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原來一場虛驚

腦子裡空白的兩秒,李沐雲幾乎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略微溫暖的胸膛正緊貼着自己,擡起頭,能感覺到長孫昱呼出來的溫熱的氣體拂過臉頰。

李沐雲一個激靈,全身起了雞皮疙瘩。猛地回過神,她用力推着長孫昱,莫名的害怕感覺涌上心頭,她扯開嗓子喊出聲,“長孫昱,你個流氓,你走開,快給我走開。”

她一邊奮力的撕扯着,整張臉被氣的通紅,雙目圓睜,恨不得將壓在身上的人生吞活剝了。

長孫昱望着李沐雲驚慌失措的樣子,嘴角彎了彎。他一把抓李沐雲的雙手,禁錮在頭頂,另一隻手捂住她的嘴巴,“你這麼叫喊,是想讓紅袖華儂都知道我們在做什麼麼?”

“唔……”李沐雲被制住了雙手,只能以如此曖昧的姿勢躺在長孫昱的身下,胸口涌上來的怒火在喉嚨裡搭了個轉,變成了無助的嗚咽。

接受到李沐雲萬分仇恨的眼神,長孫昱卻只是眉角動了動,他伸手把壓在李沐雲身下的被褥扯開了一下,順意扔到地上。

這個動作更加刺激了李沐雲,圓睜的眸子裡原本盛滿了怒氣,現在卻慢慢的盈上了害怕。她身子不受控制的輕顫了起來,長孫昱這個傢伙不會是來真的吧?

長孫昱望着李沐雲,忍不住揶揄起來,“夫人,你是在害怕麼?”話說着,制住李沐雲雙手的手鬆開了一些,捂住她嘴巴的手也放開了。

李沐雲深吸了一口氣,瞅準這個時機,摸到了頭上那個小巧的銀簪子。已經被嚇到手足無措的李沐雲,把簪子捏在手裡,趁着長孫昱把眼神別到一邊去的時候,擡起手便要朝長孫昱扎過去。

不過長孫昱的反應好像更快一些,他眸子閃了閃,一把捏住了李沐雲的手腕。他沉下了眸子,冷着聲音,“李沐雲,難不成你又想故技重施,再紮上我一次不成?”

被喝住的李沐雲手軟了一下,手裡的簪子跌在了被褥上面。她戰戰兢兢地推開長孫昱,往牀角縮了去。“別勉強我,我不想……”

望着李沐雲慌亂無措的模樣,長孫昱終是動了動眸子。輕嘆了一口氣,乾脆就起了身子理了理有些凌亂的衣襟,坐到了牀沿,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我這麼做只是想確定一些事情,不過……”回頭看了角落瑟瑟發抖的人兒一眼,“現在好像沒有那個必要了。”

李沐雲深吸了一口氣,滿臉警戒的瞪着長孫昱,“你到底想做什麼?”

長孫昱半響沒有出聲,卻在李沐雲不經意的時候轉過身子,拿起了跌落在牀上的簪子。這個動作把李沐雲嚇得夠嗆,差點叫出了聲。

長孫昱眸子動了動,拿起簪子在自己手掌處用力的劃出了一道痕,簪子纔剛收起,鮮紅的血便冒了出來。

李沐雲動了動嘴脣,想問卻不願意開口。

伸手把手掌上的血抹了一些到被褥上面,長孫昱這才把簪子遞給了李沐雲。猶豫着接過簪子的那一瞬,李沐雲耳根有些紅了,她當然明白長孫昱方纔那個動作是爲了什麼。

“睡吧,我不會碰你的。”長孫昱放輕了聲調,自己徑直起了身子捲起地上的鴛鴦被褥,走到了一邊的榻子上,躺了下去。

斂了斂神,李沐雲才鑽到被窩裡面去。

剛纔,長孫昱雖然壓着自己,可是他好像什麼都沒做。“不過,他到底想證明些什麼呢?”

悄悄地動了動身子,李沐雲半眯着眼睛迷迷濛濛地望着藤椅上長孫昱的背影,眼皮越來越重,不久便睡了去。

第二日一早,待李沐雲睜開眼睛的時候,長孫昱已經收拾妥帖的坐在八仙桌邊上。

李沐雲有些羞赧地起了身子,昨個兒被長孫昱那麼一鬧,她心生害怕,便合着衣物睡了。掀開被子,她緩緩地下了牀,一邊的長孫昱才起了身子,把門打開了。

“進來吧,二少奶奶起來了。”長孫昱說完這話,便退了幾步,一個人坐到一邊的椅子上。

李沐雲回頭往牀上瞧了幾眼,想起昨晚長孫昱把自己的血抹在被褥

之上,不覺心裡又好笑又氣悶。她坐到梳妝檯前面,開始撥弄起自己的頭髮來。

華儂原本在收拾被褥,突然瞧見了上面一小片殷紅,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嘴角上翹,忍不住的笑意涌了上來。她急急忙忙地收拾好被褥,轉手遞給了身邊的粗使婆子。

