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艾米的黑歷史
“轟——————！！”
不甘失敗的右臂擡起，正對着尹承一的臉，掌心中，法印再度浮現出來，伴之以嗡嗡的共鳴聲，一發衝擊波打在他臉上，糊了尹承一滿臉的冰渣子。除此之外，給他造成的唯一影響，大概就是把頭髮吹亂了。
“……”
反手，與這臺巨大機甲十指相扣，入手的觸覺冰冷而又光滑，像是在摸一塊雕琢精美的石像。
“咔嚓！”
重重一拗，機甲的五根指頭瞬間被蠻力擰斷，法印隨之破碎，痛感以光的形式傳入機甲內部，反饋到銀霜身上。儘管是被削弱到約莫兩成，但十指畢竟連心，再加上，平常對敵，基本也沒人能在這臺機甲上留下什麼痕跡，沒受過傷，自然對能疼到什麼程度沒有概念。冷不丁來這麼一下，疼得她眉關緊蹙，兩眼翻白，慘叫一聲，幾乎當場昏死過去。
“很疼嗎？”從她那撕心裂肺的慘叫中，尹承一聽不出假裝的成分，“我應該沒碰到你啊，抱歉抱歉。”
“我其實是想跟你好好聊一聊的……能從這個裡面出來嗎？”他彎下腰，敲了兩下機甲外殼，“哐哐”兩聲，“放心，我沒打算傷害你，出來吧。”
……
“我說小子，這就是最看不慣伱的一點。”戰鬥全程，大蟲一個字都沒講，因爲他很清楚，對現在的尹承一來說，這種級別的敵人根本不需要他出謀劃策，還是在結束後損他兩句比較有成就感，“明明是敵人，你還故作關心，有什麼好關心的？我可告訴你啊，外國姑娘都早熟，別看她這樣，跟你那個金髮的小妹妹肯定差不多大，你要是想嚐嚐她的滋味……”
“我不知道。”尹承一轉過身，對她露出一個難以理解的笑，“正因爲不知道，纔要去問。”
“本人？”銀霜還是頭一次見這種愣頭青，饒是連她這個千里奔襲到華夏的鐵頭娃，都愣了一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沒人不認識她。”銀霜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她是伊爾·伊蘭的女兒。”
“血債……”尹承一的呼吸粗重起來，忽然覺得，眼前的視線有點晃動，好像要裂開，“你是說，艾米之前……殺過人？”
……
“你本來就不是好人啊。”銀霜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你是她的幫兇。”
“三年前，印度尼西亞，巴厘島，鵜鶘鎮上。星辰魔女突然發難，剛剛那一下，將整個鎮子從地圖上抹掉，死亡人數……”
————
“你愛她……確實，拋開所有外在因素，我也要承認，她很可愛。再過幾年，她會成爲每個男人夢中的女孩。如果因爲這個而跟隨她，倒也沒什麼可指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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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確認完了呢？”銀霜追問道，“如果是真的，你會幫我嗎？”
“伊爾·伊蘭，”尹承一嘆了口氣，“你要這麼說的話，我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嘍，因爲我是蜜糖的兒子。”
“多少？”
“6754人。”
“別扯。”尹承一盯着機甲黑金色的外殼，在心聲中說道，“我是要從她身上，打探出艾米以前的東西。”
因此，她不屑地笑了。
下一刻，她的長髮，被星光浸沒。
“……”
少女飄至冉冉升起的朝陽中心，似乎是擡起頭，看了什麼一眼。
“在來到華夏之前，她應該是和蜜糖待在一起吧？說不定……從她口中，能知道一些和蜜糖有關的消息呢。”尹承一憂心忡忡地說道，“不管怎麼走，蜜糖肯定都是我們的敵人，但現在，我們對她的瞭解，實在太少太少了。”……
尹承一本想說是兄妹，但又意識到自己必須保守住這個秘密，只能選擇閉口不言。
他的緘默，落在銀霜眼中，就是默認的意思。
……
五指握住長柄，他將鋼叉從機甲脖頸處拔了出來。
沒什麼理由，他就是知道，就像他當初一下子就感覺到，自己和艾米有着非同一般的聯繫那樣。
“你自己看。”
“你認識艾米？”
一個光點炸開，比尹承一見過的任何事物都快，僅一瞬間，城市裡的一切都被星光浸沒。地表、天空，所有事物，都被籠罩在這團無限膨脹的光球中，光球炸開的瞬間，就連畫面外的尹承一都跟着一哆嗦。
脖頸處被卡住，機甲無法做出太精細的動作，只能上下晃動一下頭部。
————
……
夜風中的沉默，遠比任何言辭都有力。其實，就目前而言，僅僅是這一幕投影，並不能真正當做證據。這年頭，視頻什麼的，只要有相關技能，完全可以僞造出來，憑什麼你魔法側的視頻就一定是實拍呢？
如果要反駁，他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
至少……他自己是這麼以爲的。
“你和她是什麼關係？”銀霜忽然反過來問道，“看樣子，你不像她的下屬……愛人？”
紅頂的房屋，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從空中俯視，彷彿螞蟻的巢穴。這裡沒有高樓大廈，尹承一的目光快速掠過畫面，搜尋一番，竟然連6樓以上的建築都沒看到。
空曠。
空曠的大地，空曠的天空……那道懸着的身影緩緩降落，繚繞在她周圍的星光沒有褪去，反而愈發濃郁。
“但，不管你怎麼催眠自己，怎麼裝作相安無事，血債就是血債。它永遠在那裡，永遠有人記得。就算不是我來，也沒關係，催生血債的人，遲早有一天要付出代價。”
說罷，機甲的雙眼處放出亮光，以天知道什麼原理，在半空中投射出一座影像。
只有一道人影，一道瘦弱、纖細的人影，緩緩升到半空。相隔甚遠，只能勉強看到人的輪廓，從體型勉強能判斷出是個孩子。她的頭髮很長，在空中飄動着，以違反地心引力的姿態朝天立起，遠遠看去，彷彿一團鎏金色的火焰。
“銀霜……是吧？”他長長嘆了口氣，沉聲道，“給我一點時間，我要去找她本人確認這件事。”
“以前？”
“……”機甲檢測到連接出現問題，懸在銀霜腦袋上的法印亮了兩下，強行幫她褪去這股疼痛。她咬着牙，深呼吸兩口，開始盤算起脫身的方法，“想問什麼……就問吧。”
但，最糟糕的就是……本能深處，尹承一知道這是真的。
彷彿是上帝蘸滿筆墨，在人間，重重點下一個句號。
待到星光散盡，除了一個留在地上的巨大坑洞，什麼都不剩了。
“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麼？”尹承一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幫……我說，小姑娘，太扯了吧。我在這個國家呆的好好的，也從沒人這麼說過，怎麼你一來，上下嘴脣一碰，我就成幫兇了？”尹承一要被她氣樂了，“再說，你憑啥認定我們就是壞人啊？就因爲他有個不稱心的老爹，而我有個不稱心的老媽？我剛纔也說了，父母是沒辦法自己選擇的。”
拳頭總比話語更有說服力，同樣的話，尹承一剛纔說過一遍，現在，把她釘在地上再說，她應該會往耳朵裡去了。
尹承一沒有回答，他開始發自內心地體會到，世界上有很多事，並非簡單的判斷題，而是選擇題。
沒有正確答案，只有錯，和錯。
兩個錯誤之間，又該如何抉擇呢？
他不知道答案，只是縱身越下高樓，很快，他的背影，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