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川寺的注視之下,鶴田屋總算流露出一抹動搖之色。
倘若說出理由,眼前的這個北島寺說不定就會加入幸福真理教會。
鶴田屋擡眼掃視麻宮瞳。
對方正低着腦袋,不時地還會偷看一眼北島寺。
要是北島寺加入他們...說不定真能將麻宮瞳拉入幸福真理教。
這可是一件大功勞!要換做貢獻的話,讓她升級到核心會員都不是不可能的。
畢竟麻宮家的產業在都內都十分有名...而麻宮瞳又是麻宮家的合法繼承人。
要是麻宮瞳加入幸福真理教...
那可不是隨便拉一兩個人能比得上的。
鶴田屋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重新露出笑容:“既然北島先生都這麼說了,那我要還是拒絕的話,確實有點不太妥當。畢竟你是麻宮的朋友,應該也是信得過的。”
說到這裡,鶴田屋喝了一口水,接着才擡起頭,說出了讓北川寺意想不到的話語:
“不知道北島先生知道‘北川御神會’這個組織嗎?”
北川御神會?怎麼鶴田屋突然提起它了?
北川寺內心犯嘀咕,但是表面上不動聲色。
他面色平靜地搖了搖頭,並且佯裝好奇地提問道:“有過了解,不過這裡怎麼突然提起北川御神會了?和北川御神會這個組織有什麼關係嗎?”
“呵呵...北川御神會姑且也算得上是目前東京教會團體的一員吧,而且也是還算出名的那種。”
鶴田屋微笑着擺手:“不過北川御神會這個組織是比不上我們幸福真理教的,因爲從根本上來說,北川御神會就是虛假的騙局。”
這話說的讓北川寺眉毛一挑,他實在沒想到有一天竟然會被別人這麼評價。
北川寺沒有說話,只是伸手示意讓鶴田屋繼續說下去。
鶴田屋也不在意,繼續說道:“可能北島先生有些奇怪,爲何我要在這裡提到北川御神會。”她笑了笑,又繼續道:“這是因爲北川御神會一直宣傳的‘教主神蹟’與我們幸福真理會的神蹟根本就不值一提。”
鶴田屋自滿地說道:“拿出北川御神會來比較,我也只是想讓北島先生了解一下我們具體的情況。”
她的語氣中帶上了一絲不屑:“連教主都不曾在教衆面前出現的北川御神會,何來神蹟?與我們的幸福真理教會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麼。這種教團很快就會成爲我們幸福真理教會的附庸。”
鶴田屋越說越興奮:“說起來那究竟算什麼北川御神啊?該不會北川御神會根本就沒有教主吧?那個北川御神也只是他們拉出來吹吹牛的吧?”
北川御神?
麻宮瞳疑惑地歪歪頭,接着又看向北川寺。
怎麼感覺這個北川御神...和北川寺有什麼關係?
不過北川寺看不出任何表情,麻宮瞳也只能多看他兩眼,又低下了腦袋。
在北川寺又聽鶴田屋徐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關於他這個‘北川御神’的壞話後,總算聽到她把事情說到點子上了:“我見過真正的神蹟。就在幸福真理教會之中,我見過神蹟!”
神蹟...?
這個神蹟指的又是什麼?
難不成幸福真理教裡面擁有超乎一般人能力的人存在?
北川寺神情微動。
但還沒有等北川問話,那邊的鶴田屋就已經開口:“至於神蹟的內容...如果北島先生願意加入我們幸福真理教會的話,今晚就有就能夠帶你去見識一下。”
對方將話題又重新拋給北川寺,意思就是話只能說到這裡,要想知道幸福真理教有什麼秘密,那就必須要加入幸福真理教了。
既然如此——
“鶴田小姐已經如此誠心邀請,要是繼續拒絕也有些不太妥當。幸福真理教會我可以加入,也希望鶴田小姐能夠爲我引薦一下。”
北川寺伸出手與鶴田屋握了握。
隨後他又回過頭,對麻宮瞳點了點頭,示意她不用擔心。
“北島先生...喔,不對,現在應該叫你北島小哥了,畢竟我們現在同是幸福真理教會的教徒。”鶴田屋笑眯眯地拍拍手:“請稍等我一下,我先去換下衣服,之後就帶你去參加幸福真理教的聚會...對了,在那之前,北島先生還是先買個面具吧。”
“買面具?”北川寺側臉。
“對,幸福真理教是非常注重隱私保護的。我們的個人資料是被嚴格看護的。加上參加聚會的教徒們都只是信仰‘幸福’這一教義,和其他人的交往不會像其他教會那麼密切,因此大家在參加宴會的時候都會買上一副面具。我在參加聚會的時候甚至還會下意識地改變自己的音線呢。”
“原來如此。”北川寺用手託着下巴。
這不是和化妝舞會沒什麼區別了嗎?
