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眉頭深鎖,在他的印象中,認爲趙忠就是宦官中的大拿,肯定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其實想起來也不難理解,作爲皇帝,他經常接觸的就是身邊這一批宦官。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首先就要收復這些人。
上位者肯定不想看着下面一團和氣,那他會坐臥不寧的。
或許剛開始大家在底層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一定的地位,不管是自己還是下面跟着的人,都會有不同的訴求,矛盾漸漸就產生了。
“在大的方面,我們肯定是一致的。”趙忠解釋道:“那位必然希望我們不和,鬧得越厲害越好,到時候他出來收拾局面。”
“沒事兒,”趙雲展顏一笑:“伯父,侄兒原本想安安靜靜教學,不想摻和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但咱趙家的人啥時候怕過事來?”
“說得好!”趙延這個城門校尉儘管是靠着大哥的幫襯纔上去的,卻也多了一股豪氣:“到時候誰不服氣告訴你四叔一聲。”
“就是,子龍!”趙滿如今多了英武之氣:“我在北疆認識了不少袍澤,如今都在雒陽。不管是作爲趙家還是北征軍的身份,我們絕對不能丟臉。”
“你們就別添亂了,”趙忠笑罵道:“鴻都門學就是一個*的縮影。在朝堂之上,沒誰遇到事情擼起袖子就上。”
“伯父,侄兒不敢自誇,”趙雲眉毛一揚:“當初侄兒遠離真定,就是想多結交朋友,學會自己獨立處事的能力,所幸一路走來還算順遂。”
趙忠眼裡露出一絲讚賞,或許正是因爲這孩子不斷在超越自己,纔會有越來越大的名氣吧。而且名氣並不等於實際能力,完成轉化纔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當然,趙雲的話也不是吹牛,他是真那麼想的。前世算得上一個宅男,見多才能視廣,潁川書院不啻於今生一個崛起的舞臺。
趙雲要入職,肯定不會自己親手去辦理,那樣也太丟份兒了。
在北征的過程中,趙滿囤一起隨軍,並沒有受到特殊照顧。
畢竟在趙雲看來,自己今後會多多少少和軍人接觸,身邊的人哪怕是一個負責起居的下人,也不免和別人打交道。
還別說,在軍隊裡,儘管沒有值得稱道的戰功拿得出手,他從一個小兵一步步晉升,最後到了屯長的位置。
這個年代軍隊的計數單位和後世大不一樣,沿襲秦朝的編制。
參戰時由朝廷任命的統帥進行實行戰時編制,委派若干將軍分領幾個作戰集羣。
集羣下將各地徵發的士兵按其地域集中編制爲某一戰鬥部隊,號爲部,由朝廷委派的校尉指揮。
像趙孟這種護鮮卑校尉,其職位和四方將軍僅有一線之隔,一旦打贏了馬上就是東南西北的封號,下面自然會有雜號將軍和偏將軍、裨將軍。
部下分爲若干個曲,一般也應是5進位制,約1000人,由軍侯指揮。
曲以下按平時基本編制,整編爲伍有伍長、什有什長、隊爲50人或100,有隊率、屯有500人,有屯長。
另外每一級軍官都可支配約佔編制10%的另編人員爲隨從親兵,擔任警衛、通訊等特別戰地勤務。
也就是說,在趙家他簡直不起眼,但在外人看來,不大不小是個官。
當然,他本人是趙家的部曲,除非有一天脫離趙家自立,否則還是算趙家人。
不過,趙滿囤從小就在趙家長大,對家族的忠誠毋庸置疑,仗一打完,他從軍隊裡退出來,仍然在趙雲身前身後服侍。
看到家門外不遠處的鴻都門學,他不由撇撇嘴,與趙家的燕趙書院比起來,不管是佔地規模還是學校的外觀,看上去差了很多。
然則,趙滿囤也沒有辦法,畢竟這裡今後就是少爺要上班的地方,帶着幾個雜役就上門去,先爲趙雲安排好一切。
“喂喂喂,這裡是鴻都門學,可以和太學比肩的地方,閒雜人等走開。”看門的一見趙滿囤等人,就知道是軍伍之人。
“這位兄弟···”趙滿囤眉頭一皺,還是心平氣和地說。
可沒等他話說出口,早就被對方打斷:“誰跟你是兄弟呢?不是告訴過你嗎?趕緊走,不然我就叫官了。”
“我們是博士趙子龍先生跟前的人,你是何態度?”一個僕役看不過去,低聲呵斥道:“趕緊領我們去見祭酒、教諭。”
趙子龍?趙家麒麟兒?看門人有些懷疑地看了看幾個人,試探着說:“明日休沐,子龍先生可有親筆信拿來?”
昨天鬧得沸沸揚揚的城外作詩,大漲了鴻都門學的聲望,一個個學子臉上都有光彩,哪怕是門子也覺得俱有榮焉。
他靈機一動,就想要到趙雲的親筆書,誰不知道在今日的雒陽,要說有值錢的東西,趙家麒麟兒的手書無疑是其中之一,而且有價無市。
只要拿到手,他一個看門的前去稟報一下,自然就把東西攥在手裡了。
“兄弟,我們只有少爺的名刺。”趙滿囤看到對方的語氣緩和,心裡舒了口氣。
趙家人不怕事,不管是在北疆還是雒陽都一樣,只不過能不惹事就不惹事。
“是子龍先生手書的嗎?”門子臉上不由亮光一閃。
“張五,你在做什麼?”正在此時,一輛馬車在學校門前停下,從上面下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見幾個軍漢氣質的下人,心裡有氣。
“山先生,這些是子龍先生的家人,前來爲他老人家辦理一切事宜。”張五趕緊迎上去,又對趙滿囤等人說道:“剛纔你們不是找祭酒嗎?山先生就是祭酒派來的。”
趙雲趙子龍?樂山有些訝異,想不到昨晚鬧得那麼大,對方的人已然來到學校。
儘管他對趙雲沒什麼偏見,卻知道自家老爺不待見。
“明日休沐,我家侍中這麼忙,哪有時間安排?”樂山沒有多話,讓張五打開門閘自顧進去。
“祭酒不住在書院嗎?”趙滿囤十分不解。
“是學校!”張五糾正道:“祭酒同時又是侍中大人,平時難得有時間來學校的。”
最後,他還是悄悄告訴衆人,就是樂鬆身邊的人都不怎麼在學校露面,今天樂山前來也很湊巧,倒是教諭賈護有個院落,平常都有人在。
“趙雲?我家大人沒時間!”管家賈萬頭搖得像撥浪鼓:“你們改日再來吧!”
“這可是你說的!”趙滿囤不由發怒:“我回去給我們家少爺講,大不了回真定不在這裡教書好了。”
說着,他帶人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