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滿腹離愁待酒澆,咫尺天涯冷夜寒。
人世間最令人傷心的是死別,最令人傷感的是生離,剛剛還近在咫尺,瞬息便要遠隔天涯,司馬龍飛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來到在這片陌生的天地,在這座寂寥的孤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看着稚嫩的孩童從垂髫到舞勺慢慢成長,他明白了什麼叫相依爲命,這是份令人難以割捨的情感。
深深嘆口氣,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太過嚴厲了,從雞啼到蛙鳴全年幾乎無休,這乖巧的小孩從沒叫苦喊累,雖然鐵不煉難成鋼,但把一個幾歲的孩子倦得沾牀就睡似乎有點殘忍,現在看來用大量消耗壓制修爲進展的本意並不是很成功。
“乾爹,我回來了。”
林飛大呼小叫地從外面跑進洞中,看來是一口氣衝上山峰的,神情有些疲憊。
司馬龍飛忙將桌上的冷水遞給他,用責備的口氣說:“又不趕時間,急什麼,快喝口水緩緩。”
林飛的確渴了,“咕隆咕隆”喝光一壺冷水,長長地吁了口氣。
司馬龍飛示意他坐下,有些不解地問:“怎麼去了這麼久?你不是說租了馬車嗎?”
林飛拿出幾個儲物戒交給司馬龍飛解釋道:“車伕很講信用,遵守了半年之約,但沒辦法,邊關城最近生意太過火爆,蠻倉都脫銷了,見是我要,太子的管家特意親自回去辦理,貨量大還得是精品花了些時間,所以呆了一陣。”
司馬龍飛接過儲物戒楞了一下後問:“怎麼有一個這麼重?”
林飛忙給他介紹:“最重的那個裝滿了鐵精石當然比較沉,這個裡面是上等的藥材,小一點的裝了起死水回生液,蛟龍珠和筋啊什麼的,一些漠北特產魔界玉器及沒提煉的深海寒精,哦,還有一身衣裳。”
司馬龍飛又是一楞,不解地問:“放套衣裳幹什麼?”
林飛嘻嘻一笑打趣道:“羅盤摧毀一切,衣服肯定化爲灰燼,回去一現身赤條條的有損斯文,難不成乾爹想光着個身體去見人?”
司馬龍飛連忙點頭稱是:“想得周到,上次落在這裡幸虧沒人,不然臉都丟盡,半夜下山偷村民的衣 服纔好意思出去。”
林飛調侃道:“原來乾爹還是個賊。”
司馬龍飛嘆了口氣沮喪地說:“我曾交友不慎,經常被古將軍的侍衛長騙去偷東西,還捱過古將軍三軍鞭,至令只要變天都隱隱作疼。”
林飛驚訝地問:“乾爹你鐵骨鋼筋刀都砍不進,皮鞭怎麼能傷得了你?”
