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靈兒試圖睜開自己沉重得像壓了幾十層綿被一樣的雙眼,直覺告訴她肯定是睡過頭了,因爲現在腦子像是灌了鉛一般的難受,就連身體也移動不了,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東西纏住了似的,無法動彈,她只是想看看現在幾點鐘而已,對她來說這也是一件極爲艱難的事情。
在她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才睜開了雙眼,可是五臟六腑好像打結似的越勒越緊,鑽心的痛楚讓她很難受。只是睡個覺怎麼會有這種痛楚出現呢?安靈兒越來越想不明白了,疑惑的是自己明明是躺在牀上的怎麼可能會趴在桌子上呢?更奇怪的是這張桌子上面竟然鋪的是大紅色繡金邊的錦布,還有幾碟小菜和酒壺、酒杯。
好不容易撐起身來一隻酒杯咚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她一驚,還好地上也鋪了一層看似厚厚的紅色地毯,酒杯才免去了碎掉的命運。
安靈兒再環視了四周,看到房間的一邊設了屏風,後面放着什麼東西她看不清楚,只是窗邊長几上陳設的一對雙喜桌燈與熊熊燃燒的龍鳳蠟燭讓她看着不舒服,她一向不喜歡紅色,覺得紅色太過張揚,她喜歡的是低調的白色與黑色,即耐看又簡單。
待她轉過身來看着身後那有些模糊的銅鏡裡面一個不相識的女子的時候,安靈兒還是有幾秒的微愣,搞不清事實的她有些艱難的把自己移到了銅鏡的面前坐了下來,這一坐不要緊,只是待她看清了鏡子裡的人時,差一點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了下來,她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面若桃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美女竟然是自己,她緩緩的摸着自己的臉,有那麼一點點的興奮,然而她也沒有忽略自己身上穿着的大紅色的喜服,與頭上的飾物,她能感覺到這並不是自己的身體,這一身的細皮嫩肉是她沒有的。
看起來這衣服與頭飾有些像是清朝的東西,想到這裡的時候她已經不敢再往下想了,哪怕是猜測她也不敢,因爲她有些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如果是真的那麼今天那個面試呢?還有總經理回國第一件事一定是要她彙報上月業績的,如果她不在了那麼所有的事情誰來接手呢?如果她不在了辛苦讀出來的大學努力了五年的工作又該如何呢。。。
正在她糾結萬分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
安靈兒有些慌了起來,她本能的想要藏起來,接着她一手捂着小腹慢慢的走到屏風後面,突然眼睛一亮,原來雕花屏風的後面是一張特大的牀,牀前掛了百子帳,鋪上鋪着百子被,還有那厚厚實實的紅緞龍鳳雙喜字大炕褥。硃紅色綵緞的喜被、喜枕,圖案優美,繡工精細,富貴無比,牆上還掛着一幅喜慶對聯,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圖,靠牆放着一對百寶如意櫃,這間屋子怎麼看都像是一間喜房纔對!
聽到‘吱吖’一聲,安靈兒便再也不敢動彈,生怕被別人給抓着。
腳步聲停了下來,卻清楚的聽到一個婦人的聲音,像是在小心的交待着什麼,她貼着耳朵在屏風後面細細的聽着。
“飛揚,你這回可要記好了,屋裡頭那位是你的娘子,她是不會傷害你的,你就放心的洞房吧!”婦人的聲音帶着幾分高興。
“可是蘭姨,我還是怕,我怕……飛揚怕……”男子的聲音越來越小,安靈
兒緊閉着眼睛,平心靜氣的想聽清楚。
“我說飛揚啊,你怎麼還怕?都說了她是你娘子,只要你待會跟她洞房以後,她就會什麼都聽你的啦!放心,進去之後要做什麼事蘭姨都交待過你,該沒有忘記吧!”說話的婦人有些急切起來。
“可是我真的……你別走啊!”
“這怎麼行呢?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拉着我做什麼啊!快放手,不管怎麼樣今晚你哪都不能去,記得蘭姨教你的明白嗎?要親親哦!哈哈哈……”‘吱呀’一聲,不僅是關上了房門,同時也把安靈兒的心也提了起來,難道他真的要與自己洞房不成,剛聽到他貌似有幾分膽小,可這屋裡也就她一人,要怎麼辦纔好啊!
“蘭姨,你……你鎖門幹什麼?我要出去!”‘咚咚咚’一陣敲打門的聲音傳了過來,接着便聽到一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安靈兒意識到剛剛說話的蘭姨已經走了,而且把門也鎖了起來,她只好站直了身子繃緊了神筋,心裡想着如果有個萬一什麼的也好隨機應便。
過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安靈兒有些按捺不住了,她伸出了頭只露出兩隻眼想看一下現在的情形是怎麼樣的,卻讓她看到快要大跌眼鏡的情景。
剛剛說話的男子現下正蹲在門旁邊雙手抱着頭,看起來好像還在發抖,難道真的怕成這樣?
