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入關稱帝三十年,在北方大的戰亂基本平息,京城又是天子腳下,全國的心臟,所以此時的京城還算繁華,這裡的百姓也算的上的安居樂業,被當做包子的某同志起了牀,讓那個剛纔在自己胳膊上蹭鼻子的同志把窗子推開,雨後的清晨總是很清爽,墨婉深吸了口氣——比喝了碳酸飲料還爽。
雖是天光剛剛放亮,街上的小商販已經擺起了攤。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包子同志心情很好,隨口說了句:“人人各司其職,各就其位,實爲社稷之本。”
墨婉在動她自己的小心眼,想着應該趁着這個時候試試看改變一下康熙的思想。飲水思源,老師說萬事萬物都有它存在的原因,她想皇帝之所以會把吃膩了的小菜放在一旁,歸根結底完全是因爲他根本沒有人權觀念,唯吾獨尊的思想充斥了大腦,若讓他覺得人人平等?丫頭摸着下巴,自己也覺得這事辦起來比較有難度,或者說讓他明白,別人也是人,也有選擇幸福生活的權利,那麼他大概就不會爲了自己的一時興起而毀了別人的一生,這個還是可行的吧?
打定了主意,墨婉決定先拍一下馬屁:“天子有道,如今,大道之行,天下爲公,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真真的太平盛世。”擡頭看看,皇帝被拍的很高興,下面步入正題:“芸芸衆生,都活在這天地下,各各都想活的舒坦,各各也都應該活的舒坦,您說是不?”
皇帝轉頭看着她,蓬鬆的劉海遮着額頭,烏亮的眼睛因爲陽光的照着半眯起來,顯得睫毛更長更濃密,脫了宮服,穿上漢裝更顯出她的婀娜。
皇帝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可惜他把她的意思扭曲了~他沒想着要對某人的終身幸福負責,倒是覺得她說的‘各各都想活的舒坦,各各也都應該活的舒坦’這話說的有道理,於是想着回宮應該下道旨,禁八旗以奴僕殉葬。
墨婉:-_-#
曹寅一夜沒敢閤眼,終於聽到屋子裡面有響動。
既然起牀了,吃點東西咱快回宮吧。
其實這會子康熙也着急了,回去晚了,上班遲到怎麼辦?
只有咱的墨婉姑娘不着急,她還想多玩一會呢,可惜領導要回宮,自己也得的跟着回去。
馬車再次顛簸起來,遠遠的看見紅牆黃瓦越來越近,曹寅的心也越來越安穩:馬上就要完成任務了。
墨婉還在回味昨天的清蒸魚,想着馬上就又要回到宮裡,剩下的這段宮外風景就顯得格外的珍貴,再撩開車簾看看,高牆之外的世界真美好啊。
曹寅本想阻止她,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還是忍了吧。
墨婉撂下簾子,心思也跟着收回來,假期正式結束,該收心工作才行。姑娘剛剛擺正心態,只聽見馬車輕微一震,墨婉不以爲然,本來嘛,這裡路況不太好,馬路上小石子多了去了,震一下不足爲奇。
曹寅的職業敏感度還是很高的,他知道這一震不正常。
順着墨婉掀開簾子的車窗,翻身飛進一人。
大家的反應這個樣子滴:
曹寅感到馬車的一場震動之後,手就已經按在刀柄上,看到車窗上人影晃動,刀就已經出鞘了,曹寅手心裡冒了汗,他在計算一個時間公式:現在外面是大亮的天,而車裡面沒有燈,相對的就比較暗,人從比較亮的地方突然進入到一個比較暗的地方,有那麼一剎那是看不清東西的,說白了就是暗適應的過程,自己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差擊倒對方,這大概就是唯一的機會。
墨婉姑娘就比較單純,只覺得耳後有冷風吹過,下意識回頭,姑娘的第一反應:嗯?怎麼多出了個人腦袋?第二反應:不好了有壞淫~快跑啊。
往哪跑呢?人的條件反射是往發生危險的相反方向跑,所以墨婉首先尖叫了一聲撲向對面的曹寅,但是看着曹寅手裡明晃晃的大刀,驚慌的姑娘停在了半路,一個轉向撲向了皇帝。
某包子正在考慮今天御門聽政的事,有什麼問題要問,有什麼事情要辦,哪些事情適合哪些人去辦,事情想的差不多了,不速之客也進來了,某包子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感覺一個肉呼呼軟綿綿的東西向自己撲了過來,而且手感很熟悉,再然後某包子聽見兩聲犀利的慘叫,一個高亢的女聲,一個慘烈的男聲……
不速之客當然不是來搭蹭車的,進到車裡之前就計劃好了,他當然也考慮到暗適應的問題 ,一入車廂還沒等適應過來,他就提着尺來長的匕首刺向車廂的主位,當他視力稍微適應了下來,才發現主位上面人好像不對啊。
曹寅也被墨婉的舉動嚇了一跳,本來想揮刀,卻看見墨婉向自己撲了過來,這一停頓給了刺客時間,對方已經刺向皇帝了。現在想什麼都是多餘的了,照準了對方刺向皇帝的胳膊砍了下去。
如果我們可以把現在的情形定格下來,那麼你會看到很詭異的一幕,曹寅砍了刺客,刺客砍了墨婉,墨婉抱着皇帝,皇帝,愣了……
瞬間大家都反應過來了,刺客在心裡狠狠的罵着墨婉:尼瑪,你幹嘛撲向這個滿清皇帝。
曹寅心裡狠狠的罵着墨婉:尼瑪,你剛纔幹嘛撲向我。
墨婉:我招誰惹誰了我?
