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濤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便有些後悔,跟一個小孩子置什麼氣呢?白長這歲數了。算了,等會就去接那小祖宗吧。
還在這麼想着,就聽到後面追上來的腳步聲,噠噠,噠噠,不停敲擊着地面,像離羣的動物幼崽張惶的邁着小蹄,咬牙追趕拋棄它的隊伍。
楊濤身形一頓,轉過身,果然就見一個三寸長的小豆丁邁着小短腿向他猛撲而來,又不知爲何,堪堪的在他腿前不遠的地方剎住了,因此還重心不穩,啪嗒一下,整個小身子撲倒在地上。
楊濤連忙把他扶起來,一邊問道:“怎麼樣?摔痛了嗎?”
小孩沒回答,一味低着腦袋,過了會,才擡起掛着兩行淚小臉看他。
安斯艾爾不是那些動輒哭鬧不休的孩子,這些天以來,楊濤還從未見他哭過,這時看他掉金豆子,以爲他真摔疼了,不由心裡一緊,問道:“哪裡磕疼了?快跟我說!”
安斯艾爾搖搖頭,衝楊濤伸出雙手。
楊濤把他抱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沒看到哪裡有破皮流血的。
安斯艾爾順勢摟緊了楊濤的脖子,在他耳朵旁邊說道:“安斯艾爾不疼。”然後指指自己的眼睛,“這裡的水是自己流下來的。”
楊濤的心彷彿不知被誰的手輕輕擰了下,接着又被泡進了檸檬水裡,酸痠軟軟的,禁不住伸手胡擼小孩柔軟的細發。
安斯艾爾依偎在楊濤懷中,小小的一隻,乖順而安靜。
楊濤一路抱着他來到宮廷老師那裡,想把他放下,安斯艾爾卻雙手牢牢圈住他的脖頸,扭動着身子不願下來。
楊濤耐心哄他道:“你乖,聽話下來,我陪你上課。”
安斯艾爾把臉埋在楊濤的肩窩裡不動,過了好一會,才把手鬆開。
這個宮廷老師很斯文,相當有耐心,教小孩子很有一套,作爲安斯艾爾的啓蒙老師非常合適。而安斯艾爾也是一個可以當作模板裱起來的好學生,專注、認真,什麼東西都一教就會。平常人若能舉一反三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他簡直是反五反六反七反八……好吧,學霸,從小就是學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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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是一樣,安斯艾爾很快掌握了新教的字,完成功課後,習慣性地在後面屬上自己的姓名。不過這一次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歪過腦袋瞅瞅坐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楊濤,後者正一隻手托腮,一隻手隨意翻着書頁,陽光照在他一半的側臉上,另一半隱沒在陰影中,勾勒出鼻樑秀氣挺拔的輪廓。
安斯艾爾目不轉睛的看着,兩隻眼睛像兩隻圓圓亮亮的小燈泡。好一會兒轉過頭,在自己的名字旁邊,認認真真一筆一劃的寫上了另一個名字。
最後一筆完成,安斯艾爾看了看,小腦袋嚴肅地點了點,表示滿意。
自從第一次老師讓他完成作業之後署上自己的名字,他就自覺養成了一個良好的習慣——在所有看得順眼的東西上寫上自己的大名。
稚嫩的筆畫像是給那些東西烙上了烙印,劃定了歸屬權。
把這個人的名字寫在自己的旁邊,那麼這個人就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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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宮廷老師有不少私人藏書,楊濤粗粗翻閱了一小部分,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而如果把這裡全部的書都粗覽一遍,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做到。他不知道上哪去找答案,也一向不懂得迂迴的戰術,趁着授課的間隙,便直接向那老師詢問了關於時空穿越的問題。
這種高深的問題就連全大陸最偉大的空間魔法師也給不出確定的答案,何況是一個普通的宮廷教師呢?理所當然的,這名和藹可親的老師被難倒了,不過他看楊濤一副很有求知慾的樣子,答應幫他找找相關的書籍資料。
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安斯艾爾站立在楊濤的腿邊,手中攥着他的褲腿,臉上顯出懵懂的表情。他不喜歡楊濤的視線不關注着他,就算是奪走他注意力的人是他的老師,他也覺得討厭,很討厭。
只乖乖站了一會,他就開始嘗試着往楊濤身上攀爬。剛成功了一點,便被楊濤的手掌毫不留情的鎮壓了下去。
安斯艾爾的雙眼賊亮,像有兩枚小小的火焰在其中燃燒,顯示出執着的勇氣來。失敗了一次,他便再接再厲,手攥住楊濤的前襟,雙腿蹬着他的膝蓋往上爬。
楊濤哭笑不得,從未見過小王子殿下這般模樣的宮廷老師更是當即傻了眼。
“乖,別動,”楊濤說道,“我和你老師在說很重要的事,關乎你我的幸福將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