司馬龍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解釋道:“當時還沒被天火煉,皮肉哪有現在這麼堅實,所以落下了個隱疾。”
林飛忙勸道:“那以後千萬要離侍衛長遠點。”
司馬龍飛哭笑不得地說:“你爹一直不贊同我跟他混,那傢伙膽子太大,沒什麼不敢偷,我也想躲他,但好像他是我的剋星,每次都能被灌迷魂湯。”
林飛搖搖頭嘆惜道:“你可真是交了一個陰魂不散的損友。”
司馬龍飛站起身問:“餓了吧?我去煮東西給你吃。”
林飛笑着往桌上放下一個食盒,打開蓋從裡面端出幾個還冒着熱氣的菜招呼大胖子坐下:“乾爹不必忙了,我見鎮上有家飯店生意很好,想必味道不錯,就打包了它的幾個招牌菜。”
司馬龍飛聞了聞香氣,點點頭不解地問:“這是王傢俬館的菜,我去過,的確是外面吃不到的本地特色,嗯,好幾百里路呢,即便你急趕緊湊菜也會涼啊,但現在卻都是熱的。”
林飛拍了拍食盒笑着介紹道:“這是清風閣的不傳之秘,幾天之內食物能保溫保鮮,不過山裡氣溫太低,所以我一口氣跑上來的,乾爹,你儲物戒有龍膽酒,我去拿酒杯。”
司馬龍飛神識一掃,真有不少酒壺,喜笑顏開地說:“好,這酒我喜歡,食盒也歸我了。”
林飛按住食盒認真地告訴他:“先別忙着放,有油鹽會污穢戒中空間毀損裡面的物品,得清洗乾淨再放進去。”
司馬龍飛嚇了一跳,儲物戒中都是貴重物資,差點誤了大亊,拍着胸口說:“興奮過頭了,險些損失慘痛,你去拿杯子,我到外面洗這玩意再晾乾收起來。”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氣氛卻是相當的壓抑,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憂傷,這也是倆人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沒爭搶食物,一口酒一口菜黙默地吃着。
司馬龍飛打破了沉默,他放下筷子,看着一盤菜說:“鄉鎮人就是本份,你看這辣椒炒肉,份量真足。”
林飛笑着解釋道:“這於地域不同有關,你去海邊城鎮,魚蝦只賣白菜價,因爲它不產蔬菜,而到內地,白菜餵豬,海鮮上席。”
司馬龍飛連連點頭表示贊成:“我去城北城點個羊肉燉蘿蔔,孃的,一盆蘿蔔幾塊肉,後來在漠北吃同樣的菜,乖乖,一盆羊肉幾坨蘿蔔,價錢還便宜得多。”
林飛腦海中浮現鐵達汗憨厚的樣子,不由感嘆道:“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漠北真是風景如畫啊。”
司馬龍飛輕笑道:“你不是懷念它的風景,而是在想鐵達汗吧。”
林飛一楞,好奇地問:“乾爹也認識他?”
司馬龍飛眨眨眼開心地說:“你剛出道時的朋友我誰不認識,只是他們不認識我而已。”
林飛給他倒上酒後問:“乾爹,聽這話顯得有玄機啊。”
司馬龍飛輕呡了口酒語重心長地告訴他:“你初出茅廬我怎麼能放心,一直暗中跟着,在冰川一言堂虎隊主管伏殺你,知道上官七用心頭血送你一命,而經歷過死亡線的人心境會得到昇華,所以開始我並未插手。”
林飛得意地一笑,那是他第一次消滅高手,爲此激動了好一陣子:“嘿嘿,當我將黑刃刺進他身體時,那傢伙呆若木雞毫無反應,我厲害吧。”
司馬龍飛以嗤之以鼻的口吻說:“人家是個老牌高階聖王,憑你們三個楞頭青能幹掉?呵呵,是我用穿雲指定住了他。”
林飛徹底明白了:“對啊,我到現在還納悶高階聖王怎麼那麼不經打,乾爹,你可真行,看着別人殺我也無動於衷,不過後來我一直察覺不了你就奇怪啦。”
司馬龍飛非常嚴肅地告訴他:“稚鷹經過風雨捶鍊翅膀纔會硬,我只是扶上馬送一程,等你積累了足夠的江湖經驗,直到這片天地很難有人能傷害到你,而羅盤需要調養所以乾爹就回十八峰了。”
林飛恍然大悟,難怪那些年只有驚沒有險,原來並不是自己運氣好,而是一直有這個大修者暗中保護,他眼眶紅了:“多謝乾爹。”
司馬龍飛大咧咧地一揮手說:“謝個屁,咱們倆父子,我出亊都不會讓你出亊。”分別在即,林飛不想深陷感情糾纏當中,便轉移話題:“乾爹,這些儲物戒可是極品,深海寒金七八天才能煉溶一點點,好不容易做成了幾枚,你可別送人。”
司馬龍飛看着幾枚儲物戒,神識竟然穿透不了:“我就說弄這玩意很簡單,以你的水平居然搗騰了幾個月,但的確是堅硬無比,估計丟進烈火中燒它個幾天幾夜也不會溶,別說送人,摸一下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