曹寅作爲皇帝的警衛員,還是很專業的,發生了這種大事件,首先要保證領導安全,然後要保住刺客的命——抓活的!
墨婉回頭看了看被擒住的刺客,才覺得自己後背怎麼熱乎乎的疼?伸手在自己的肩膀後面一摸,溼乎乎的,把摸了肩頭的手拿到前面一看——艾瑪!血!
隨即感到刺骨的疼痛,墨婉不知如何是好,好在馬車未停,一路已經到了東華門,皇帝反手抱住了墨婉,低頭看她的眼睛,像極了小時候第一次狩獵時獵到的小鹿,那眼裡滿是驚恐和無助,又見她右面肩頭已經殷紅一片,身子也開始細微的抖動起來,讓人心疼不已,他從未遇過這樣的情形,不知怎麼纔好,只喚了她聲:“墨婉。”
這一聲,好像穿進心裡去了,她重重的出了口氣,只覺得全身再沒了半點氣力,癱倒在他懷裡。
她重重的蹙着眉覺得傷口火辣辣的疼着,擡眼再看,他秋色綢袍上已經染紅了大片,那顏色鮮紅鮮紅的,顯得綢袍上的萬字暗紋分外顯眼,她忽的就想起了那方滴了血的絹帕,她想,定是被他收了去吧,不由的就彎起了嘴角。
他抱着她,下了馬車,有人圍攏過來,把她從他懷裡接了過來,他輪廓分明的臉就在離她不到一尺遠的地方,好像對她說着什麼,她卻只恍惚聽着有人喊:“太醫,傳太醫,快,快。”那聲音越來越遠,連眼前的人也跟着黯淡下來,只覺得整個人掉進冰窟一般,已經抖不成一團。
馬慶福看着李德全從皇帝懷裡接過墨婉,又見皇帝胸前的劍袖長袍血紅一片,微微一怔,忙差人傳了太醫,又見皇帝目光犀利,沉聲道:“此事不可傳與太皇太后,皇太后處,如若不然朕要了你們全家的腦袋。”
皇帝話還未說完,馬慶福已經嚇的磕頭如雞銜米。
巳時三刻皇太后已誦畢了佛,把手中的念珠交予身旁的宮女,才從蒲團上起身,有宮女進來道:“皇太后,皇上來了。”皇帝巳時初刻方下了早朝,皇太后未想到他會來的如此早,頗有些意外,自己迎了出去,見皇帝依舊穿着朝服明黃色龍紋勾蓮描金朝袍,跨步進了門,施了禮。
皇太后忙扶起了,說:“皇帝今兒來的如此早,可去了太皇太后宮裡?”
皇帝對皇太后一向極爲敬重,邊往裡走,邊笑說:“回皇額孃的話,太皇太后宮中皇兒已經請過安了。”
皇太后把皇帝讓到炕上坐下,說:“昨兒端嬪來請安的時候送來幾樣小點心,我說吃着順口,今兒一大早她就巴巴的差了人送來,我取給你吃。”
皇帝笑說已用過早膳,不必勞煩皇太后。
皇太后又轉身對身旁的宮女雲芝吩咐道:“雲芝,奉茶。”有對皇帝道:“一大清早就跑去御門聽政,喝口茶還是要的。”
皇帝不好再推辭,只笑了點頭,依着炕沿搭邊坐着,與皇太后閒聊,皇太后只問皇帝近日身體如何,暑熱天氣吃的可香,皇帝一一答了,又問跟在一旁的馬慶福,皇帝近日睡得可香,衣着用度可妥帖,馬慶福也一一回了,皇帝方纔起身說:“皇兒今日還有事情要辦,晚些時候再來給皇額娘請安。”
皇太后一聽,忙擺手:“怎麼這麼急?”頓了頓,又說:“既是你有事情就快些去罷,你的事兒都是些朝堂上的大事,我這裡一切都安好,你只管放心。”
皇帝起身道:“既是如此,兒子告退。”又施了禮,方轉身出了內殿。
雲芝託了香茶剛一入正堂,見皇帝身後跟着馬慶福,急匆匆已跨步出來,忙低頭側避在一旁,待皇帝上了肩輿,御駕已出了宮門,方纔晃晃擡起頭來,手中白玉蓮瓣茶碗中的茶水還騰騰的冒着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