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梓瑗覺得臉頰很疼,但她沒有掙扎也沒有喊出來,只是目光沉靜淡漠地看着鳳容崢,他剛剛說什麼?她給秋若雲姐妹下藥了?所以他這是來做什麼,來給秋若雲出氣嗎?
“說話!”鳳容崢被她冷漠的眼神看得更加憤怒,他要聽她的解釋。
“王爺要聽我說什麼?”江梓瑗淡淡地問道,“是想聽我承認呢,還是想要聽我否認,其實你何必來問我,你不是心中有答案了嗎?”
鳳容崢聽到她這涼薄的口氣,心中莫名地發疼,先前對她所有的期待和心動,此時都變成了成千數百的針紮在心口上,痛得他恨不得掐死這個該死的女人。
“爲什麼要這麼做?”他沉聲地問道。
江梓瑗笑了起來,“我也想知道,我做了什麼讓王爺這麼生氣,啊,你剛剛說下藥,看來王爺是心疼你的小情人啊。”
雖然知道他的心上人是秋若雲,不過如今被他莫名其妙地冤枉她下什麼藥,江梓瑗心裡還是難受了,他居然連問都沒問過她就認定是她做的。
鳳容崢鬆開手,看着她瑩潤白皙的臉龐多了幾個指印,心口抽了一下,“是不是你收買了大夫,讓他在秋若紫姐妹的藥中下了紅花?你就這麼怕她將來生孩子威脅你的地位嗎?”
江梓瑗愣了愣,聽明白鳳容崢的話之後笑了起來,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鳳容崢,我幹嘛要怕別的女人給你生孩子啊,我早就跟你有約在先,我們成親後你不能碰我,你想跟誰生孩子就跟誰生孩子,姑奶奶一點都不在乎,秋若紫和秋若雲在宮裡陷害了我,我是還沒機會報仇,不過你放心,我早晚會替自己出口氣的,我若是出手,自然不會是用紅花這麼沒用的東西。”
“不是你做的?”鳳容崢微微眯眼看着她,“那爲何你江家的人會去找那個大夫?”
江梓瑗譏諷地笑睨着他,“你親眼看到江家的人去找那個大夫了,親眼看到江家的人叫那大夫去下藥了?”
“那大夫屋裡有一百兩金子。”鳳容崢冷聲說。
“神經病才用一百兩金子去殺人。”她要是有一百兩金子才捨不得拿去幹這種蠢事。
不是她!鳳容崢心裡頓時像在六月天喝了一壺清泉一般暢快起來,他低眸看着她臉上的指印,“臉疼不疼?”
江梓瑗聽到他柔和下來的語氣,眼中的冷意更盛,“是秋若雲去找你,說她被人下了紅花嗎?”
“她說秋若紫是爲了她才引你到水榭,她已經跟你道歉了。”鳳容崢低聲說道,“她也是被人利用了。”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道歉有用的話,要官府做什麼啊,不如等我死了,她再跟我道歉好了。”江梓瑗笑着說。
鳳容崢皺眉說道,“你對她有偏見。”
江梓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沒錯,我對她有偏見,王爺你對她是情深意重,她說是我下藥你便立刻來找我算賬,往後若是她哪裡磕着碰着,是不是你還要我償命呢?”
“江梓瑗!”鳳容崢聽她越說越不像話,低聲喝住她。
“如果王爺沒什麼事,那就請回吧,若是覺得我是指使人,那就把我交給官府去審查。”江梓瑗冷冷地說。
鳳容崢知道自己剛剛語氣不好,那是他聽到她跟江景宗說的話,一時怒火攻心,又以爲讓他動心的女人居然是這麼惡毒,所以纔會那樣質問她,“我知道不是你。”
“就算不是我,那也有可能是我們江家呢,不是你說的話嗎?是我們江家的人去見了那位大夫,秋若雲把那紅花吃了嗎?對了,王爺你知道要吃多少紅花才能絕育嗎?”江梓瑗含笑看着他。
“這件事到此爲止,本王會查清楚是誰陷害你。”鳳容崢低聲說道。
江梓瑗笑着說,“紅花量少可以養血,不但能醫治女子的宮寒毛病,對女子的身體還有好處,除非是幾斤的紅花熬成一碗灌下去,纔有可能讓人絕育,王爺,你覺得誰會那麼蠢,用紅花去給仇人養身子呢?”
