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劉修這天下了體育課之後，穿着身紅色的籃球服，渾身汗溼着氣喘吁吁的坐在學校的噴泉旁邊的階梯上。他們學校的噴泉只有領導來了纔會開一會，現在正被夏天的烈陽照的乾涸。劉修一屁!股做下去只覺得燙得跟坐在鍋上一樣，低下頭看了紅晃晃的磚石一眼，長吐一口氣，他實在太累了懶得動彈。
遠遠地有個人走了過來，劉修抹開了被汗水糊住的雙眼終於看清了來人，若無其事的休息着不想搭理。
“嘿，劉修，我們也算難兄難弟了，也不用這麼無視我吧？”黃毛捋捋自己的頭髮，坐在他旁邊的位置。
“什麼難兄難弟？”劉修不以爲意。
“說到底我們都被林蘭這個女人耍了，哎。”黃毛長嘆一口氣，“也對，林蘭長得像仙女那樣美，是該不屬於凡間的。”
劉修拿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她是去國外，又不是昇仙了。頭一次遇見這麼中二的。再說了，你之前打了我一頓的帳我還沒和你好好算呢。”
黃毛“嘿嘿”一笑：“那……那不是你都被顧老大救了嗎？再說了，後來你不是也打了我一頓？”
劉修擦汗的手一頓，愣愣的看着他：“什麼顧老大？不是你們送我去的醫院？”
黃毛見他臉色不好還以爲他生氣了，連忙說道：“不是我們不想送你去醫院，只不過正好顧老大路過我們就……嘿嘿嘿……”
劉修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再問你一遍，什麼顧老大？”
“就是顧天啓啊，紋心老闆顧天啓啊……”
劉修登時回想起了那護士的話“渾身刺青，白t恤，藍短褲。大概有兩個你這麼壯吧……不是我說，他看起來是個社會人……”這完全符合對顧天啓的描寫啊，他居然沒想到。
“怎麼了？”黃毛狐疑且八卦的問道。
“沒事。”劉修只是覺得顧天啓怎麼跟雷鋒一樣，什麼年代了，還搞做好事不留名這一套，也太老實了一點吧。
遠處一個短髮妹子紅着臉跑了過來，看了看穿着紅色籃球服，渾身汗溼的英俊少年劉修，臉頰爆紅着把手上的冰礦泉水遞給劉修：“劉……劉修學長，我……我請你喝水！”
妹子見一旁的黃毛一臉期待的看着她，只能也笑着打了聲招呼：“黃……黃學長好！”
然後偷偷看了眼劉修，她就害羞的小跑離開了。
黃毛一臉菜色，擡手摸了摸一頭黃髮：“誰是黃學長啊！我明明姓姜叫姜恆好不好。”
劉修挑挑眉，喝了口水，涼爽的很：“頭一次知道你名字呢，幸會啊。”
大概是因爲黃毛提起了顧天啓而他心裡又有點感激的緣故，劉修沒幾天以後鬼使神差的就來到了紋心。
紋心常年生意冷清，劉修去的時候果然也只有顧天啓正坐在沙發上捧着電腦，見他來了還有點詫異：“怎麼突然來了？我還以爲你正忙着學習。”
“咳，我這不是正好和同學在附近吃飯，就順道過來看看。”說的自己一個高中生分分鐘百萬上下一樣，總之不想承認自己特意過來看他的。
反正顧天啓不提，他也就懶得挑明，顧天啓都不知道救他幾回了，也不差這一回了。
顧天啓：“行啊，正好我馬上做飯了，你留下來吃完了飯再走吧。你隨便坐一下，我準備把手上的東西畫完。冰箱裡有飲料，想喝就拿。”平時張想也沒少來蹭飯，都沒差了。
“你在畫畫啊？”劉修依言從廚房冰箱拿了瓶可樂，繞到顧天啓身後，有意無意的偷看他的電腦屏幕。有點意外，不過想想顧天啓還給人紋身呢，會畫畫自然是理所當然了。
顧天啓察覺到了他的動作乾脆把屏幕轉向他，有點自得的笑着：“我畫的山水畫，你覺得怎麼樣？”
劉修看了一眼，是水墨畫一樣的一葉小船泛輕舟的圖，有點驚豔，不過他也僅限於能判斷好不好看而已，灰心喪氣重重坐在了沙發上：“哎，我本來也能學畫的，要不是我媽不喜歡我現在大概也能畫畫了……”
顧天啓收了收電腦放在膝蓋上，對上劉修的眼睛，循循善誘：“其實不入美術班你也可以學畫畫啊，畫畫可以做興趣愛好啊，即使將來工作了也能畫畫，只要你有時間就行。……要不然這樣，不嫌棄的話，我教你畫畫？”話一出口顧天啓才意識到，完了，他就是個操心的命。
劉修放下了右手握着的可樂瓶，搭上顧天啓的肩膀，直視着他：“啓哥，你真的是個大大大大……好人。
雙目對視，顧天啓被他看得有點尷尬，機智的挑挑眉頭笑着把他的可樂奪了過來：“少喝點，這是我留給張想殺米青的。”