還注重對隱私的保護?
北川寺可不認爲對方會有這麼人性化的理由。
之所以要在聚會的時候戴上面具,說不定是將自己的眼線布入會場當中,混在人羣裡面時刻監視可疑的人物。
不過入鄉隨俗...
等鶴田屋換好衣服後,北川寺在她的帶領下,隨便找了一家傳統工藝品店,找到了一個還算不錯的面具。
“鳥嘴醫生啊...這倒是和北島小哥的氣質挺搭的。”鶴田屋看着北川寺手裡面捏着的面具。
彎曲向前延伸的鳥嘴,淡白的面具外輪廓,略施紅顏料的鳥嘴有一種殘忍血腥的感覺。
這確實與北川寺整體氣質挺搭配的。
北川寺與她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直到搭車到澀谷區的某座商業大廈旁...
“好了,北島小哥,到這裡就可以戴上面具了。”鶴田屋小聲地對北川寺打了一聲招呼,接着她從手邊的挎包中拿出了一個遮擋全部臉的貓臉面具。
北川寺按照對方的吩咐把面具戴好,接着又在對方的指引下,來到了大廈的12層。
期間北川寺向她提供了一些證明自己身份的材料,又經過一系列的核查,總算是成功通過幸福真理教審覈了。
但是北川寺現在的等級還僅僅只是‘普通會員’,要想升級到資深會員還要做一些貢獻。
這其中包括金錢、人脈...甚至連你將別人拉入幸福真理教都算作貢獻點數。
通過一系列測試後,北川寺被鶴田屋帶到一個類似於婚宴大廳的地方。
在宴會大廳的最前面是一個舞臺,大廳中間設有幾個小長桌,長桌之上擺放着喝的東西,一些早就提前趕到的信徒零散聚集在角落,小聲地交談着。
有些不太對勁。
北川寺皺起眉。
空氣之中飄蕩着一種微不可及的異香,若不是北川寺身體素質異於常人估計都還察覺不到。
仔細掃視過去的話,會發現在大廳的各個角落中都設有類似於薰香一類的東西。
而就在北川寺打算稍微去看一眼的時候,負責帶路的鶴田屋突然壓低了聲音開口道:“不好意思,北島小哥,我還有些東西要去向上一級的幹部彙報,你就在這裡稍微等一會兒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一聽這話,北川寺隱藏在面具底下的雙眸微眯。
他伸出手拍拍鶴田屋的肩膀,聲音平靜:“那我就在這裡等着鶴田小姐了。”
“哈哈...北島小哥你就盡情享受教衆的聚會吧。不用特別等我也行。”
鶴田屋也伸手拍拍北川寺,接着又拉了拉臉上的貓臉面具,離開了宴會大廳。
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去哪裡。
北川寺瞥了眼她大波浪頭髮微不可查鼓起的一點點。
不管怎麼樣,那邊的暗手已經佈置下來了,而這邊...
北川寺走到長桌旁邊,隨手取了杯果汁。
在取果汁的同時,北川寺也在細緻地觀察四周。
靠着柱子的有個人從一開始就在四處掃視,只不過對方隱藏的很好,監視的動作不大。
除此之外。
大門邊,宴會廳角落,舞臺邊...