華儂嘴角彎着,臉上的笑意也沒有掩飾分毫。湊到了李沐雲的身邊,接過她手裡梳子,仔細的開始打理她的頭髮。

華儂今個兒也是特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把李沐雲仔仔細細地打理的一遍。待李沐雲一切都收拾妥帖之後,便由華儂引着朝長孫昱這邊走了過來。

聽見輕微的腳步聲,長孫昱這纔回過了頭,卻不由的覺得眼前一亮。

李沐雲今個兒的打扮確實是別緻,上身穿着淺粉色的金邊琵琶襟外襖,下身和貼着百花曳地裙,頭上細緻地盤了一個

芙蓉歸雲髻,上面淡紫色的鳳翎簪子是頭上唯一的裝飾,卻起了點睛的妙用,讓整個人都活潑靈動起來。幾縷青絲隨意的落在肩上,配上那副精緻的杜鵑鏤金耳環,讓人看了賞心悅目。

長孫昱眼裡毫不掩飾的讚歎,讓李沐雲心頭有些彆扭。她正欲開口訓斥他,卻只聽見門口傳來的紅袖的聲音,“寸竹姐來了?”

眸光動了動,長孫昱正了正身子,等着寸心進屋。

寸竹在老太太身邊也算是受寵的一等丫環,所以說話音調也比旁人稍微高一些。她伸手拉住紅袖,把腦袋往寢室這邊探了探,“三少和二少奶奶都起來了?”

紅袖一邊把她往屋裡請,一邊笑道:“已經起來好一會兒了,都收拾妥帖了。”

話說着兩個丫環已經進了門,寸竹留心的往屋子裡掃了一眼。見旁邊的粗使婆子手裡正端着被褥,便挑了挑眉角,尖銳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上面過了一遍。

眸光閃了閃,似乎看見了被褥上一小片殷紅,笑意濃了些,寸竹這才朝李沐雲和長孫昱福了身子,“二少,二少奶奶,馬車已經備好了,可以啓程了。”

點了點頭,長孫昱便瞧了李沐雲一眼,兩個人慢慢地踱了出去。

望着兩個人漸走漸遠的背影,華儂愣了一下,便轉身走到了粗使婆子面前,把被褥接過來朝上疊了一下,復又遞了出去,“下去吧。”

上了馬車,寸竹則是跟着駕車的小廝坐在外面,李沐雲和長孫昱兩個人彆扭的坐在車棚裡面。

想起昨晚上的事情,兩個人面上均是訕然。長孫昱扭頭,把窗簾拉上來一些,漫無目的的向四周看。而李沐雲便縮在馬車的一角,不時的踢着身子邊上堆着的包裹,一臉的無趣。

長孫昱幾次回過頭,想跟李沐雲說些什麼,但是瞧見她的眼神根本就沒有落在自己身上,便悶哼了一聲,又回過頭去。

一陣顛簸,在李沐雲幾欲昏昏入睡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了下來。

“二少,到了用飯的時候了。”寸竹先是敲了敲門,便探了個腦袋進來。

長孫昱動了動脖子,動作利落的鑽了出去。向來就坐不慣馬車的李沐雲被晃得有些頭暈,胃裡也好似有些什麼在翻動,一股子噁心的感覺不時的涌上來。

她扶着身旁的東西,慢慢地挪了出去。推開車門,一股清冷的空氣涌了進來,讓她覺得有些眩暈。穩了穩身子,纔看清了身邊大飯莊,客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凡。

伸出手去,扶住馬車,李沐雲擡起腳準備下馬車。這個時候,一隻手伸了過來,李沐雲微鄂,擡頭居然看見長孫昱一臉坦蕩蕩地朝自己攤着手,“夫人,下來吧。”

“夫人”二字李沐雲不知道聽過多少回,只是這次聽了卻讓李沐雲打了個激靈,有些怪異的膩歪感覺在心頭涌動。她彆扭的輕咳了一聲,然後隔着絲帕把手搭在長孫昱的手背上,藉着他的力氣下了馬車。

