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敲定了出版的事情之後, 稿費到賬上沒多久,顧天啓就挑了個萬里無雲的天,帶着劉修去4s店提了輛銀灰的北京現代回來。就算不是什麼頂名貴的車, 但怎麼說都是他們的第一輛車, 兩人還是跟打了雞血似的圍着車子轉, 很是滿足。
就在顧天啓坐在駕駛座上給劉修演示怎麼開車的時候, 來了個紋身的客人喊了聲要紋只麒麟。顧天啓應了聲之後, 解了安全帶交待了劉修幾句就跟着進了紋心給人紋身。
劉修趴在方向盤上研究這些個東西的用途,東戳西按不小心就把車前蓋給打開了。
碰巧張想聽了這消息之後,下了班就連忙趕來看看。一來就看見劉修在車上亂試開了車前蓋, 車燈和雨刷全開了,做了虧心事般滿頭大汗的埋頭找開關。
張想撇了撇嘴走過去開了車門一屁股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彎腰啪啪啪幾下幫他把那些都關了, 對上劉修有點詫異的眼神的時候, 得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秋名山車神知道吧,我年輕時闖下的名號。”
“……一天不吹牛皮你會爆炸是嗎?”
張想盯了他一會, 嘴角向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和你們家那口子真是越來越像了。看你這樣,還沒來得及學車?技術都快趕上新時代女司機了。”
“我報了名,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學車呢。大概得下個月纔有位置空出來讓教練帶我。”
大一大二就是最適合學車拿駕照的時候,劉修之前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駕校報了名學車, 剛把科目一考過了, 而科目二安排在了下個月。
張想回頭偷看紋心幾眼, 回身過來露出個邪惡的笑容, 一看就知道不是在想什麼正經事情。
“喂, 劉修,走, 正好現在顧天啓沒空,我來教你開車。”
“……我我我哪裡得罪了你嘛,至於下這麼狠的手?”劉修嚇得抓緊了車把手。
“哎,別這樣嘛,好歹我覺得我開車技術很行啊。”
“……”你自己都說了是你覺得啊……
張想不管劉修的反抗,趁着顧天啓不在使勁欺負小朋友,強行讓他和自己換了座位,坐到駕駛座上去了。
離合器,檔位,手剎,油門,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平地起步對於張想來說當然是小菜一碟,不然他也真的該回爐重造了。
張想得意洋洋:“看吧,哪裡會有什麼問題啊。我來好好教教你怎麼開車,你看這個是……”
爲了在劉修面前得到表揚,張想卯足了全身本事給他講解,儘管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他一心二用得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恨不得在窄小的巷子裡就給劉修來個高級漂移給自己長長臉。
在接近拐角的時候。
“喂喂,小心點,降速啊,前面可能有人出來的。”劉修全程攥着車把手不敢撒,看見張想在小巷裡換高檔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了。
“沒事的,沒事的,我都是個老司機了……”
巷子拐角有個藏青的身影竄了出來,身形都能沒看清楚就趴下了。張想猛然尖叫一聲踩了剎車,車子一個急停。
“還好,還好不是油門啊我的媽。”張想握着方向盤,有點死裡逃生的感覺。
劉修睨了眼張想,立馬開了車門下車查看情況。
只見車子前面癱坐着個人,雙手朝後撐着,兩腿岔開坐着明顯是被嚇得突然坐在地上的,額上全是冷汗。見有人穿着雙帆布鞋下了車,他擡頭來看,看見劉修的時候瞳孔一縮。
劉修看見他的時候也愣了下:“你怎麼來了?……來找顧天啓的?”
“恩?怎麼,你們認識?”跟着下來的張想手搭着門,問道。
林天佑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幾眼,最後把眼神定在劉修身上:“不先道個歉嘛?你剛剛可是差點殺了我。”
“劉修,這誰?”張想感覺他們兩氣氛不大對,又問了句。
他和顧天啓認識是在五年前,那時候林天佑已經和顧天啓分手了,所以他也沒見過這人。
“顧天啓那傢伙的前男友。”劉修板着張臉,和林天佑冷漠對視着。
張想把手支在車上,上下打量了林天佑一眼,惋惜的咂咂嘴:“早知道我就該踩油門而不是剎車了,小劉修你早說嘛。”
林天佑輕哼一聲,斂目掩去眼中輕蔑:“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又不是來和你們談事的,就不和你們多計較了。”
他站起身來的時候,劉修才注意到他右手中還握着一束紅色玫瑰花,方纔這束花被他的身形掩住了,現在出現了劉修才發現這紅玫瑰簡直豔麗到扎眼。
“臥槽,紅玫瑰。你對天啓那小子有非分之想?”張想的語氣聽不出生氣,光聽得出來震驚了。
林天佑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塵,聞言挑釁的望了眼劉修:“沒錯,想了六年了。”
張想看了眼劉修的背影,發現他還是沉默着不說話,就是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整個人像個小型炸 彈一樣一點就能着了。
林天佑本來就沒把劉修這樣的孩子放在心上,見他不言語更是囂張,挑脣一笑,準備從兩人身旁略過直接去找顧天啓了。
張想看着就着急,這個男人,長相英俊,氣質成熟,要是劉修真鬥不過可怎麼辦?
