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軒在一路上看到路邊的植被慢慢開始自燃,雖然火勢一直很小,但那種枝頭樹梢開始綴滿信心點點的火,這種場景看上去還是給羅軒造成了十足的視覺衝擊,他想不到整個曼徹斯特除了神父……誰還能做到這些。
隨着羅軒一路往家的方向走……隨着距離拉近,周圍自燃的植被就越來越多了,當羅軒看到曾經包裹着自己屋子的森林開始燃起熊熊大火時,整個天都是灰黑色的,一半是因爲排布在曼徹斯特的陰雲,而另一半是因爲漫天飛舞的黑灰,那些黑灰盡是些植被沒燃燒殆盡後灰燼。
羅軒遠遠的站着……一種灼燒感自那麼一直撲到他臉上,但更嚴重的心裡的灼燒感,羅軒居然有一瞬間感覺自己的靈魂要融化了,他根本想象不到神父到底做了什麼……羅軒只能頂着這份焦灼感繼續向前,在自己的門前依舊堆着衆多玩家的屍體。
他們和上一次的變化就是……他們身上一直有明火燃燒着,那些玩家一方面在自愈但另一方面又在被焚燒,當羅軒越過火場推開門的時候……先前堆在門邊的那些屍體全沒了。
神父神色疲倦的擡頭……他受傷了,這是羅軒沒能想到的。
他在之前絕對想不到……神父居然會受傷,這完全就像不可能的事情,但這也給羅軒敲響了一個警鐘,他看到神父胸口裸露的傷口,以及身上留下的血跡,他明白了……代行者也會死。
羅軒在進門的那一刻……神父突然擡頭望天,但他只能看到二樓的地板,神情既悲壯又肅穆……其中又有些其他複雜的表情,這樣的表情彷彿不會從一向神情寡淡的神父臉上出現,所以此時羅軒立馬發問。
“怎麼了?”
神父緩緩低下頭……他那標誌性的白袍也變成了血袍,就連眼鏡上也濺滿了血點,“下雨了。”
終於下雨了麼?
這樣陰雲密佈的天氣好像持續很久了……下雨好像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羅軒扭過頭看向窗戶外……淅淅瀝瀝的小雨自天穹之上慢慢落向大地,周圍的可視度又低了一點,整個事件被雨聲和昏暗裹挾,正當羅軒不以爲意的時候……他看到了外面的那些玩家,他們身上的火焰慢慢被小雨澆滅……
不對……好像下雨這件事情有點問題……羅軒看着植被,玩家,道路旁,眼裡的一切明火都被雨水澆熄時,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剛進莊園區時……系統發佈的任務。
就是活過莊園區的暴風雨之夜……這小雨難道就是開端麼?
“我走之後……一切都好麼?”
羅軒沒有直接問剛纔的蔓及天地的火勢是因爲什麼。
“我被偷襲了……不過也學到教訓了,那就是這些人以及不是人了,他們只是工具,如果把他們看成人的話,會吃大虧。”
羅軒聞聲出門……他隨意的拖進來一個玩家,“我出門有了一個發現……那就是徹底殺死他們的方法。”
羅軒直接伸手以指力破開這個玩家的皮膚,胡亂的破壞掉胸骨……再從中掏出一顆心臟,他從心臟中扣挖出一粒黑色的珠子……果然,這一切都和羅軒料想中一樣。
他拿着黑色珠子給神父看的時候……珠子上的黑色線狀物還在瘋狂的貼在羅軒的手上扭動。
“這個東西……就是他們無限自愈的關鍵,只要破壞這個珠子,他們就無法再生了。”
羅軒說完之後,手中起了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是手裡的珠子開始被火焰吞噬,黑色的線狀物開始瘋狂的舞動,像是在做最後的掙扎,但最後……黑色的珠子並沒有被燒燬。
在羅軒的詫異眼神中,神父嘆了口氣……他走到羅軒的身邊,從羅軒的手中取過那枚珠子,那枚珠子是活的!
之前他僅僅只是貼在羅軒的手上狂舞……但到了神父的手上,那黑色的線狀物很輕易的就破開神父的皮膚,皮開肉綻的瞬間就滲入神父的皮肉中了,神父想要捏碎它……卻做不到,眼看整隻手都要被黑線覆蓋,羅軒立馬伸手要奪過黑色的珠子……卻被神父拒絕。
“等等。”
語氣很淡……全然沒有驚慌的意思,羅軒只能靜靜的站在神父面前,神父緩緩的呼吸,右手的手掌連至小臂都被黑線以絕對碾壓的姿態破開,皮膚一瞬間就破裂直至消失,裸露出粉色的肉或者白色的骨骼,但這之間都交織着細細密密的黑線。
神父的手現在已經淪爲了一隻血手……這隻手正在被黑線入侵,以一種皮開肉綻,骨肉分離的方式,黑線在瘋狂的汲取神父的血液,所以黑線纔會以如此方式來對神父的手造成傷害……黑線甚至一截一截的破壞神父手上的細密血管。
“對你我來說……有時候只要放棄一些東西,就能擁有全世界,如果你面對這樣的抉擇,你會放棄麼?”
神父突然問起羅軒,似乎無事發生一樣。
“我見過很多人……他們放棄了一切能夠放棄的,只爲了力量,他們尊崇的就是力量決定一切,所以他們都以很快的速度變強……強的可怕,但他們也以同樣的速度走向毀滅。”
羅軒皺着眉毛……他對神父的說教不感興趣,神父微微一笑,“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霧尼纔是我們之間最強大的人。”
“那你現在是在自殘麼?”羅軒皺着眉毛……他不感覺神父在做什麼正確的事情,羅軒雖然一次次的傷害自己,但他都是迫於無奈……他是個無比重視自己身體的人。
“並不是……雖然我是一個神父,但我其實並沒有對神抱有太多的信仰,因爲我始終堅信拋去信仰,放棄救贖,堅守孤獨才能看清這個世界,而疼痛也是一樣好東西……他能讓人冷靜下來,能讓我保持清醒,不再迷茫。”
“但是……”
羅軒剛想反駁神父……神父卻淡然的用左手伸入右手掌中,他的手掌此時已經在黑線瘋狂生長的情況下根本看不見了,但神父連找都沒找就從黑線之中找出黑色的珠子,很隨意的把珠子連帶黑線全部扯離右手,在神父把珠子拋出去的同時……黑線一瞬間就蜷曲燃燒起來,珠子也在一瞬間燒成灰燼消散在屋中。
“布魯諾,全世界都僅僅只是工具……包括代行者之戒,包括神……一切的一切都是,所以……放輕鬆。”
說着神父還笑着不忘用那鮮血淋漓的右手拍拍羅軒的肩膀,但他眼裡的殺意卻從所未有的充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