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仇!!”
剛纔羽箭偷襲下,揚威鏢局死傷十多人,其中就包括當場斃命的吉占。吉氏兄弟和揚威鏢局在外的名聲雖然不大好,但他們內部卻很團結,而且吉占平時也經常與衆人在一起打鬧玩樂,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被吉占死去的悲傷感染了,驟然間數十人發出了淒厲的叫喊,同時隨着吉川的動作,催動坐騎追上了曹辰派出那些舉着盾牌慢慢前行的家兵家將。
揚威鏢局的鏢師大多是亡命之徒,拼命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太熟悉不過了,甚至如同家常便飯一般,所以在扶胥鎮的鏢局行業還流傳着一句話,進入揚威鏢局做鏢師,雙手伸進了金飯碗中,但雙腳卻已經踩在了棺材裡,整個人更是被黃土埋了大半截。
曹辰想要阻攔,但他的阻止聲根本沒人能夠聽到,完全被淹沒在一聲高過一聲的怒吼中,就連原本在尾端押送斷後的揚威鏢局的鏢師也催動坐騎衝到了面前,但曹辰卻無法做到像他們那樣紅着眼帶人殺上去,他的任務是曹氏商會的這批貨,既然無法阻止吉川帶人的行動,曹辰也只好迅速的吩咐身邊的心腹安排隨行的護衛將車隊嚴密保護起來。
“曹大哥!只有十幾個人,跑了,都跑了!”幾個跟在發瘋的鏢師身後的舉盾的傢伙顫巍巍的到了坡上之後,看着遠處薄薄煙塵中的十幾騎,趕忙回頭朝着車隊中的曹辰大聲彙報。
話音剛落,曹辰心中就是猛的咯噔一下,這明顯是誘敵之計,但沒等曹辰再考慮太多,坡那邊突然有數聲淒厲的嘶鳴聲和痛苦的哀嚎聲直衝雲霄。
“中計了!”坡兩邊,曹辰和差點落入陷馬坑的吉川同時一個激靈,但兩人的反應卻截然相反,曹辰是趕忙親自安排車隊的防禦措施,而吉川則是在看到又有數個鏢師填入陷馬坑之後,果斷決定繼續追擊,因爲殺死自家親弟弟的兇手,就在眼前的百米之外。
稍稍一頓,吉川也沒有開口命令衆人,徑直催動坐騎再次衝了出去,但坐騎剛衝出沒幾步,吉川就感到坐騎像是一雙前蹄突然被砍斷了一般,龐大的身軀猛然栽向了前面,而防備不及的吉川也失去平衡,不過比較幸運的是,吉川的坐騎是在陷馬坑邊上倒下的,而吉川也因此被甩到了陷馬坑的另一側,因此纔沒有落入坑中,成爲那些倒刺竹槍的獵物。
不等摔得七葷八素的吉川起身,身後那些來不及停下坐騎的鏢師們就一哄而上,再次數人連人帶馬落入陷馬坑,一陣陣的哀嚎嘶鳴讓緊咬牙關的吉川因太過用力而牙牀迸出了鮮血。
“報仇!報仇!!”
可剩下的亡命之徒似乎根本不知道死亡是什麼,或者說他們根本不在意自己也會落入陷馬坑,口號震天,無所顧忌的繼續催動坐騎,飛躍過先後兩道陷馬坑,看向遠處煙塵中十幾騎的目光中充滿了無盡的恨意。
但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一道同樣規模的陷馬坑,但這一次,就連坐騎的嘶鳴和鏢師們的哀嚎聲都少了許多,並不是落入其中的人數少了,而是這時候的他們已經麻木了,滿心滿腦的都是仇恨,疼痛已經算不的什麼。
就在吉川重新找到坐騎躍過三道陷馬坑的同時,遠方的丁力也從身旁阿古達的口中得知了,毫不猶豫的從馬鞍一側提起一把短弩,對準當空就是一箭。
“嗖!!”
這不是普通的弩箭,而是傳遞信號所用的響箭,而這一箭也讓所有人都是一驚,不管是留在車隊旁邊的曹辰,還是追趕丁力等人的吉川,亦或是埋伏在官道兩側樹林內的黑子和魯達赤衆人。
“注意防禦,附近肯定還有埋伏!”曹辰的反應極快,響箭一起登時明白了這是埋伏偷襲者互相之間的暗號,當即在馬背上衝着衆人擺手大喊,但提醒的話剛出口,兩側樹林內就響起無數的破空之聲,如同地獄裡的催命之音般扣動着車隊周圍每一個人的心絃。
好在的曹辰已經提前部署了防禦,車隊兩側分佈了足夠多的舉盾的護衛,除了幾個倒黴鬼中了弩箭倒地之外,傷亡倒也不大。但畢竟是偷襲,是中了埋伏,就連曹辰一時間也無法完全鎮定,畢竟自己帶着的護衛只有一百多點,而另外一半的力量就是揚威鏢局吉氏兄弟的勢力,可此時所剩一半的鏢師還被吉川帶着衝到坡那邊報仇去了。
不過吉川的反應是曹辰所沒有預料到的,在看到前方響箭升空的一瞬間,吉川也突然冷靜了下來,急急的扯着繮繩停下坐騎之後,稍一思慮,咬咬牙,一臉的憤恨,但又分外果斷的撥轉了坐騎,衝着圍在周圍的鏢師們大聲命令:“這仇我們以後再報!先回去救援車隊,我們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計!”