然而就在林天佑邁着步子,快要路過劉修身邊的時候卻被劉修一把抓住了手腕。
林天佑瞥了眼他消瘦卻青筋暴起充滿力量的手,挑眉:“有何貴幹?”
“當着我的面要給我男朋友送花,你他媽當我眼瞎?”劉修眼睛氣得眼睛裡紅血絲都蹦出來了,語氣前所未有的兇狠,“既然敢送,就做好進醫院的準備吧……”
劉修猛地伸手抓住他的領子,林天佑心一橫,把帶刺的玫瑰花甩了劉修一臉,玫瑰的小刺順着劉修的臉頰劃過,帶來陣陣刺痛,瞬間鮮血就順着劉修的臉龐滑落了下來。
劉修被這疼嚇住了,捂着臉退了幾步,放手的時候看見了掌心上一條條血跡,臉上多半是好看不到哪裡去了。
張想呆住了:“劉……劉修!”然後衝上來扶着他,給他把頭上的玫瑰花瓣拾了下來。
劉修的臉上有三條血印子,其中一條勾破了皮膚,破的很嚴重,血水沿着臉龐留下來看起來有點可怖。
劉修又低頭看了眼手心上的血水,凝眸盯着林天佑,臉色鐵青。這傷或許到不算多重,但打人不打臉卻是人人皆知,他就是不靠這臉過日子也得靠這臉吸引自家小攻啊,林天佑這回是真的惹怒他了。
“你他媽是個娘們啊?打架抓臉?”張想也看不過去了,回頭衝着紋心的方向急吼了句,“顧天啓,別紋了!你老婆都被毀容了。”
顧天啓本來還沒能完成手上的工作,朦朧只見聽見外頭張想喊了這麼句話,擡頭往外瞧了一眼,手一抖差點毀了客人的紋身。
顧天啓蹙眉,把東西一扔,手套一甩就往外跑:“對不起了,這位先生,下次繼續給您紋!”
客人本疼的滿頭大汗,看紋身師跑了整個人都慌了,伸手想抓他:“喂,你人怎麼回事?這垃圾服務,我以後不來了!嘶嘶嘶,疼疼疼!”
“走好!”顧天啓頭也不回,看見停在巷尾的銀灰色車尾,邁着長腿往前衝。
一個拐角之後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這樣的場景——自己的車斜停在了巷子裡,劉修和張想背對着他,而他們的對面站着的是一身藏藍神情凝重的林天佑。
如此一來林天佑反倒是第一個看見顧天啓的,吃了一驚,先喚了聲:“天啓。”
“也不知道誰給你的膽子。”劉修哼哼唧唧,轉頭指着臉衝着顧天啓睜着雙水汪汪的眼睛告狀,“啓哥,他拿玫瑰花打我的臉,看給我劃的,老媽都不認識了……”
林天佑:“……”這傢伙剛剛不是還氣焰囂張的揚起拳頭說要打人的嘛,這會居然又畫風突變了,這操作真的令人窒息。
偏偏顧天啓賊吃這套啊,看見自己家劉修的額上有道明顯的紅痕,覺得自己心上痛的跟紮了兩刀似的,嘴都抽抽了說不出話來。狠狠瞥了林天佑這個陌生人幾眼,跑上來避開劉修的傷口一把抱住了他,哄他:“沒事沒事,小傷。”
林天佑看着顧天啓的冷漠眼神,咬了咬脣,有些心灰意冷:“我……我可以幫他,這只是輕傷而已,給我藥箱就行。不會留疤的,放心吧。”
顧天啓哪裡是這麼好打發的,他脾氣好,但不意味着沒脾氣,之所以這麼多年不打架也不代表內心的棱角被完全磨平了。但有一點本質上是不變的,對於自己人,顧天啓是絕對的護短。
劉修和他在一起之後,他就差沒每天兩根香供奉着了,磕着碰着都心疼,拿東西劃他臉當然是罪無可恕了。
顧天啓長嘆一口氣,再擡眼裡頭已經是一片犀利,哪有林天佑曾想過的一分溫情:“真是不好意思,晚了!”
林天佑一怔,只見顧天啓猛地擡腳一腳揣在他的肚子上,動作快的他都沒反應過來就捂着肚子蹲在地上了。
他順着勢頭往後一躺,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女人來大姨媽痛經大概就是這個感覺吧?林天佑不由得苦笑,真是要了命,這麼痛的時候,他居然還有時間苦中作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