寸竹在一邊笑吟吟的看着,一邊把兩個人迎進了飯館。這飯店規模不見小,有三樓。一樓大廳便是平常老百姓吃飯的地方,好幾十張桌子規整的擺放着。整個

大廳人聲鼎沸,嘈雜的聲音讓李沐雲微微蹙起了眉頭。

長孫昱斜睨了李沐雲一眼,見她臉色泛白,眉頭也是緊蹙着,便吩咐小二上了二樓的雅間。

李沐雲進了雅間,才發現飯菜都已經備好。桌上只擺了兩幅碗筷,寸竹給兩個人斟了茶之後,便動作輕緩的退了出去。外面的喧鬧聲也被掩去了不少,屋裡安靜的有些怪異。

長孫昱端坐在大理石桌子邊上,望着這一桌子的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李沐雲胃裡脹的厲害,也無暇顧及其他,只顧着靠在藤椅上面閉目養神。

半響之後,一碗熱騰騰的湯杯送到了李沐雲面前,她愕然擡頭,蒼白的臉因爲驚訝微微泛紅。瞪大眼睛,居然送長孫昱送過來的。

“喝點吧,喝了胃會舒服一些。”長孫昱端着小碗,在半空中頓了頓,最後放到了李沐雲手邊的小木桌上面。冷着臉,揚起聲調,“快點,我們吃完還要趕路。”

李沐雲沒好氣的白了長孫昱一眼,她還當他長孫昱變了性子了,會關心自己了呢?真是可笑。憋着那口氣,李沐雲二話沒說,端起手邊湯,細細的喝了起來。

味道清甜,湯麪上清清漂着幾顆冬菇,李沐雲動了動鼻子,溫暖的湯汁暖了胃,方纔的難受似乎真的減輕了不少。她擡起眸子,往桌子那邊瞧了過去,上面擺着五、六道色澤清亮的菜。

蘆筍雙果大蝦仁,山黃皮蒸魚,清爽杏仁豆腐,冬菇木耳鱔魚湯,清香砂焐雞,清炒小白菜。李沐雲瞟了那些菜一眼,都是些清淡鮮香的,沒有油膩膩的菜,她這才覺得胃口開了一些。不待長孫昱招呼,她便隔着一個位置,坐到了長孫昱的身邊,“相公若是餓了,吃便是了。”

仔細看了看那蘆筍雙果大蝦仁,好像是由蝦仁、蘆筍、腰果等爆炒而成,看起來色澤鮮亮,吃起來味道清爽,鹹鮮適中;再夾一塊蒸魚,細細的咬了一口,魚肉細嫩鮮美,滋味獨特,回味無窮。

離自己最近的那一盅,裡面盛着一塊晶瑩剔透的像是豆腐一般的東西,上面點綴着幾片青色。李沐雲有些好奇的拿出湯勺點了點,露出了一臉的疑問。

這個時候,只聽得“吱呀”的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穿着白色錦緞長袍的男子邁着虎步走了進來,一把拍在了長孫昱的背脊上,“二少,果然是你!”

李沐雲捏着勺子的手頓在半空中,扭過頭去,頓時靈光乍現:不正是那日冤家路窄撞上的男子麼?他怎麼會在這裡?

“國立,你怎麼在這裡?”長孫昱顯然也是不知情的,他一臉的驚詫。

上官國立大咧咧的笑了一下,“這‘思穆樓’是我們家的,今個兒上這邊瞧瞧,不想那些小二告訴我,說你在這裡,就上來看看。”

李沐雲回過頭,不再看那兩個人,只顧着自己吃菜。反正長孫昱不知道在外面說了自己多少的閒話,在這個上官國立面前沒必要擺出什麼溫婉純良的模樣吧?

這樣想着,李沐雲便伸手舀了一勺子杏仁豆腐,輕輕地擱在碗裡。捻起勺子細細的吃了一口,這豆腐裡透着自己最喜歡的杏仁的清香味道,看起來亦是色澤明快。吞下喉嚨去,那質地細膩的觸感還留在舌尖,久久不散。“想不到這上官家的廚子手藝還真是不錯,”李沐雲輕輕放下勺子,斜睨了上官國立一眼,悶哼道:“不過這少爺不就不怎麼滴了。”

上官國立似乎注意到李沐雲有些不會的表情,他擠出一抹笑,雙手一搭,朝李沐雲微微弓了身子,半是認真半是說笑道:“嫂夫人,那日國立唐突了,還望見諒。”

長孫昱眉角一挑,推了上官國立一把,“你們何時見過?”

上官國立起了身子正欲開口,卻只見李沐雲緩緩的站了起來。她往前走了兩步,一臉溫婉地朝上官國立見過禮。轉身,復又面向長孫昱,一臉默然,“便是沐雲差點變成相公黑馬馬蹄下的肉餅的那日,妾身巧遇上官公子。直到那時,妾身才知道,原來相公最大的愛好就是跟面前這位上官公子去青樓喝花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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