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和許褚聽劉協有命令,也都嚴肅起來,靜靜等候劉協指示。
劉協道:“眼下定方他們率大軍攻打陳留,想來三天之內必有捷報,可是他們也是長途奔襲,又經歷攻打陳留一戰,將士疲憊,體力不足,必要的修整肯定需要一些時日。孤想要儘快控制整個陳留郡,甚至要在年關之前就能把軍政重心從雍丘轉移到陳留,還得需要我們這邊派出兵馬協助。”
許褚納悶道:“殿下,雍丘現在只有不到五百兵馬,自守尚且不足,哪裡還有多餘的兵力派出去協助蘇將軍他們呢?”
劉協微微一笑,道:“雍丘的確沒有,可是元福那邊有啊。元福手下本就有我雍丘兩千兵馬,又新招收了兩千餘新兵,現在戰事緊急,也不能不再考慮新兵是否能堪大任的問題了。你二人,持孤手令,速速趕往己吾,讓元福抽調出雍丘老兵一千,新兵一千,你二人新兵老兵各自統帥五百即每人帶領一千兵馬,從己吾出發,一路向西北,一路向西南,遇縣必下。算上你二人趕路和元福抽調軍隊的時間,等你們領兵出發的時候,想必陳留被孤拿下的消息早已經傳遍全郡。你二人亮出大軍旗號,如有不從者盡皆拿下,佔領之後,每縣只留新兵駐守,帶着老兵繼續前往一下縣城,如此,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陳留相匯。到時候,整個陳留,才真正的成爲了孤的掌中之物。拿下陳留,諸將皆有封賞!”
“喏”。兩人聽了,都不由得興奮不已,聽劉協這話,拿下陳留郡之後,劉協就要對手下諸將進行正式分封,他二人現在帶兵拿下諸縣,可是大功,尤其是許褚初來乍到,劉協就將如此功勞讓他立下,這可是極爲看重他的表現,也讓許褚一度感激不已。
等典韋和許褚二人聽完指令出城離去,天色已經快要黑了下來。現在劉協身邊,能用的人都已經派出去了,整個縣衙也變得冷清起來。劉協受不了這種寂寥,想了想,這些天蔡邕爲他勞累不少,更是親赴戰場殺敵無數,自己也應該親自過去看看他老人家了。還有蔡琰那丫頭,他也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很是想念了,也不知道她又漂亮了多少,是否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佳人了。
蔡邕見劉協沒有通知就一個人過來,雖有點倉促卻也不慌亂,連忙命令下人備好膳食請他入座,連同他的夫人,蔡琰和甄堯也都一併坐下,幾人圍在一起就變吃喝邊談論起來。
“要不是蔡師仗劍相助,恐怕雍丘這次就真的很難守下來了,我敬蔡師一杯。”因爲是私下,劉協也不願意以“孤”自稱平白添一些距離感,再說,他現在也把蔡邕一家都當做了自己的親人之列。
“殿下過譽,老夫亮劍,不但是爲了殿下,更是爲了自己,琰兒她們母女就在城裡。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要是雍丘失落,她們勢必也難以倖存。”蔡邕卻是搖搖頭。“只是老夫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張騰將軍和這麼多的大好兒郎,到底還是戰死殉城了。”蔡邕不勝唏噓。
“張騰他們都是好樣的,我打算陳留平定後,在雍丘城外立下一座英雄碑,將戰死的將士姓名全都鐫刻在上面,供百姓後人弔唁。他們是爲雍丘戰死的,雍丘的人不能忘了他們。”劉協也頗有點傷感。
“殿下這個主意倒是不錯,老夫別無所長,殿下如果放心,碑文不如就由老夫親自撰寫。”蔡邕顯然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他和這些將士們同生共死,現在有能夠爲他們做些什麼的,他倒是十分願意。
“好,蔡師飛白體聞名於世,堪稱書法一絕,蔡師願意撰文當然是再好不可,等過兩天士兵陣亡名冊出來後,我就讓人送過來。”
“哎,你們倆這一老一少,好好地吃個飯也能聊上軍事,今日殿下過來,就是把我們當做家人坐在一起吃個飯,你這老頭子非要提這些不高興的事。”蔡邕的夫人眼睛一瞪,不滿地對蔡邕說道。她卻是看見這一老一少如此傷感,想要將話題給岔開,倒也故意做了一次惡人。
蔡邕說不出的委屈,明明是殿下先提起的,我只是迎合着他說一下而已,你這老婆子真是胡攪蠻纏,先賢說過,好男不跟女鬥,老夫不跟你計較。蔡邕這樣安慰自己,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伯母說得對,今日不談國事,只聊家話。”說起來,這還是劉協穿越以來第一次像平平常常的百姓般和家人一起吃飯,倒是有說不出的感受,五味雜陳,卻又以溫馨最多。
“殿下姐夫,聽老師說你這一次大展神威,不惜親涉險境,激勵將士一舉將所有來犯之敵盡皆拿下,當真是好不威風。如此壯舉,憑殿下姐夫的才名,何不賦詩一首,爲陣亡的英魂祭奠,到時候再刻在那英雄碑上,豈不是也能算作一樁美談。”甄堯在一旁插嘴說道。劉協和甄姜定下終身,有何甄宓立有婚約,因此他甄堯喚劉協殿下姐夫,雖然聽起來有些拗口,倒也合情合理。
劉協一愣,感覺不對勁啊。甄堯這小子什麼時候怎麼開朗外向了。他又仔細看了看甄堯,發現這小子小臉憋得通紅,正低着頭時不時地偷偷望向蔡琰那邊,蔡琰也是埋着頭裝作在認真吃飯的樣子,可劉協還是在她的嘴角看出了一絲狡黠的笑容。沒跑了,肯定是這妮子指使甄堯乾的好事,好久不曾見她,整個人不但高挑秀麗了不少,性格也開朗樂觀了許多,一點也不像是養在深閨無人識的大家閨秀那般規規矩矩,呆板守舊。看來自己和甄堯這個師弟的出現,倒是讓這個歷史上悲情的女子活潑了許多。
“堯兒這個建議倒是不錯,殿下若是爲陣亡的將士作詩一首,必定能夠大大提高殿下的愛兵如子的名聲,更能讓麾下將士誓死效忠,奮勇殺敵。”蔡邕也點點頭,極爲贊同。
劉協見衆人都一臉期待着看着自己,尤其是蔡琰這丫頭一雙眼睛更是沒有從自己身上移開過,想來是極爲希望自己能夠吟詩一首的。最難消受美人恩,也罷,小爺我這個文化大盜看來是要將抄襲進行到底了。
劉協放下筷子,略做沉思,別人都以爲他在才思泉涌,考慮如何用詞構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糾結這一次要盜選哪一首詩才合情合理。沉吟了半響,他纔開口悠悠道:“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秋色裡,孤城胭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雍丘,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爲君死。”
“報君黃金臺上意,提攜玉龍爲君死。張騰將軍和陣亡的將士,爲了殿下爲了百姓,死戰不退,以身殉城,都是好漢子啊。士爲知己者死,他們如果知道殿下如此瞭解肯定他們,他們的在天之靈,也能得以安息了。”蔡邕深深長嘆,一口飲盡杯中酒,喉嚨火辣,涌上心頭的,盡是化不開的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