這些地方都或多或少有視線在查看着。
在會場裡面果然有眼線佈置。
他沉吟一聲後,拈起吸管,喝了一口手中的果汁。
“咳。”北川寺咳了一聲,眉毛卻是緊皺起來。
這果汁有問題。
果汁裡面放了味道不重的迷1幻藥物,一般人是無法品嚐出來的。
他輕輕地旋轉着吸管,看向四周的信徒。
這些信徒大聲談笑着,通常是以面具作爲代號來稱呼對方,而且單是聽這些人的聲音以及查看他們的站姿也會發現,這些信徒的實際年齡絕對不會超過三十歲。
北川寺端着果汁,走到帶有薰香的角落。
他一邊聽着旁邊人的說笑,一邊聳動鼻頭。
果然,這薰香也有問題。
本來普通的薰香就帶有些許麻痹神經的作用,而擺放在角落的這些薰香則是將麻痹神經的作用放大了。
倘若這薰香的材料是用崗野良子所說的‘新型藥品’爲原型製作的呢?
北川寺又啜了一口飲料,隱藏在面具底下的神情不變。
他的身體體質是常人的八倍,這一類的藥品只依靠他自己的身體也能自行解毒,因而也不用擔心吸入太久會導致北川寺也陷入神經麻痹、出現幻覺的症狀。
而就在北川寺端着果汁想四處走一走的時候,旁邊突然傳來了一個女性嫵媚的搭訕聲:“這位朋友,難不成你是一個人嗎?”
北川寺側臉。
對方是個女人。
她臉上戴着半個毫無雕飾的雪白麪具,手裡面還捏着盛滿紅酒的高腳杯,身上還穿着一身得體的紅色禮裙。
在這種大家都只是穿着便服的情況下,對方的存在無疑有些突兀。
只是單看這種造型就知道對方的身份不簡單了。
畢竟參加這種聚會所有人都只是換上便服,而對方竟然還有餘力在這種場合打扮。
就算這個女人並不是幸福真理教的高級幹部,那也應該是經常參加這種聚會的‘資深會員’。
而旁邊的信徒們的驚呼聲也恰巧回答了北川寺的想法。
“這不是白麪大人嗎?竟然能在這種場合看見她...?”
“是啊...白麪大人明明都已經是核心會員了,這個場合應該不適合她了纔對吧?”
相對於別人的驚歎,白色面具女性看上去卻好像完全不在意,她一雙眼睛看着北川寺,緩緩地開口道:“你是剛來這裡的新人嗎?完全沒見過的新面孔啊。”
“嗯。今天剛加入幸福真理教會。參加這種場合也是第一次。”
北川寺刻意將自己的音調壓低兩度,倘若不是熟人根本就不可能分辨出來他的身份。
“不要緊張。”似乎是察覺到北川寺刻意將聲音壓低,白麪笑眯眯地說道:“有第一次自然就會有第二次,相信我,參加幸福真理教會這個選擇絕對不會讓你失望。不過在這個會場中可不要刻意生事,要不然後果也是會非常嚴重的。”
對方有意地將身體貼近,北川寺也是適時地向後退了兩步:“非常感謝您的忠告,我會牢記在心的。”
聽見北川寺這句話,白麪卻是出乎意料地搖了搖頭。
她看着北川寺,看着看着便笑出了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將聲音壓低,幾乎是貼着北川寺說道:“不、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倒不如說...你好像根本就不把我說出來的話當一回事。”
語氣森冷而殘忍。
其中透出一種讓人心涼的血腥感。
北川寺幾乎能夠感受到對方對自己最直接的敵意。
難不成是暴露身份了?
北川寺心中一動。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他否決了。
他今天還是第一次參加宴會,準備的資料也萬無一失,不管怎麼想都不可能暴露。
換而言之就是說——
北川寺注視着對方,語氣低緩地說道:“請不要開玩笑了,白麪...女士,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對方這是在試探自己?
那麼爲什麼自己又會引起對方的試探呢?
北川寺的雙眸中閃過死氣,輕緩地掃視過去。
在死氣的視野下,這位白麪女士身上縈繞着若有若無的淡金色氣流。
不...不對...
北川寺視線下移。
不是她身上帶有善念,而是她攜帶了某種靈具...
是那個靈具讓她身上糾纏着善念。
北川寺目光停頓。
在對方蔥白的手指上,他看見了一枚佈滿裂痕的石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