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場之上,黑袍女子劍橫赤血,手挽人頭,雖然身陷重圍,卻是意態嫺雅,睥睨一天遼闊。
四下裡一片肅然,只餘光明教廷的神二代們帶着哭音在那裡乾嘔,稍微有膽氣些的傢伙也是臉色煞白,體若篩糠。這些狐假虎威的傢伙平日裡跟着神二大隊長作威作福,一直泡在蜜罐裡,今天突然被血淋淋的一個人頭驚魂破夢,那些嬌嫩的神經哪裡承受得住?估計今後被噩夢騷擾是板上釘釘的家常便飯了。
圍觀的士兵們再看那黑袍女子時,眼中已經露出了尊敬之意。他們都是見過血的,從前沒有和烏爾第三王朝議和的時候,他們幾乎是無日不戰,槍林箭雨中殺出來的硬漢子,只佩服那種手硬心狠、劍上掛血的鐵漢,現在一個女人竟然和男人做得一樣出色,不由得他們不肅然起敬。
在肅然起敬的同時,上位騎士和他的兩位副手對望了一眼,都苦笑了一下。劍斬殘民自逞的流氓神殿騎士,無疑是大快人心的一件好事,但這件好事的締造者偏偏是自己這方要抓捕的人,這就實在讓忠勇的騎士覺得不是滋味了。
而且那個黑袍女子奪劍斬首,出手如電,實是大大的勁敵。再加上她的手裡又多了那柄非同小可的魔法劍,更是如虎添翼,要想制服她,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空中有輕雲蔽月,夜風漸漸吹起,寂寞風吹寂寞鋒,黑袍女子掌中的魔法長劍輕輕嘯響着,似乎在渴望着血的吟詠。看着廣場對面冷冷清清的教廷大門,黑袍女子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維多利亞怎麼還不出來?既然如此,那就用你們的性命來催一催她吧!”
她的聲音雖輕,在場的衆人聽得卻是心中一凜。
“呼”的一聲,黑袍女子手裡的人頭已經向着天空擲了上去,衆人的眼光忍不住追隨着人頭的軌跡扶搖直上,神二大隊長生前從沒有被大家如此昂着頭瞻仰過,這死後也算是極盡哀榮了。
在對面教廷人衆眼望天空人頭的同時,黑袍女子用力在神二大隊長無頭的屍體上跺了一腳。神二大隊長雖然已經死得透了,但他的血依然未冷,只是被封堵着出不來而已。現在被加了這恰到好處的一腳,滿腔的熱血立即借力噴涌而出,向着教廷從前的好兄弟們激情四射。
變生倉促之下,好多教士和神殿騎士的眼睛都被粘稠的血霧給糊住了,就在這些二世祖鬼哭狼嚎着拼命揉眼睛的時候,一陣冷風裹着鋒利的灼熱直撲上來,紅光潑灑間,空氣中新鮮血肉被烙鐵燒焦的腥臭氣陡然轉濃。
上位騎士長劍再次出鞘,一道寒光如流星飛渡,直取黑袍女子後心要害。他想不到這黑袍女子如此邪性,靜如處子動若脫兔,說殺便殺連一絲猶豫也沒有。而且人頭分心,屍血障目,智慧過人,出手時更是狠辣絕情,只一剎那間,那些教廷的烏合之衆就已有五六人死在她的亂砍亂伐之下。
雖然軍部和光明教廷素來不睦,但騎士的自尊無法讓上位騎士因私怨而棄公義。救人心切之下,上位騎士已經出了全力,這解圍的一劍挾風雷而來,力量、速度、技巧,無不燦然大備。
黑袍女子身手再強,也不能無視這凌厲的一劍,當下回過身來,魔法劍翻起,“噹啷”一響,把這一劍格開了。上位騎士本來想要以絕對的力量,在雙劍相交時將黑袍女子手裡的魔法長劍絞飛,但心想而事不成,黑袍女子輕描淡寫間便化解了他的雷霆一擊,讓上位騎士心中不由得一凜。
看來,還是小看了這個神秘的女子呀!