安靈兒這邊也一直抱着屏風的邊緣不敢放手,也不敢把臉全露出來,她還是有一些防備的,雖然她不清楚那個男人怎麼會有那種表現,但是她還是走到男子的身邊輕輕的蹲了下來,伸出手剛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可誰知道卻把那男子嚇得跌坐到了地上,也不管自己身上的衣服是否會弄髒,連連的往後退去,好似要擠進門縫去一般,就連輕瞄她的眼神也充滿了恐懼。
本來她只是想讓男子知道有她的存在,不想反而嚇到了他。
對,是嚇到了他,多麼可笑的一種說法。
安靈兒鄙視他,並尷尬的扯着笑臉把自己伸在半空的手縮了回來,兩手輕輕的搓了搓。
她實在沒有想到一個堂堂的大男人會有如此的表現,雖然她剛聽到時還不怎麼信,但是他的這種表現真的是讓安靈兒感到無可奈何,就算以前工作上那些男職員也不會像他這樣表現得淋漓盡致,弄得她尷尬萬分。
“那個,你在怕什麼?”安靈兒看到這場景真是找不出什麼話來打破此時的尷尬。
待她問了話也沒見這名男子擡頭,反而把頭埋的更低了,還不時的往牆角靠,好似自己要吃了他一般。安靈兒本來還有些忌諱什麼,可是見他一副縮頭縮腦的模樣真是又好笑又氣憤,這到底算什麼男人嘛!
“你到底要不要回答我的問題,真搞不明白,你個大男人害怕成這樣,難道我會吃了你不成?”安靈兒想以此來緩解男子心裡的恐懼,可見他仍然沒有擡起頭,也只能把話說得更加緩和了一些。
“難道你在怕我不成?不然你擡起頭來看看我嘛,我其實並不可怕,真的,我人很好,從來不會對人發脾氣,從來不會罵人,從來不會……”安靈兒說着說着聲音小了起來,她突然覺得剛剛自己好像在騙小孩子一般,那些個下屬也都是因爲自己的壞脾氣才
會與自己有隔閡,也是因爲太固執總要把事情做到最好才導致連朋友都所剩無幾。
她慢慢的低下了頭,像是在反醒自己以往所做的事情,一直覺得只要把事情做到最好才能表現出自己的實力,纔會讓那些只會用臉蛋身材謀福利的人知道什麼是真才實料。
對,就是這樣,安靈兒自我安慰之後又有了精神,她睜着星辰般閃爍的黑眸,看着那個全身都蜷縮在門口的男子,倒想看看他要怕到什麼時候。
兩人就那樣僵持着,男子見安靈兒沒有再說話,於是邊縮着脖子邊擡起了頭,露出了看似無辜的眼睛,然後含糊不清的問道:“嗯……你……你是我的娘子?”
聽到男子這樣一問,安靈兒愣住了,對啊!現在該是他娘子的身份吧?可是又有些不甘心,只是睡覺睡過了頭,做了個夢就把自己帶到這麼遠來,沒道理吧! “暫時的!”安靈兒吞了口口水纔不情願的回答他,因爲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來解釋現在兩人的關係。
“啊!暫時的?”男子的聲音提高了一度,眉頭也皺了起來,看樣子就知道他對於安靈兒的解釋有些不解,雖然他沒有起身,但是整張臉已露了出來,看起來如雕刻般的五官,挺直的鼻子,緊抿的薄脣,濃黑的眉眼,在雀躍而又帶着些許柔和的燭光中,看起來是如此的迷人,整張臉都散發着誘惑人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而突如其來的那股難以讓人忽略的氣息卻被一臉的膽怯給掩蓋了。
安靈兒以爲自己是看走了眼,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的時候,男子仍然一副要死不活的鼠樣,她也不想再回答他這樣低級的問題,轉過身子往牀邊走去,她想休息一下,小腹的痛楚是越來越明顯,她可不想就這麼和一個無用的男人站着聊天到天明。
她剛坐上牀延的時候發現那名無用的男子站在屏風後面,探了個頭進來,兩眼滿是探究,臉上的怯意依然沒有減少,只是勇敢了一點那便是敢正眼看她了,安靈兒沒有理他,因爲她真的想躺一下了。
“嗯,你等等!”安靈兒剛想把腳縮上牀的時候聽到男子小聲的呼喚,她還真的停下了動作,她想知道一個連話都不敢大聲說的男人敢對她做什麼。
她用一種‘你想做什麼’的眼神看着男子,那名男子好像得到了赦免一般低着頭慢慢的走到了安靈兒的身邊,他用力的把牀單給拖了起來,安靈兒趕緊躲開來。一看,原來這牀單下面全都是花生,桂圓等等的堅果,她鬆了一口氣,暗喜着還好自己沒有躺上去,不然肯定是難受到死吧!男子用衣袖把所有的堅果都掃到了另外一頭,隨後他轉身對安靈兒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上去了,安靈兒咧嘴給了他一個微笑,男子一見安靈兒對他笑,馬上站了起來,而且站得直直的,不停的扯着手指,緊抿着嘴脣不敢有所動作。
安靈兒也沒管他,只是自顧自的躺到了牀上,終於舒服了,她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當她扒在牀上想給自己一個舒服的睡姿的時候,右手觸到錦被下面冰涼涼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她用力拖出來定睛一看,不看倒好這一看啊嚇得她真是倒抽了一口氣,原來那冰涼涼的是一把嶄新的斧頭,這是要給她自殺還是謀殺親夫用啊,天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