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容崢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只當他是個被太后皇后壓迫下不敢大口喘氣的人,那估計要失望了。
一個失去母妃的小孩子能夠在宮裡平平安安活到現在,更別說還手中握有皇帝暗衛主控權的皇子,怎麼可能是個軟弱的人。
鳳容崢頂着一額頭血從壽康宮出來,皇上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皇帝不能對自己的母后做什麼,但他肯定要補償兒子,畢竟太后這是在遷怒,是將對他這個當皇帝的怒意都轉移到兒子身上了。
只是,翌日上早朝的時候,朝中有大臣上奏告太后孃家的兩個侄子,兩人在帝都橫行霸道,不但圈地搶佔,還強搶民女,犯下的罪是籮筐,劉御史全都羅列在奏摺上,直接遞給皇上了。
站在朝堂前面的秋丞相神情微凜,奏摺裡說的兩個人恰好是他的叔叔,雖然不是同母所生,但都是秋家的人。
而且,這兩人是太后的嫡親弟弟,劉御史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居然敢這麼直接地上奏告他們?
皇帝本來想掩飾一二,無奈證據確鑿,被圈地的百姓都跑到順天府去喊冤枉了,秋家兩個老爺也不知收斂,佔着自己有個當太后的姐姐,居然就在順天府外面把人給打死了。
這件事其實已經過去快半年了,之前是被人給壓了下來,今日卻不知怎麼就給爆出來了。
幾乎半個朝堂的官員都義憤填膺地請求皇上一定要嚴懲秋家兩個惡棍,太后一共有三個兄弟,大哥是庶出的,是秋丞相的父親,在數年前已經因病去世,如今留下來的兩個弟弟,兩人身上雖有爵位,卻不務正業,家裡的子孫都有樣學樣,若不是有秋丞相幫襯,只怕在幾年前就已經被皇帝給治罪了。
皇帝氣得臉色陰沉,立刻就吩咐順天府去抓人,還要江景宗親自審案。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康壽宮裡,太后氣得差點跳起來,“是他!那個孽障!他這是在報復哀家嗎?”
周圍的宮人都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他們從來沒見過太后發這麼大的火,氣得臉色都青了,還要假裝不知道她嘴裡的孽障是誰。
整個朝堂裡面,敢這麼跟太后作對的人,估計就只有……昀王爺吧。
太后胸口上下起伏着,喉嚨涌起一股腥甜,鳳容崢明知道她多看重兩個弟弟,雖然他們是不着調,但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肯定是鳳容崢陷害他們的,他們已經是她孃家與她最親的人了,他怎麼敢!怎麼敢讓人上奏告他們!
“太后娘娘,秋丞相來了。”有宮人進來小心翼翼地回稟。
“叫他進來!”太后怒道。
秋丞相在外面就已經聽到太后的怒罵聲,他在心裡嘆了一聲,太后雖然倚重他,但實際上最緊張的還是兩個弟弟。
如今兩人犯下的罪都被一一列了出來,別說是他,就算皇上想要維護一二都不容易。
“娘娘!”秋丞相行了一禮,只當沒看到太后眼中的盛怒。
“你是怎麼當丞相的?那是你的叔叔,你就任由那些賤人這麼陷害他們是不是?”太后一看到秋丞相,立刻就開口罵道。
秋丞相苦笑,“娘娘,臣並非不想求情,只是不止是劉御史,其他御史都同時上奏,便是臣想維護,也不敢在那時候開口,否則只會讓皇上以爲臣是在包庇,到時候對兩個叔叔更加無益。”
“包庇什麼,難道你也覺得你兩個叔叔會做這樣的事情嗎?”太后怒聲問道。
不但做了,甚至還更過分!可是,秋丞相卻不敢在這時候將這話說出來,“太后,臣一定會想辦法幫兩位叔叔的。”
“一定是鳳容崢陷害的!你去告訴順天府的府伊,讓他斟酌地審案,若是有一絲一毫作假,本宮定不會饒了他!”太后冷聲說道。
秋丞相急忙說,“太后,這萬萬不可!這件事今天早上已經整個帝都都知曉了,若是強項插手審案,只怕會引起更大的麻煩,皇上已經將此案交給江景宗,我們靜觀其變就是了。”
他在心裡卻忍不住罵了太后一聲愚蠢!明知道鳳容崢不是簡單的貨色,還要三番四次地找他麻煩,昨天鳳容崢頂着一頭血回到昀王府,沒多久整個帝都的人都知道是太后打的。
她作爲太后打了自己的孫子是沒什麼,但那是昀王!是從小就被太后冷落厭惡的昀王,而且纔剛剛從淮揚回來,太后這一手下去,別人會怎麼想?
