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安飛掠出了皇城總算是暫時擺脫了那些各大門派掌門和世家家主組成的聯軍對他的追殺。
然後他找了一棟沒人住的屋子闖了進去,將王公子喚了出來。
他並沒有進入練功房,因爲他並沒有受傷,而是中了毒,練功房只能將賭性摒除,卻無法將毒給清除掉,所以進入練功房反而不能治療他的毒傷。
不過好在他還有王公子,王公子是無所不會的全才,當然也包括治療毒傷。
王公子還是慵慵懶懶的樣子,打了哈欠才伸出手,示意古月安把手伸出來,讓他搭脈。
古月安伸手,然後感覺到有一股溫純到近乎無形的內力進入了他的身體裡,緩緩遊走着,最終又消散無蹤了。
“很高明的毒藥,我暫時解不了,得到一個安全的地方,湊齊藥材才行,你先把這個吃了,可以壓制毒性,知道怎麼中毒的嗎?”王公子從懷裡拿出了一個藥瓶,從裡面拿出來一粒藥丸遞給了古月安。
“應該……”古月安立刻回想了一遍今天發生的一切,然後他想起了,在決戰之前,沈奕的忽然到訪。
“是那杯茶,菊花茶。”在聽到顧長安告訴他說,徐徹他們行刺了皇帝,背叛了他以後,除了最親近的幾個人,他就幾乎誰都不相信了。
所以說,雖然沈奕的確跟他很熟,關係也不錯,卻已經無法取信於他了。
一個商人,一個讓人根本看不透背景,在短短几年裡莫名其妙爬上了整個國家最有錢人這個位置的商人。
他和上面的人沒關係,根本不可能。
所以只能是他了。
吃下了那粒解毒丸,古月安果然感覺到那種似有若無的痙攣感消退了許多,整體已經恢復了,毒性應該是被壓制了下去。
“別太拼命,不然我的藥也沒用的。”王公子打了個哈欠,似乎是又要美人春睡去了。
古月安也沒有留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
“喂,你不會怪我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吧?”離開前,王公子忽然問道。
“不怪你,這也是我的選擇。”古月安搖頭,的確,這就是他的選擇,他有無數次可以開口求助王公子,但他沒有那麼做。
“現在要我說什麼嗎?”王公子又問。
“不必。”古月安搖頭,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走下去再說。
“恩。”王公子點頭,“無論今夜發生什麼事,好好活下去,這些賬,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跟他們慢慢算。”
古月安不再說話了,只是沉默。
王公子漸漸消失在了黑夜裡。
然後他站起了身,朝着外面走去,亥時就要到了,他得先把陳鳶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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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
皇宮。
含玉殿。
兩次刺殺已經過去。
大殿之中一地狼藉。
新鮮的血液和屍體,還有空氣裡未曾散去的火藥味,打翻在地的酒水和菜餚的味道,以及被嚇破了的大臣的屎尿味混合在一起,散發出了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氣息。
皇帝依舊高踞在最高的寶座上,已經沒有人可以看得清他的臉色。
不僅僅是因爲宮殿裡僅剩的不多的燈籠在不知道哪裡來的風的吹拂下,搖曳的,幾乎照不亮太多的地方。
更因爲所有人都低下了自己卑微的頭顱,在這個世界上最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
就算是皇帝最信任的兩個兒子也是低着頭,躬着身子,看着地面。
沒有人知道皇帝在這一刻,在想些什麼。
更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他還活着,沒有死。
“衆卿,覺得今夜之事,如何?”很久很久以後,皇帝終於再次開口了。
他的聲音,遙遠的像是從天上來。
帶着一絲疲憊,還有一絲無力。
的確,足夠無力,因爲就在第二次刺殺發生以後,也就是,那七個來自古府的被稱作古府七傑的人,藉着崔離刺殺的餘韻,在驟然刺目的光裡,發動了第二次刺殺以後。
本來,皇帝還想要保住古月安,他是想要開口的。
但是所有的大臣,還有兩位皇子,都一力要求捉拿古月安,甚至是直接處死。
沒辦法,手下人出事了,當家的肯定跑步了。
尤其是,這幾個手下人,還不是古月安隨隨便便找來的,還能說,是這些人故意陷害古月安。
這些人,這七個人,是古月安最核心的心腹屬下,這一年多以來,爲了古月安立下了汗馬功勞,他古府能有今日的聲威,這七人功不可沒。
所以說,他們敢做這樣的事,沒有古月安的吩咐,絕不可能。
