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始於彷徨無助,留於心有餘悸。
劉協也明白,張角在洪秀全等人心中無所不能的形象早已經根深蒂固,他們對《太平要術》的神奇玄妙更是深信不疑,遠不是他現在憑藉三言兩語就能妄圖改變的。
當然,也有可能洪秀全其實也是真正的明白人,畢竟若是黃巾真的可以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話,他們也不會被朝廷給鎮壓,連張角也憂勞成疾病死而終了。
只不過洪秀全的一身本領全靠這一層神秘的宗教外衣,他自然會揣着明白裝糊塗,不會傻到把自己的飯碗給砸了。
“你既然和河北之地的黃巾相識,那麼這一次,我就派你們到太行山去。”
劉協沒有太過糾結這個問題,而是換回正色,盯着洪秀全認真的說道。
“不不不,我和他們只是點頭之交,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並不熟悉,不熟悉啊。”
洪秀全一聽,立刻就搖頭否定道,現在的他,狡猾得像是條成了精的老狐狸。
此去河北,生死難測,尤其是他現在的身份,並不是昔日的那個張寶的繼承人,太平軍的天王了。
他已經投靠了劉協這個漢王朝最大的諸侯,如果去了太行山,還不是自投羅網,任人魚肉嗎?
遙想當初的黃巾起義爲什麼會失敗,就是因爲他們當中出了唐周這個叛徒。
如果唐周這個叛賊向漢王朝告密,張角也不會將計劃提前,倉促起事了,從而也不會直接導致後面整個黃巾起義的失敗了。
從那之後,黃巾內部,無論大小,最是討厭背節叛賊。
洪秀全好不容易纔從大牢中恢復了自由身,他可不想又送上去給那羣虎狼之輩祭旗了。
洪仁玕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也都是縮着脖子連連搖頭擺手,滿臉拒絕。
“怕什麼怕?我問你們,到目前爲止,有幾個人知道你們已經投靠我了?”
劉協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有些頭疼地說道。
洪秀全曾經好歹也是一條響噹噹的好漢,怎麼投降他之後,突然就變得這麼貪生怕死了呢?
“額……”
洪秀全一愣,才猛地反應過來。
劉協說得沒錯,知道他們已經投降劉協的,恐怕也就那麼幾個劉協的心腹而已,外人並不知道。
他純粹是因爲想得太多,用自己的思維去揣測別人,從而忽略了這個問題。
“主公有何差遣,但憑吩咐,我絕不皺一下眉頭!”
洪秀全的面色馬上就是爲之一變,一臉的正氣凜然。
“吾等願爲劉家世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其他三人也是慷慨激昂,馬上就振聲說道。
劉協聽得一臉都是黑線,對於他們態度前後轉變之大表示瞠目結舌。
這四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合,劉協怎麼突然覺得他們有點像是西行取經的四人組呢?
洪秀全擅長蠱惑人心,洪仁玕身材瘦小卻精於算計,石達開人高馬大卻傻傻乎乎,韋昌輝沉默寡言略顯老實,不正是和那唐玄奘、孫悟空、豬八戒和沙悟淨四人差不多嗎?
“你們此去,只需要利用你們以往的身份地位隱藏於其中即可,不用說他們來降,只要時刻注意他們的狀況就行。當然,你們也要儘快的在其中組建起自己的力量來。”
劉協勉強鎮靜下來,重新理清了自己的思緒,開口對他們幾人說道。
洪秀全身爲張寶的繼承人,就算現在沒了兵權,但畢竟資歷和能力擺在那裡,這個任務對他而言,雖然算不得輕鬆,但也絕對算不上艱鉅。
洪秀全聽完,卻是喉嚨微動,略有些遲疑,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是在疑惑,我是從哪裡來的自信心,不害怕此舉會是放虎歸山,你到了太行山後就會背叛於我?”
劉協淡淡一笑,他知道洪秀全在想些什麼。
“怎麼會呢,小的這輩子生是主公的人,死是主公的鬼。”
洪秀全的心事被說中,不由得尷尬一笑,連忙拍拍胸膛表起忠心來。
劉協聽得噁心發麻不已,連忙擡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又對他淡淡說道:“很簡單,你的機會只有那麼一次,一旦背叛,那便是選擇死亡。屆時不管你躲在哪裡,我都有這個能力將你再抓回來,讓你們生不如死!”
看着洪秀全等人齊齊一哆嗦,劉協笑了笑,又道:“相反,你們如果圓滿的完成任務,所得到的賞賜是你們以前夢寐以求卻不敢奢望的。你不是笨人,我知道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打一棍棒子,再給一個棗子,恩威並施,此乃馭人之術。
劉協對這個已經不再陌生,這麼久以來,他已經信手拈來,極有心得了。
這也是他敢收服洪秀全,並且這麼快就放他去太行山進行臥底的底氣所在。
“主公放心,我等明白。”
洪秀全深深一躬身,正色說道。
“嗯,明白就好,時間不早了,你們立即出發。”
劉協沒有再多叮囑些什麼,洪秀全這麼一個狡猾的老狐狸,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有些不正經,但是心底裡卻跟明鏡似的,比誰都還要明白。
四人領命退下,很快就化妝一番,出了陳留,一路北上往太行山而去。
而此時的太行山,卻是厲兵秣馬,兵戎正盛。
太行山走南北而臥,山高流多,地勢險要,也將冀州和幷州一隔而開。
太行山上的黃巾賊,經過了這些年的沉澱和發展,也逐漸地分離成兩個大的部分來。
其中一脈,以張燕、青牛角、楊鳳、於毒、李大目等人爲主,大者二三萬,小者六七千,尊奉張角之女張魅孃的號令,領兵於太行山東側,和袁紹屢有爭鬥。
另外一脈,便是以黃巢爲首的黃菊軍。他們在經歷了黃巾之亂的失敗後,對於張角的敬仰和忠誠都已經大大下降,對於張魅孃的號令也是明尊暗違,不以爲然。
黃巢將勢力發展在太行山的西側,主要的侵略目標也就是已經十分荒蕪的幷州,在這一帶,黃菊軍臭名昭著,爲百姓所忌恨。
只是自丁原被呂布所殺之後,幷州雖然名義上歸於董卓,但是現在董卓自顧不暇,幷州很大程度上已經成了無主之地,根本沒有兵馬能夠抵擋黃菊軍的入侵。
因此,黃菊軍發展得極快,漸漸地已經有了要趕上張燕的黑山軍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