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零立威

六六零 立威

這裡有着整個東北最大的金礦,有礦工上千,年產黃金三萬多兩。

許多京中的達官貴人,對關外的情況語焉不詳,甚至有些紈絝子弟,連關外有幾個將軍轄區都不知道,但是他們知道羅山。

只因爲黃金。

但是連子寧知道後世的蘿×北,現在的羅山,卻不是因爲黃金,而是石墨。

此處有亞洲最大的石墨礦牀,儲量達到六億多噸,很可惜的是,因爲大明朝的科技水平還處於一個初級階段,這些石墨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咦?興許也有點兒用。”連子寧心中一動,思忖片刻,道:“把陸臬叫來。”

自有侍衛下去傳令,少頃,一身武官袍服沒穿鎧甲的陸臬來了,恭聲道:“大人,您找我?”

連子寧這一次打仗可不是什麼都沒準備,他知道遼北將軍轄地素來是以礦產豐富著稱,有許多礦藏已經開採數十上百年,是那種只要一接手立刻就能開採的熟礦。是以這一次陸臬也是隨軍,並且帶了不少礦監局的幹事,準備每到一處礦產地,立刻便將此地霸佔下來,任命官員,使其成爲武毅軍所轄屬。

其胃口之大,其心之貪婪,可見一斑。

連子寧問道:“現如今你們礦山採礦冶礦之時,是用什麼鑄成模子?”

陸臬卻沒想到他竟是問這樣的話,先是一愣,然後便道:“回大人的話,都是用黏土燒製成土模。裡面冶鑄成型,便是把模子打碎。鑄錢的時候,或者是打造講究一些的小件兒物事之時,則是用青砂石上面刻鑄。只不過咱們這兒不產青砂石。是以便沒有用的。”

連子寧道:“那對這模具的要求,可高麼?比如說,讓你們換一種材質製作模具,不用黏土,會不會對鑄造出來的東西有什麼增益?”

“這個?”

陸臬有些爲難,他不想削連子寧的面子,卻也不願意說假話。用黏土做模子可說是成本最低的一種方法,而且來的非常方便快捷,他可不想換什麼別的材料。也沒這個必要。

連子寧看他的表情便是知道了,心下略有些失望。

石墨的所有用途之中,他知道的現在能用上的,可能就是作爲模具了。石墨熔點極高,導熱性好。耐化學腐蝕,與多數金屬不易發生反應,在高溫下強度隨溫度升高而增大,同時具有良好的潤滑和抗磨性,也易於加工,機械加工性能好,可以製作成形狀複雜、精度高的模具。

這玩意兒可說是天生用來做模具的材質。只是現在看來用處也不大,畢竟這個時代工業這般落後,金屬鑄件相當少,而且對精度沒什麼要求。糙了點兒也無所謂。幾千年來人們用慣了陶土鑄件,成本低廉,若是改用石墨的話,反而是不現實了。除非是那種體型大。同時也要求精度高,沒什麼瑕疵的大型金屬鑄件兒才能用得上。

等等。精度高的大型金屬鑄件?

連子寧忽的心中一動,問道:“你可懂得鑄炮麼?”

陸臬又是一愣,道:“略知一二。”

“那你可知道鑄炮之中,最難的是什麼?”連子寧問道。

陸臬一笑:“大人您這回可算是問着了,那一日下官和軍器局的岡大人喝酒的時候他還說來着,這鑄炮最難的,便是模具!”

“哦?”連子寧眼睛一亮,道:“細細說來。”

陸臬清了清嗓子,道:“土模不夠結實,乾硬脆弱,容易斷裂破損,而鑄炮之物件兒,一般極大,所以不適合用土模。而且土模內壁粗糙,有大量孔洞,若是用之鑄炮,則炮壁炮身之上有孔洞無數,不但不結實,而且非常容易炸膛,是以鑄炮,都是用木模。”