當然,如果說真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這七個人被買通了,故意陷害古月安。
可是近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卻是讓那萬分之一的可能都變成了不可能。
因爲古月安,早有反意。
無論是年初各地四起的古府勢力,還是前些日子,那塊震動京師,乃至天下的龜甲,無不在說明着,古月安,狼子野心。
關於古月安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已經上奏過,卻是都被皇帝一意壓了下來。
從前的事情可以壓,因爲到底怎麼說,都算是帶些捕風捉影,沒有直接證明古月安有謀反的意思。
可是這一次,今夜,就在所有大臣面前,七個和古月安簡直是一體的人,刺殺了皇帝。
這已經是鐵證了。
鐵證如山。
就連皇帝自己都無法再爲古月安辯駁。
哪怕他再喜歡這名江湖客,這名去年的新科武狀元,這名,民間傳說中的皇帝的私生子。
哪怕,他真的是一名皇帝的私生子,他也絕對,絕對,沒有翻盤的可能了。
因爲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枷鎖一樣,已經層層地將他套住。
而這一切,並非是從今夜就起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一切,從年初就開始了,又或者說,從皇帝屬意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
皇帝最終只能發出了一聲淡淡的嘆息,讓人追殺古月安去了。
讓反賊這個名號,打在了古月安的頭上。
所以當皇帝再度問出大家有什麼看法的時候。
沒有人敢說話了。
說什麼都不好。
乾脆不說。
無比長久的沉默,皇帝嘆息了第二聲。
皇帝今夜的嘆息似乎特別多,又好像,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像今夜這樣嘆息了。
往日裡,他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樣子,都是堅定的,無懼的,不可戰勝的,極度威武的,這種印象在他在位第三年以後,就固化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然後,就在今夜,他忽然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又似乎,好像在意味着什麼一樣。
“既然你們不說話,那我有話說了。”皇帝再次開口,卻是意味不明。
沒人知道皇帝要說什麼,又或者是要遷怒於誰,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皇宮禁衛是要倒大黴了。
“朕……不行了,現在,就要傳位,正好衆卿都在,做個見證吧。”皇帝說話。
簡直猶如驚天霹靂。
沉默了一息後。
老宰相袁白鹿當先痛呼:“陛下!”
他一邊喊叫着,一邊整個人居然猛地跪倒在地,因爲用力過猛都滑行了起來,實在難以相信,他居然已經是個無比朽老的老人了。
袁白鹿一跪,其他人當然都是跪在地上,山呼起來。
“陛下您一身繫於天下安危,絕不能如此說話啊!”袁白鹿痛心疾首,“御醫!御醫在哪!怎麼還不來!”
御醫其實已經來了,只是才踏進門,就聽到了那聲驚天霹靂,整個人也跟着羣臣跪了下去。
現在聽到袁白鹿的叫喊,立刻就站起了身,要上到寶座去。
“好了,別演戲了,朕看膩了,你們不就是想朕死嗎?現在朕就要死了,你們心裡都在笑吧。”皇帝一揮手,不知道是用了什麼巧勁,那御醫又跪了下去。
“陛下!”聽到皇帝如此說,袁白鹿只是不停的磕頭,其他人也都在磕頭,再沒有別的話了。
很快,很多人血都磕出來了。
皇帝卻視若不見,他反而整個人靠到了椅子上,看着被打穿的屋頂上那輪高掛的明月,自語一般說:“孤家寡人吶。”
明明是無比熱鬧的場面,大殿裡無數人在爲皇帝的生死擔憂,皇帝的子女也在,還都落了淚,磕頭磕出了血。
君臣相得。
父慈子孝。
本該是人生美滿。
可是,就在皇帝擡頭看着月亮的那一刻,整個大殿裡,好像真的就只有他一個人了,那些熱鬧,都不見了,變得無比的冷清。
甚至是,陰森。
很久以後。
老宰相似乎是已經暈過去了,兩個內監連忙扶起了他。
很多大臣也是或多或少暈了幾個。
皇帝才又說:“行了,別哭了,你們兩個,把頭擡起來吧。”
你們兩個,自然說的就是皇帝最疼愛的兩個兒子。
“說吧……你們爲了這張椅子,都準備了什麼?”皇帝輕輕拍了拍他座下的寶座,聲音輕的像是一個鬼。
孤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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