不等鳳容崢開口,江梓瑗又說道,“至於誰陷害我,小女子真不敢勞煩王爺您去調查了,您放心,以後我一定會離得你們遠遠的,見到秋姑娘也會找別的路走,免得真不小心讓她絕育了,那就不好意思了。”
“夠了!”鳳容崢扣住她的肩膀,“不許再說了。”
他不喜歡她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更不想看到她臉上這種嘲諷冷漠的表情,她應該像以前那樣,狡黠靈動,眼睛靈氣逼人,嘴角帶着俏皮的笑……
江梓瑗點了點頭,“我也說夠了,王爺,您請吧。”
“好,本王先走了,如果真是有人陷害你,本王也不會坐視不理。”鳳容崢低聲說。
江梓瑗目光淡漠地看着他,櫻紅的粉脣緊抿着,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鳳容崢深幽的眸子灼灼地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從窗口出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混蛋!”江梓瑗抹去眼角的淚水,沒好氣地罵了起來,他居然爲了秋若元不明不白地冤枉她,還掐得她的臉這麼疼。
果然當初跟他有約在先是對的,她纔不要跟一個心裡有別人的丈夫過一輩子,那多自虐啊。
江梓瑗抹去臉上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叫道,“姑奶奶纔不稀罕你呢,好男人多的是!”
她被子一掀,重新躺了下去,雖然心裡仍堵得慌,不過她想着以後安排好退路就不用面對鳳容崢,又多了幾分期待,沒一會兒,就已經沉沉睡了過去。
鳳容崢從窗邊重新走了出來,雋黑深幽的眸子灼灼地看着她還帶着淚痕的小臉,心裡一陣抽疼,他應該調查清楚再來找她的。
他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着他掐出來的指印,心想秋若云爲什麼這麼肯定是江梓瑗做的?那醫館的大夫又在這時候自盡?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睡夢中的江梓瑗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碰她,小手一揮,轉過身繼續睡了。
鳳容崢不忍吵醒她,低眸看了她一會兒,才轉身離開江家。
“王爺,仵作剛剛前來回話,那大夫不是自盡身亡,是死後被人吊上去的。”纔剛回到書房,就有下屬進來給鳳容崢回話。
“去查,那一百兩金子到底是從什麼地方來的。”鳳容崢眸色沉冷,連聲音都帶了幾分森寒之氣。
“王爺。”名爲杜陵的下屬低聲說道,“屬下查過,何大曾經調戲過秋二姑娘,險些被秋大少爺讓人打死,是秋二姑娘仁善才放過他一命。”
鳳容崢擡起一張雋黑沉默如海的眸子,“秋若雲認識何大?”
“是!”杜陵應道。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鳳容崢手指輕輕敲着書案桌面,秋若雲……他是很不想懷疑她的,和她相識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溫婉柔和,怎麼會下這樣的毒手?
杜陵退到門邊的時候,鳳容崢又將他叫住了,“杜陵,你去查查秋若雲姐妹二人,不管任何事,都查清楚。”
“是,王爺。”杜陵愣了一下,難道王爺懷疑秋若雲嗎?這件事要是讓秋流雲知道了,會如何作想?
“別讓秋流雲察覺了。”鳳容崢說。
杜陵領命而去,鳳容崢陷入了沉思。
翌日,江梓瑗起來發現臉上的紅印變成了青色,在她白皙的肌膚顯得有些猙獰,她在心裡將鳳容崢臭罵了一頓,只好拿了胭脂掩蓋過去,勉強是讓人看不出來了。
來到江祁愷的院子,發現玉氏和朱氏都在這裡了。
“愷哥兒沒事就好了,雖然不是我親生的,但好歹是我看着長大,真是菩薩保佑,幸虧有王爺的解藥。”朱氏的笑容尖銳,雖然說着關心的話,卻讓人感覺不出她有多少真心。
江梓瑗走了進去,一邊笑着說道,“那是當然了,大哥吉人自有天相,豈是小人說想害就能害死的,不過那些作惡多端的人反而要小心了,免得哪一天就報應到自己身上,你說是吧,朱夫人?”
朱氏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三姑娘如今真是越發牙尖嘴利了。”
“還不是因爲回了帝都有朱夫人調教,不然我哪能牙尖嘴利呢。”江梓瑗笑了一下,走向江祁愷,“大哥,感覺如何了?”
“好了許多。”江祁愷含笑看着她,目光在她細嫩白皙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聽娘說你今日還要出去?”
“是啊,我出去有點事兒,很快就回來了。”江梓瑗笑着說,“大哥今天還是喝粥就好,不要吃太難消化的東西。”
朱氏掃了江梓瑗一眼,“三姑娘,你好歹還有幾天就要出嫁了,雖然老爺免了你學規矩,不過像你這樣三天兩頭地往外面跑,是不是不太好啊?”
江梓瑗呵呵笑道,“我好不好的,就不勞朱夫人您費心了,反正我也不去當貴人。”
“你放肆!”朱夫人大怒。
“哎呀,時候不早,我要出去了,娘,大哥,我很快回來啊。”江梓瑗纔不想在這裡跟朱氏吵架,跟玉氏他們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