“……”
顧天啓又繼續着手上的畫作，現在只缺了一輪彎月而已。
顧天啓看了眼劉修白皙修長的手，站起身來讓他坐在電腦前面，然後從後面將他的右手握在了手裡，看起來就像是擁抱着劉修一樣。
“讓你體驗下手繪板的感覺。”
真是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啊，以至於劉修都覺得再正常不過了。
顧天啓握着劉修的手在畫上添了彎月，手裡的觸感讓他有點分心，不過也不至於出醜就是了。
劉修的後背抵着顧天啓的胸膛，一片溫熱，腦中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的夢，一個奇怪的親吻：“啓哥，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幫不了你打工，說要付你房租也並沒有，只是個普通高中生。”
顧天啓的手一頓，打着哈哈：“我們兩個是朋友嘛，我照顧你一點不是很正常。”其實事實真的是這樣，畢竟他一開始就沒打算對個小孩子下手，可他還是不知爲什麼有點沒底氣。
劉修懊悔的點點頭，覺得自己簡直髮神經，竟然懷疑顧天啓對他圖謀不軌，他們都是男的好不好。顧天啓的熱度讓他手心裡流了不少的汗：“啓哥你就一直待在紋心嗎？最近不出去遊玩？”
“不久後可能要去a市旅遊吧。”顧天啓道。
“a市旅遊？”劉修猛擡頭，臉離顧天啓只隔了咫尺，“我能去嗎？我也挺喜歡a市的，我還有一兩個禮拜放暑假了。”
顧天啓勾完最後一筆，長呼一口氣挺直了身板。他那一趟是要和秦隅培養感情，不過要怎麼拒絕劉修？酷炫狂霸拽的告訴他：不能，因爲老子要談戀愛？
最後他還是隻能笑着摸了摸劉修的頭：“行吧，帶上你。”大不了把張想也帶上，讓他帶着劉修就行了。
顧天啓上午的時候買了條魚，現在從冰箱裡拿了出來，繫上圍裙提了提手裡的魚向劉修示意：“紅燒？清蒸？你喜歡哪個？”
現在再看他這副居家好男人模樣的劉修已經見怪不怪了，甚至得寸進尺的提起了要求：“能不能吃辣椒魚？”
顧天啓：“你還口味挺重，剛巧我會做這菜，等着。”
叫花子聞到魚的味道，跳下來跟着進了廚房，顧天啓怕她搗亂就和她鬥智鬥勇的關在了玻璃門外頭。叫花子聞着味道，賊心不死的一直在外頭慘叫着抓門。
劉修喝着可樂，百無聊賴的在屋子裡閒逛。一樓大都是一些刺青專用的物品，他能辨認出其中一些來，像是電動紋身機，光是看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紋心的樓梯是木製的，而且比較窄，只夠一個人上下的。樓梯的下方空出來的位置上貼了些照片，劉修怕碰着東西，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那些照片果然都是顧天啓給做的刺青照片，大多數都不露臉，只有上面寫着些祝福的話語。紋在胳膊，背上都有，居然還有紋在屁！股和後腰中間那個地方的，這個要脫了褲子紋的吧，感覺好羞恥啊……
有張圖片是露臉的，劉修看了看照片裡一頭栗色頭髮疼的齜牙咧嘴的還硬擠出笑容的人。呦，還是個熟人呢，劉修有點忍俊不禁。張想的紋身紋在他的後腰上，是隻栩栩如生的蝴蝶，羽翼延伸進了褲子裡，彷彿下一刻就要振翅而飛。
顧天啓被嗆的直打噴嚏，從廚房裡出來透透氣，用腳攔住了想偷溜進去的叫花子俯身把她抱在了懷裡。
“這都是幾年前的照片了，最近的都沒放上去了。”顧天啓道。
劉修指着那張照片：“這張照片上是張想？”
顧天啓訕訕的說道：“這是顧源壓着他來紋的，諾，你仔細看蝴蝶的翅膀花紋，是個源字。（你們自行想象。）你別和張想提這個，在他看來，這是證明他臣服的屈辱黑歷史。”
劉修挑挑眉：“好的。”現在他是真覺得那兩口子會玩了。
顧天啓沒呆多久就回廚房去繼續做菜了。
劉修轉身要走的時候才發現最右上角有張顧天啓和別人的合照，照片黃黃的，一看就是年代悠久了，而裡面的顧天啓看上去也才十七八歲的年紀。他旁邊的一個少年穿着白色體恤，和顧天啓長得有幾分相像，兩個人都是滿臉笑容，一派和諧。
大概是表兄弟之類的吧，劉修也沒有多想什麼，因爲外頭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