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學舞
東嬤嬤跌坐在地上,回憶起自己一生做過的壞事。
數量還真不少。
但就沒有一件是得罪倚竹軒的。
罪不至此啊!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皇帝帶來的人就將她壓在旁,太監看她已像看個死人,因此也下了死勁,她有骨頭像是被壓得裂開,也算是償還了平時折磨小宮女的罪孽。
“擅自體罰宮妃,你可知是多大的罪!”
太監喝道。
皇帝來時,只見到姝常在被抻得對摺起來似的,眼眶紅紅盈着淚,淚珠子卻強忍着沒有掉出來,憋得可憐極了。九五至尊離衆生遙遠,可昨夜就擁在懷裡疼愛的人兒,今天就被磋磨成非人的形狀,他大大地不落忍起來。
他將姝常在扶起來,溫聲安撫:“朕來了,你不用怕,樑遇寅,速去傳太醫!”
又看向那毒婦:“是誰要罰姝常在?可是貴妃罰的?”
東嬤嬤哆嗦着連連否認。
東嬤嬤卻說不是:“是……是姝常在要奴婢乾的……”
偏偏皇帝他辦事不走尋常路。
在場衆人露出驚容來。
比起看不見摸不着的皇帝,陳答應覺得抱緊姜嫺大腿更實在。
這次皇帝親臨倚竹軒,纔給了鄰居面見聖顏的機會。
“小主,是這麼理兒吧?”
陳答應:“你別說話,我在思考。”
※
荷香的聲音漸輕。
片刻,陳答應想出結果來了:“你說,等姜氏穩住了聖寵,很快就會成爲一宮主位?”
荷香欲言又止:“小主……”
皇上駕到倚竹軒,理應倚竹軒全體人員出來接駕,到時候他擁着美人進去,陳答應也能和芸芸宮人一起告退,不招眼,符合宮裡接駕的潛規則。
再把像是貴妃一派的宮妃在心中過了一遍。
不遠處,陳答應背靠着牆,探頭出來瞟一眼又縮回去。
她擡頭,對上皇帝審視的眼:“臣妾在練習舞蹈的基本功,身體抻好了,才能更好的去學習跳舞。自家宮女捨不得對主子下狠手,臣妾才尋了位嬤嬤來幫忙。”
再不爭,等人家成了你的直屬上司,就不好爭了。
荷香有一計:“隔壁不過是剛升的常在,小主現在去請安,是極合規矩的。小主得想清楚了,如果不爭這次露臉的機會,以後能不能見到皇上也難說。”
“就這麼說定了,我等下在偏殿外面行跪禮,只要不說想當面向皇上請安,皇上也不會讓我進去……把頭上的珠翠卸下,打扮得樸素點。”
且說回倚竹軒偏殿。
怎麼這麼能埋汰人呢!
她家小主可聰明瞭,是沒姝常在長得那麼豔麗,可眼睛鼻子嘴巴也齊全。
這點皮肉之苦,姜嫺以前真沒受過。
她想起來,隔壁老說她家小主一思考就壞事,建議日後少思考,少做事。
現在去請安,是合規矩,卻有截寵之嫌。
守在外的樑遇寅看見來請安的陳答應滿臉惶恐,又打扮得極爲尋常,乍一眼看過去跟跪在旁的宮女沒啥分別,便知道她是真心爲了規矩纔來請安的,便進去略略提了一句,得了皇上一句“嗯,回去吧”便退出來打發了陳答應。
一時之間,也不免生理性地紅了眼眶,才導致看上去很委屈。
皇帝想說有朕撐腰來着。
陳答應卻和她不在一個思路頻道上。
只有倚竹軒知道內情跪了一地的宮女尬得腳趾蜷曲,摳出一座宮殿。
陳答應眼睛一亮,撫掌而笑:“那我得抓緊時間討好姜氏了!”
荷香頓住。
姝常在以前承的兩次寵,都是被接去未央宮和乾坤宮的。
他將姝常在扶入偏殿。
“愛妃這是何苦呢?昨兒不就沒睡好,你抄書的事朕知道了,以後……”
陳答應左右爲難。
荷香看陳答應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帕子,想來是心動了,於是更加積極地攛掇着:“小主想想,若是不抓緊在皇上面前露臉,日後……讓隔壁穩住了聖寵,成爲一宮主位,搬到正殿去住着,皇上還會多看一眼咱們偏殿嗎?”
“是的小主。”
這時,皇帝猜想的名字是馬婉儀。
皇帝料想也是,貴妃再橫行霸道,面上的理兒得佔住,遣人去體罰一個常在這種事,肯定是讓手底下的宮妃去辦的,就是不知道攀咬給哪個宮妃了。
“還是量力而爲吧。”
只有內教坊裡負責逢年過節獻藝的舞姬,跳舞是吃飯的手藝,纔要練這些苦功,據說多有落下毛病的。
但是君諾千金,承諾許了出去,以後姜嫺和貴妃鬧起來他就不能裝死了,聽上去很麻煩,於是話到嘴邊,拐了個彎:
“果然是皇上,”陳答應猶有餘悸:“明黃色的。”
壞消息是年紀大了會難受。
宮妃裡能爲皇上獻歌舞的也有,可始終是貴主子,送選前就在家中嬌養着的千金,以後不入宮也是奔着噹噹家主母去的,不是必要受練舞之苦,哪怕是學,也學些輕巧的,不用如此折磨自己。
荷香一臉窒息。
樑遇寅向皇帝彙報,女子練舞的確要受不少傷動筋骨的罪。
陳答應越想越是這個理:“我連皇上長什麼樣子都沒看清,對他的喜惡一問三不知,但姜氏不一樣呀,在儲秀宮那會就和她相識,是青梅青梅的情份,她日後成了一宮主位,必定對我多加招拂——上回她怕貴妃發作我,不就拉着我一塊走麼?可見是個有情有義的。”
“小主能這麼想就最好……”荷香驚住,疑心是自己耳朵不好,聽岔了:“爲何不是討好皇上?你和姝常在都是宮妃,進宮同爲答應,眼下不過是矮了一級,她能得寵,你一樣可以!”
好消息是根本活不長,沒機會難受。
那她能怎麼辦?
裝死?怠慢聖駕,賜白綾。
這時候,姜嫺也緩過氣來了。
皇帝皺眉,視線落在樑遇寅身上,後者福福身退下去:“也用不着這麼折磨自己,看着太嚇人了,倒像是朕還是皇子那會,學騎射功夫時受的苦。”
他進來前不讓人通傳,等到陳答應知道皇帝來了的時候,人已經進去了。
把荷香激動得忘了尊卑,跟小主論起你我來了。
在怕麻煩上,帝后是一脈相承的相似。
姜嫺品出了大老闆收住了的那半句話。
她倒不難受,以前打工時,上級想給他們加薪,再想想就算了的事情多了去了。
得加把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