“木模?”連子寧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等門道。

“沒錯兒,下官也去過那軍器局幾次,瞧見他們鑄炮的過程,是以也略知一二。好叫大人得知,鑄造法的第一步便是制模,乃是用非常乾的楠木或杉木,按照炮體樣式,製成炮模。炮模的兩頭要長出一尺多,做成軸頭,軸頭上加鐵轉棍,然後將炮模安置於旋架之上,以便旋轉上泥。炮模做成以後,再將炮耳、炮箍、花頭字樣的模子安裝上去,並且用細羅過了的煤灰把炮模均勻地塗刷一層,幹了以後再用上好的膠黃泥和篩過的細沙,二八相摻,調合成泥,並把羊毛抖開,摻到泥裡,和勻後作“經”。泥調好以後,把它塗糊在炮模上,然後將轉棍轉動,用圓口木蕩板,蘸水蕩平候幹。待幹後,照前法再上泥。待上泥到一定厚度後,用粗條鐵線,從炮模的頭部密纏至尾部,纏完後照剛纔的辦法再上泥。等上到快達到要求的厚度後,就用指頭大的鐵條,比照炮模的長短,長的多用,短的少用,均勻地擺放在炮模上作骨架。隨後用1寸寬、5分厚的鐵箍,從炮模頭部至尾部,均勻地箍在鐵條之外。然後再上泥,上完蕩勻。等徹底乾透後,再將木芯取出,把炭火放進泥模內,一方面是爲了燒乾泥模,另一方面是爲了把炮耳、炮箍及花頭字樣等件燒化成灰。等冷卻後,掃出灰渣,把木模底安放好,再安尾珠。然後再上泥,幹了以後,取出木炮模底,再用炭火燒化尾珠,完全冷卻後,等着下窯鑄造。與此同時,用鐵打製成模心,長短和火炮的內徑長度相等,大小是火炮內徑的一半,也同樣上好泥,幹了以後好用。”

“做完了模子,方纔能夠鑄造,不過這般做模子,非但是耗時長久。而且一旦炮身過大,便找不到一棵整木,再者說了,那木質雖然細密,卻也不是滴水不漏,終歸是容易出問題。”

他這般說了一大通,連子寧聽的有些雲裡霧裡。不過大體意思卻是明白了——鑄炮難,難就難在模具上。

“難怪如此。”連子寧點點頭。

今次出征之前,他還專門招岡薩雷斯來問過,那巨炮鑄造的如何了,岡薩雷斯上來便是磕頭請罪,原來那炮現在還沒個頭緒。連子寧倒也不着急用,安慰了幾句,便讓他下去了。

現在想來,估計就是卡在模具上面了。

“着啊!”連子寧笑道:“恰好本官有個法子能解決這事兒。”

然後他便是把那石墨的功能跟陸臬細細的說了一遍。陸臬一聽,立刻便是明白過來。

連子寧道:“這石墨雖說現如今用的不多,沒有專門開採的,但是羅山盛產此物,想必有人也能撿到。你到了之後便帶人多方打探。爭取儘快開出一個石墨礦來,採出一批石墨運回鎮遠府,明白了麼?”

陸臬自是應了。

連子寧又囑咐道:“那玩意兒若是捏成長條,在紙上一劃,會留下黑色印痕,不過跟墨汁大不相同,循着這個你探問便是。”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一點。石墨也是做鉛筆的好材料啊!

兩個時辰之後,大軍到達羅山縣城。

羅山縣很幸運,前一陣子白蓮教和女真人肆虐成災,到處侵襲。而這裡卻是因爲地處偏遠,再加上位於兩大勢力的交接處,因此都是各存忌憚。於是這羅山縣城竟是沒收到什麼侵擾,在這天翻地覆之中保存了下來。

非但如此。附近不少城鎮之中的百姓都是紛紛逃避與此處避難,因此也給羅山縣帶來了一番畸形的繁榮。

在這末世景象中。也算難得一見了。

羅山縣城的東城門,已經是人山人海。

城門外紮起了綵棚子,羅山縣城的知縣、縣城,守備千戶等一干頭面人物已經是在下面等候了,在路邊還擠滿了無數的百姓,羣情激昂。在得知了武毅軍大軍到來的消息之後,羅山縣城中幾乎所有人都是欣喜若狂——雖說現在暫時託庇於羅山縣之下,但是誰也說不清楚哪天白蓮教或者是女真人就打過來了,到時候還不是一個悽慘的下場?而武毅軍能戰之名傳於天下,有了他們,至少是性命無憂了。

是故激動興奮的百姓們,也是極想要看一看武毅軍的風采。

綵棚子下面,羅山縣令蘇季晟正在坐在首位上瞑目沉思。

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削瘦中年人,顴骨略高,嘴脣薄了一些,給人的感覺有些酷厲,實情也確實如此。這位蘇大人在羅山縣周圍幾十裡內,那是出了名的行事嚴峻冷厲,不徇私情,只要是犯事兒到了他的手上,誰求情都沒用。

這等官員,雖說酷烈,卻是往往官聲不錯,蓋因他們這等性子的,也是不怎麼怕觸碰強權。無論酷厲還是好官,反正只要是無權無勢的老百姓犯了事兒,那肯定是逮進衙門去一陣好打,所以百姓已經習慣了自己犯事兒就受到嚴懲,而當他們看到那些權貴們犯了事兒也受到嚴懲的時候,自然是心裡就有了平衡杆。於是蘇季晟也是有了蘇青天的名頭,叫的還挺響亮。

人們都以爲他性格如此,卻不知道他本來是少年得志,京中新貴,卻是因爲得罪了以爲手眼通天的了不得大人物,給發配到這邊疆之地當了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這一待,就是十幾年!似乎朝廷已經忘了他這號兒人了,對其不聞不問,儘管蘇季晟將羅山縣治理的蒸蒸日上,可說是這些年來GDP效益增加了幾千個百分點,但是歷次考評,根本就沒他的事兒。心灰意冷之下,自然是性格也是有些變化。變得酷烈,變得冷峻。

一個衙役從遠處奔來,在蘇季晟面前下跪磕頭,恭聲道:“大人,武毅軍來了。”

“嗯!”蘇季晟鼻子裡哼了一聲,擺擺手,睜開眼在面前自己站着的一干鄉紳面前掃了一圈兒,淡淡道:“都備好了?”