恐怕連皇上心裡又要偏袒幾分了,將來到底是嫡出的二王爺成爲太子,還是三王爺成爲太子,如今真是不好說。
即使是在官場浮沉幾十年的他,也不得不佩服昀王這招借力打力,他頂着一個孝字不敢拿太后如何,卻毫不客氣地對太后最重視的弟弟開刀。
這猶如割太后的肉,把昨日的仇都報了。
“你要哀家怎麼靜觀其變?”太后的聲音都變得尖銳了,“鳳容崢那個野種,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的。”
秋丞相臉色一變,“太后,請慎言!”
這裡是皇宮,她這麼大聲說鳳容崢是野種,把皇上當什麼了?
“難道哀家說錯了嗎?”太后氣得口不擇言,“哀家不管你用什麼樣的方法,都一定要讓兩個叔叔平安無事,還有,鳳容崢不能留了!”
秋丞相面無表情地說道,“太后,昀王已經不再是當年無依無靠的少年了,想要除掉他談何容易,您爲何要去招惹他。”
“哀家招惹他?怎麼,難道哀家還打不得罵不得他了?”太后怒聲問道。
“您這是在惹怒昀王,皇上這些年越發看重他,連暗衛門都是交給他了,恪王雖然有您和皇后愛戴,卻不如昀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太后,如今要做的並不是除去昀王。”想除掉也不是那麼容易除掉的。
太后冷笑一聲,“皇上是不可能將皇位傳給他的,論長幼和嫡庶,他都比不上恪王。”
“太后怎麼還不明白!”秋丞相的聲音沉重起來,“昀王想要得到皇位的話並不難,太后爲何不肯正視他的實力,這些年來,您哪次能讓他吃癟?”
“你到底想說什麼?”太后眸色陰冷地看着秋丞相。
“太后,這些年來,皇上對您已經不如以前那般親近了,這是爲什麼?相信您心中有數,適當的示軟,才能讓皇上更加敬重您。”秋丞相說道。
他的女兒就要嫁給鳳容恪了,他不可能在這時候還幫着鳳容崢了。
太后低聲說,“難道你要讓哀家看着鳳容崢去陷害你那兩個叔叔不成?”
“姑媽!”秋丞相跪了下來,“叔叔他們的確做錯事了,若是您只一味包庇,皇上會怎麼想您?如今皇上正在氣頭上,您千萬不要再跟他作對了。”
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他最清楚皇上的性子是吃軟不吃硬的,皇上這次會這麼生氣看,多半也是想要給鳳容崢出氣。
太后平靜下來,心裡也後悔昨日不該打傷鳳容崢,若是沒打傷他,今日他也不會陷害她兩個嫡親弟弟了。
“你那兩個叔叔如今在何處?”太后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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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太后的聲音,秋丞相便知道她已經聽進去了,“回太后,皇上方纔已經下令命順天府抓人,兩位叔叔如今應該是在牢裡。”
太后心口刺疼,她捂着胸口說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受了委屈。”
秋丞相低聲應是,“太后,最好還是……別跟昀王真的撕破臉。”
太后剛留出來的指甲啪一聲被自己折斷,她額頭青筋爆凸,“要我跟那個野種低頭嗎?”
“這只是權宜之計!”秋丞相說道。
“不可能!”太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
秋丞相在心裡嘆了一聲,“太后,那臣先退下了。”
太后在他離開之後又發了一頓脾氣,沒多久就叫御醫進來了,正在御書房的皇上聽到消息,頭疼地皺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鳳容崢說道,“太后肯定已經知道秋炳鬆他們的事了。”
鳳容崢嘴角微挑,“兒臣不打攪父皇了。”
皇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別以爲朕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要不是你,那些御史哪來的證據?”
“父皇,您這可真冤枉我,做孫子的怎能這樣陷害自己的祖母於不仁不義中呢。”鳳容崢勾起一絲冷笑。
看着俊美英挺的兒子,皇帝輕嘆一聲,心裡默默想着,他的兒子們果然已經長大了,即便是他,也想不到鳳容崢這麼快就反擊太后。
這麼多年來,他好像是第一次展開反擊,看來兒子的羽翼已經豐滿了。
鳳容崢離開皇宮,經過東大街順天府的時候,正好遇到了江景宗。
“王爺。”江景宗拱了拱手,對於這個女婿,他是真覺得不錯,但今天他能夠讓所有御史同時上奏告發秋炳鬆兄弟,可見這位王爺的本事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厲害些。
“岳丈大人打算去何處?”鳳容崢淡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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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宗說,“已經將秋家兄弟抓來,正待搜索證據,如今要先回家。”
“本王正好跟岳丈同路。”鳳容崢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