說罷也不等衆人迴應,吉川雙腿猛夾馬腹,提着環首刀滿心怒火的又朝車隊的方向返回。見狀,衆人也只好暫時放下心中的憤怒跟隨吉川返回,雖然這些人是亡命之徒,但卻也知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道理,而且他們就是以此謀生,自然明白身後曹氏商會那批貨比起死去的幾十個兄弟還要重要。更何況,就連死了親弟弟的吉川都全然不顧仇恨的返回了,他們又還能有什麼別的選擇。
“十八,二十二,十六。。”回想着兩側樹林**出的弩箭,在內心計算的曹辰的眉頭不禁愈發皺的厲害,樹林內的埋伏人數完全無法確定,而且根據分析得來的結果相差還很懸殊,讓曹辰根本無法斷定埋伏的人數有多少,更別提想要進行反擊了。
在這官道上,曹辰等人完全就是活靶子一般的存在,就算有人提着弓箭反擊,但射出的羽箭全然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沒有任何效果,不是被茂密的枝葉遮擋阻撓,就是不知道悄悄的釘在哪顆樹上了。
然而隨着坡那邊又驟然升起而且愈發接近的滾滾馬蹄聲,讓曹辰也猛然一個哆嗦,看向傳來馬蹄聲的坡那邊的目光都開始恐慌了,就連一向鎮定自若的他,面色也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但隨着一馬當先的吉川縱馬越過坡頂出現在曹辰眼前之後,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沉沉的掉落了,驚得渾身浸透汗水的曹辰長長的舒了口氣,但緊接着曹辰面色一沉,眼中恨意盡顯無遺,突然大吼一聲:“盾兵上前,搜!挨個搜!全部壓上去,給老子把那些可惡的傢伙全揪出來!”
兩側的埋伏都在樹林內,想要靠吉川那些騎着馬的鏢師進去顯然是不合常理的,而且曹辰也無法看着對方傷亡慘重而己方卻絲毫沒有表示。
經過剛纔從兩側樹林**出的幾輪弩箭,曹氏商會的護衛人員內心的恐懼其實已經大大減弱,畢竟從分析上看,只要不是傻子就能斷定埋伏的偷襲者絕對不多,所以在曹辰的命令下達之後,並沒有多少人臨陣膽怯,反而是有些爭先恐後的想要衝進樹林抓到偷襲者來向曹辰立功。
可明顯樹林內埋伏的黑子和魯達赤等人不想讓曹氏的護衛輕易進入樹林,隨着曹氏護衛的逐漸接近,樹林內的弩箭聲愈發零散,不過命中率卻大大提高,大多是射在曹氏護衛衆人那沒有遮擋的腿部。不過想要做到這一點卻很不容易,畢竟眼前遮擋着滿滿的灌木野草,而且一顆顆樹也長的沒有任何規律,瞄準目標着實不易。
“敵人要跑!快,快!全壓上去!”隨着樹林**出的弩箭減少,曹辰突然大喊一聲,催促衆人的同時,就連曹辰自己都拎着唐刀招呼着幾個心腹舉着盾牌跟了上去。
而回到車隊中的吉川見曹辰帶着曹氏的護衛們準備進入樹林,覺得自己暫時也幫不了什麼忙,便吩咐隨行車隊的車伕們都注意一些,然後又安排幾個小鏢頭帶人分散開注意警戒,隨後就帶着幾個多年前就跟自己廝混在市井中的傢伙走向了那匹馱着吉占屍體的坐騎。
與此同時,剛剛逃遁到遠方的丁力正帶着阿古達和一衆人也學着吉川重新返回車隊,不過丁力等人黑麪紗下的表情可於吉川那夥人截然不同。遠遠的坐在馬背上就能看到人和馬的屍體填滿的陷馬坑,而此時衆人還在滿心興奮的討論着三道陷馬坑內到底填了多少人。
“力哥,兄弟們辛苦那麼久,看來力氣一點都不白費啊!”阿古達在與幾人討論出一個最終結果後,催馬湊到丁力旁邊笑着問道:“不過,力哥,你說那三道陷馬坑,得填進去多少人?我剛纔跟幾個兄弟考慮了一下,至少也得有三十人吧!”
“不大可能!”丁力看了阿古達一眼,又轉眼掃過一羣正在望着自己的兄弟,見衆人表情不一,或是微微點頭贊同,或是一臉的不服氣,見狀,丁力微微笑了笑,才繼續說道:“三十人其實並不多!但是如果加上他們的坐騎,恐怕超不過三十人那麼多!別忘了,進陷馬坑的,肯定是坐騎先進,馬背上的人,只有最先過陷馬坑的纔有可能死到裡面!畢竟,這陷馬坑主要是爲了阻擋騎兵,而殺傷力,要看是什麼規模的陷馬坑了!就咱們挖的那陷馬坑,要阻擋騎兵衝鋒絕對好用,但要是想多殺幾個人,恐怕就不大好用了!”
“那,那官道兩邊的呢?”阿古達一聽有些氣餒,剛纔自己還信誓旦旦的跟幾個兄弟說至少得有三十個人,可現在丁力一分析,就連他自己心裡都有些認同了,但看到剛纔交談的幾個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後,不禁梗着脖子繼續追問丁力,似乎想要以此岔開話題。
“那邊。。”聞言,丁力稍微頓了頓,然後笑着說道:“如果不出意料,那邊的收穫應該不小,畢竟,騎兵不能進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