“備好了!”一個肥頭大耳,穿着繡滿了金錢的員外服的胖子摸了摸額頭上的油汗,諂媚笑道:“臨川樓上擺了上好的宴席,整整七十二道菜,都是海味山珍,在江東之地是未必能吃到的。給士卒們準備的飯菜也燒好了,戰馬準備的黃豆、草料、雞蛋。都是最上乘的。咱們也湊了份子,三千兩雖少,總也是個心意。”

“嗯。”蘇季晟滿意的點點頭:“丁員外,你這差事做的漂亮。”

那丁員外得了他誇獎,臉上似乎要笑出花兒來,連聲道:“不敢不敢,這是小的份內。的”

蘇季晟旁邊站着的那武官卻是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他身材高大,面色黝黑。臉上帶着軍人特有的殺伐之氣。他穿了一身兒很正式的大紅色的小雜花紋官袍,胸前的補子上繡着豹子,代表着他四品武官的身份,頭上戴的是有着一尺二寸長展角的烏紗帽,配上素金腰帶。穿着皁靴。

此人正是羅山縣城的守備千戶的劉逢黎,正四品的武官。他顯然對如此大費周章的迎接武毅軍很是不滿,這也很容易想明白,畢竟他乃是楊學忠的手下,而在他的眼中,武毅軍乃是外人,是闖進自己地盤兒的不速之客。儘管他們是來拯救這片土地的。

蘇季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冷笑道:“不識好歹,不知進退。”

雖說他是七品。劉逢黎是四品,但是大明朝以文治武,再加上蘇季晟手段高,名望高。是以平素都是他壓在劉逢黎上面的。只不過現在正是戰亂之秋,還須得依仗這些軍兵。若放在平時,蘇季晟早就疾言厲色的訓斥開來了。

大地微微震顫,無數的騎兵出現在視線之中,無數面武毅軍的大旗在風中高高飛揚。

衆人都是看的心中凜然,蘇季晟淡淡一笑:“走吧,咱們去恭迎武毅伯爺!”

“下官羅山縣令蘇季晟(下官守備千戶劉逢黎,下官羅山採金礦監局局正潘暨廣,草民……)等叩見伯爺。”

看着馬前嘩啦啦跪倒的這一片人,連子寧淡淡擺手:“都起來吧!”

“謝大人。”衆人起身,蘇季晟向前一步,笑道:“伯爺率大軍渡江而來,解黎民百姓於倒懸,定江山社稷於安危,此次伯爺定能掃平叛亂,還我大明一個朗朗晴天。下官在此代羅山縣十六萬百姓,謝過大人!”

說罷,便又是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連子寧微微一笑,這位蘇大人傳聞中頗爲酷厲,沒想到還挺會說話。他擺擺手:“我輩軍人,守土禦敵乃是份內,聖上下旨,自當凜遵,此番本官既已帶兵渡江,掃平女真餘孽,白蓮匪患,不過彈指之間爾。”

說着等豪言壯語的時候,他的語氣也是淡淡的,似乎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是落在他人的眼中,便是感覺他的語調鏗鏘,似乎言出法隨,說出來的話便一定就是真理!一定就能做到!

“那是那是,在武毅軍天兵面前,那些跳樑小醜自是不足掛齒。”

他話音未落,忽然旁邊便是一生冷哼傳來。

蘇季晟的臉色頓時是變得極爲的難看陰沉。

連子寧也是一怔,他循着聲音看去,卻見是一個身材高壯的黑臉漢子正自瞧着自己,眼神兒兇狠,毫不畏懼,那眼神兇狠中還帶着些不屑。

他的眼神在這黑臉漢子胸口補子上的豹子一掃而過,心中便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羅山縣守備千戶劉逢黎?”連子寧盯着他淡淡道,臉色有些陰冷:“你似乎對本官有些不滿?”

“沒錯兒!”劉逢黎昂着頭大聲道:“敢問武毅伯,爲何遲遲不渡江來戰,作勢我遼北將軍轄地一片狼煙,生靈塗炭?再問武毅伯,現如今你率領大軍,不去和女真人,和白蓮教那幫逆賊作戰,卻爲何要跑到此處?”