乘着黑袍女子被上位騎士截擊的時候,已經暈了頭的教廷人衆“轟”的一聲,二三十號人一窩蜂的往光明教廷的老巢裡逃了回去。平心而論,神殿騎士團還是有些精銳的,但眼前的這些傢伙無疑不在其列。如果是平時欺負平民百姓還能做到一往無前,真碰到拘魂奪命的羅剎時,絕對崩潰。
黑袍女子看到手邊的獵物要跑,冷哼一聲,身形三晃兩晃,魅影般閃過上位騎士的攔截,直搶到教廷人衆的頭裡擋住去路,手中魔法劍舞起一道死壁,連斬數人。 шшш .тt kān .¢ o
教廷的人已經被她殺寒了膽,一聲喊,又象一羣羊一樣被轟了回來,反而把追趕過來的上位騎士進擊的路線給阻擋住了。
黑袍女子不疾不徐地綴在這亂糟糟的人羣尾部,魔法劍一動,便是一人殞命。也有無路可逃的傢伙激發出最後的血勇,想要和這殺人如割草的魔女拼命,但黑袍女子身形如風行電掣,腳下方位變幻,隱隱把獵物圍在垓心,自己佔了外勢。結果神殿騎士揮劍時碰着了光明教士的頭,光明教士唸咒語時踩到了神殿騎士的腳,混亂之下不但無法彼此呼應配合,反而互相牽制,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上位騎士身不由己的被夾雜在這羣烏合之衆中間,想要保護這些驚弓之鳥,卻總是徒勞無功,絲毫阻擋不住這個女死神前進的步伐。
眼看身邊的人越來越少,上位騎士終於反應過來,沉聲大喝一聲:“結陣!”他的兩名同樣是上位騎士的副手雙劍齊出,飛身參陣。
以騎士的自尊而言,以三打一這種事情簡直是難以想象的,但聖騎士喬治·威斯頓教誨他們說,騎士的榮譽雖然值得珍惜,但那些寶貴的生命比騎士自身的榮譽更加值得守護,這就是騎士美德中,“犧牲”之精髓所在。
現在,三位騎士只求能在黑袍女子的屠戮中把這些人的生命挽救下來,即使是以三打一,這些身外的虛名也顧不得許多了。
三名上位騎士各站一角,把光明教廷那羣喪家之犬護在中央,三柄騎士劍織出一片光網,進退開闔,攻防據守,雖然僅僅是一塊方圓之地,卻也隱隱有了兵甲縱橫、佈陣而戰的味道。
黑袍女子殺戮的節奏終於被打斷了,她揮着魔法劍連攻數次,都被三名上位騎士以小小的劍陣逼了回來。
“雖然你們不是我的敵人,但如果你們硬要插手的話,也只好得罪了!”黑袍女子心平氣和地說着。
她一邊說,一邊揮手將魔法劍插在了地上,同時深吸了一口氣,持劍的五指伸屈間,指關節爆豆般噼啪作響,陡然間閃電般拔劍而起,無聲猛進。
如果說黑袍女子此前的攻勢只是疾風,那現在她的攻勢就成了龍捲。大漠驕陽下的龍捲,迅猛狂暴,帶着熾烈的高溫,席捲一切,攔路的沙丘無不被卷作漫天的粉塵。
三名上位騎士此時早已看不清黑袍女子的身影,就好象她已經融入了暗夜之中,與天地渾然一體,根本無可與抗。三個上位騎士無奈之下,只能運起鬥氣,遍體上下泛出淡淡的白光來,如鎧甲一般護住周身要害。同時三劍連環,組成一道綿密的劍幕,將防禦的圈子越收越小。
爲首的上位騎士這才知道,黑袍女子先前坦然背向自己受劍,並不是相信騎士的榮譽會令自己的攻勢半途而廢,而是她有充足的自信,自信即使真的利劍臨頭,她也完全有把握躲避,而且反擊!
這個黑袍女子,真的不是自己可以應付的敵手。
事實確實如此,認真起來的黑袍女子,魔法長劍捲起一天的紅光,壓制得三名上位騎士喘不過氣來。隨着她劍勢的越來越盛,三位騎士的站位也越來越靠近,最後三人站成了緊密的丁字形,防禦力已經凝聚到了極處。
猛聽一聲凌厲的劍風嘯響,滿天的劍影紅光,盡皆消散,黑袍女子已經遠遠退開,背向着三名上位騎士,站在老位置上靜靜地向着廣場對面的教廷大門凝望。
那柄珍貴的魔法長劍,已經被她象敝履一樣棄置於腳下,不過在此之前,它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就在三名上位騎士全力防禦,無暇分心它顧的時候,黑袍女子長劍迴轉,已經將光明教廷的阿貓阿狗砍瓜切菜一樣殺得乾乾淨淨。託了那柄炎屬性魔法劍的福,現場死人雖多,但至少沒有血流成河,對環境的保護做出了貢獻。
三位騎士再次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是垂頭喪氣。他們合三人之力,也沒能護住那些教廷人衆的性命,心中實是有愧。而且經過這一場對劍,他們清楚地知道黑袍女子手下留了情,並沒有出全力,否則他們早就落敗身亡了。這個神秘女子的殺意似乎只針對光明教廷而來,對旁人卻是無害。
廣場上的治安力量越聚越多,並且開始有計劃地向相關街道分流,準備阻截黑袍女子有可能逃竄的道路,可是光明教廷的大門裡還是靜悄悄的毫無動靜。
寂靜中,黑袍女子終於搖了搖頭:“維多利亞還是不出來!看來,我只有放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