頭子一下子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顯然並不是個口才好的。
而這管事林嵐，反倒是朝前邁了一步，更加聲嚴厲色地說道，“你們的頂頭長官都不敢對我們商號如何，不敢給我擺臉色，就你也敢在這裡和我大小聲？！趁着我還沒發脾氣，趕緊給我滾！不管你們要搜查什麼人，我這！沒有！”
魔兵頭子張了張嘴，發不出任何聲音來，啞口無言的樣子。
算是碰了一鼻子的灰，皺着眉頭從祥譽商號裡走出來。
他前腳剛出去，砰一聲！
祥譽商號的正門就在他身後重重關上。
商號的夥計們鬆了一口氣，賬房先生也鬆了口氣，走到了林嵐的旁邊，趕緊問了一句，“林管事，這些魔兵……不會對咱們商號發難吧？”
“他們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