四周一片寂靜,誰都沒想到,劉逢黎竟然敢當衆如此質問連子寧,這位武毅伯爺,奴兒干都指揮使,手握十幾萬大軍的強橫人物!

所有人都是捏了把汗。

而更讓他們奇怪的,則是連子寧的反應。

連子寧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劉逢黎,他剛一開始的時候臉上還有些慍怒,現在卻是已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漠。

似乎跟沒聽到劉逢黎的話一般。

衆人瞧着,不少人心中都是升騰起一股不屑的情緒來,心道這武毅伯怎地這般軟弱,被一個官位遠不如自己的人當衆怒斥都不敢發作。這等人還統什麼軍,打什麼仗?

劉逢黎也是這麼想,他抱着胳膊挑釁的看着連子寧,臉上的表情越發的不屑了。

他們卻是不知道,連子寧現在思維是——這等人你跟他爭辯都是浪費脣舌,和他生氣都是掉價。既然他冒犯了你,那便一刀宰了就是。

何須多言?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大人出現這等表情,這是要殺了人了!

連子寧忽然向蘇季晟問道:“蘇季晟。這位劉千戶,是不是楊學忠的心腹?”

蘇季晟一愣,立刻道:“是,他是楊學忠親兵出身,每年都有大筆的銀兩送到兀者衛。”

“嗯。那就是了。”連子寧點點頭,衝着劉逢黎冷冷一笑:“當真是個好奴才,也罷,既然你這般忠誠於你的主子,今日本官便送你去見他!”

“來人!拿下!”連子寧的聲音冷冽如冰。

頓時是幾個膀大腰圓的侍衛翻身下馬,抓住劉逢黎摁在地上。劉逢黎想要掙扎,卻被人狠狠的一腳踢在膝蓋窩上。一聲慘叫,跪倒在地。

“你!”劉逢黎面色頓時煞白,看着連子寧,渾身劇烈的哆嗦起來。眼中已經是一片絕望。

他之所以冒犯連子寧,卻不是因爲他口中說的原因,而是不忿連子寧把女真人和白蓮教說成土雞瓦狗——他們若是土雞瓦狗,那麼被土雞瓦狗打的落花流水的遼北將軍下轄軍兵們又算什麼?豬狗不如?

他看似粗豪。實則也是頗有心計,眼見連子寧年紀這般輕。心中便是起了輕蔑之意,心道這麼一個小兔崽子,能有什麼魄力?還不是靠着皇帝寵愛而倖進?老子便是直言得罪了他,他有敢如何?

於是便是直接出言諷刺,卻是不信連子寧能把自己怎麼着。

他打得好算盤,卻沒想到連子寧竟是如此的肆無忌憚。

他能感覺到連子寧的殺意,他竟要當場殺我?他怎麼敢?

他絕望的大吼道:“連子寧,我是遼北將軍麾下,你憑什麼拿我?”

“本官是奴兒干都指揮使,楊學忠也是本官麾下,你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千戶,本官怎麼就不能拿你?”連子寧狠辣一笑,殺氣四溢:“再者說了,本官要殺你,管你是誰,都是照殺不誤!”

他一擺手:“來人啊!斬了!”

“是!”幾個如狼似虎的衛士應了一聲,架起的劉逢黎便是往外面拖去。

“我要死了?他要殺我?”劉逢黎心中生出大恐懼,大吼道:“伯爺,饒命啊,伯爺,下官無意冒犯……伯爺……”

聲音漸行漸遠,過了一會兒,便是再也聽不到了。

衛士將劉逢黎拖到人羣之外,摁倒在地,手起刀落,血光四濺。

少頃,那侍衛提着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回來了,那人頭的脖頸子處還在滴血,四周針落可聞,只有鮮血滴滴答答的聲音。

看着那頭顱,衆人都是傻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以至於他們現在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怎麼這麼着武毅伯就開始殺人了?

殺人了?

想到這三個字,都是激靈靈的打了個哆嗦,心中升騰起巨大的恐怖來,武毅伯竟是如此的肆無忌憚?這可是堂堂朝廷四品武官啊,就這麼,說殺就殺了?

這會兒他們才知道,原來這武毅伯不但不是個好脾氣,更是個殘忍嗜殺,行事肆無忌憚的主兒!這會兒心裡頭那輕蔑不屑早就不知道飛到幾天雲外了,心裡剩下的唯有恐懼。

“守備副千戶呢?”連子寧淡淡問道。

人羣中鴉雀無聲,誰都沒有吭氣兒。

連子寧也不再問,眼睛直視這麼一掃,衆人便是嘩啦啦的都撤開,讓出一片空地來,空地之中站着一個穿着武官袍服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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