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如今面臨的嚴峻形式,兩人都是不勝唏噓.
“說句老實話,我還真是佩服北邊的那一位!”雄闊海突然道:”十年時間,他便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獵戶奮鬥到了今天的位置,連肆虐大越數百年的蒙人現在也給他打得服服帖帖,從大將軍,從這一方面來說,他是一個英雄,你認爲呢?”
從良默然不語,半晌,才道:”雄將軍你說得對,私底下,我對這個人是極敬佩的,但公是公,私是私,打敗了蒙人,他不應當得寸進尺,覬覦這天下大寶,如果不是他的這種妄念,眼下的大越已經可以開始休養生息了.英雄,梟雄,一念之差,退一步是國這英雄,民族之英雄,進一步則是國之亂賊,民族之罪人.”
雄闊海出神半晌,”休養生息?真得可以嗎?大將軍,您覺得雲昭不打過來,大越的老百姓就會過上好日子嗎?”
“起碼比現在強,朝廷又要加稅了,說是預收明年的.”從良覺得底氣有些不足.”如果不打這仗,起碼他們不用交這個稅.今年收明年,明年收後年,仗不結束,只怕便得一年一年的往前收,到時候提前預收個十年八年也未可知.”
“我就不明白了,雲昭的地盤比我們小吧,好吧,就算算上大漠,與我們差不多,但人口呢,土地呢,富裕程度呢?爲什麼他們的財力能支持打這一場戰爭,我們說起來有這許多的優勢,大將軍您也常說只要拖得時間更久一點,我們就能贏,但現在這個樣子,我們能熬得過對方嗎?”
從良不禁啞然.
“連仲文臨死之前送回來的報告您知道嗎?他說過,如果不盡快地消滅雲昭,時間拖得越久,於我們越不利,連仲文可是在北地呆了很長時間的.而且,而且據我所知的情況,北地的老百姓的日子比我們這邊好得太多了.”雄闊海道.
“你是從你夫人那裡得知這些的吧?”從良問道.
雄闊海點頭,”是的,紫燕有時候會給我講一些北地的情況.”
“這些情況,你給別人講過嗎?”
雄闊海連連搖頭.
“不要對別人說了,哪怕是你的部將!”從良道.
雄闊海突然惱火起來,飛起一腳將一塊石頭踢進了小溪之中,咚的一聲,冰屑紛飛,溪水四濺,”大將軍,如果當初我沒有隨娘娘走,而是仍然留在潞州,也許現在我早就投到了徵北軍中了.”
從良一驚,”雄將軍!”
雄闊海搖搖頭,”大將軍不必擔心,我只是在感嘆人生的際遇而已,現在的我怎麼可能去投奔徵北軍,又怎麼可能背叛娘娘呢,我和紫燕兩人的命運已經和娘娘被緊緊地拴在了一起了.”他突然笑了起來,”大將軍,你說我現在寫一封信過去,說我要投降,雲昭會相信麼?”
看着雄闊海,從良也笑了起來,”他一定會認爲這是一個絕大的圈套.”
“是啊,沒有人會相信,而且我也不可能背叛娘娘,只能隨着娘娘一起向前,一起生,或者一齊死.”
從良伸出拳頭,”同舟共濟吧!”
雄闊海亦是伸出拳頭,兩個拳頭重重地碰在一起,臉上卻都是苦笑.
“雄將軍,雄將軍!”江曦一路小跑着從遠處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叫着.
“他叫江曦,以前是羅網的將領,後來出了點錯,被我弄到軍隊中來了!”看着遠處的江曦,雄闊海笑道:”一個很不錯的傢伙.”
從良卻皺起了眉頭,”羅網將領,你怎麼弄到軍中來帶兵了?”突地又點點頭,”我明白了,是你家老婆的關係.”
雄闊海搖搖頭,”不是,我不將他弄到軍中來,這傢伙就要死翹翹了.”當下將以前江曦與職方司的瓜葛簡單地講了一遍.
“這麼說來,倒還算是一條漢子.”從良聽了,不由笑了起來,”這也是他的福氣,如果不是一念之善,他只怕就死在職方司手中了.”
“是啊,這是他的造化!”雄闊海道:”不過經了這事兒,羅網他是呆不下去了,紫燕要砍了他的頭,我便將他弄到軍中來,這傢伙功夫不錯,在羅網呆得久了,他們那一套也熟溜,特別是與對方職方司的那段時間合作,學了不少東西,我將他弄過來,也學着徵北軍弄了一支部隊,人數不多,這傢伙挑人太嚴了.”
“你說得是徵北軍的水師陸戰隊?”從良道.
“是這支部隊.江曦與他們一齊作戰良久,深爲歎服,現在我在軍中弄的這支部隊,就是仿照這支部隊弄的,不過按照江曦的挑人標準,挑遍全軍,也在挑了不到三百人,江曦還在嘆比水師陸戰隊差了些,只能將就.”雄闊海搖搖頭.
“水師陸戰隊啊!”從良嘆道:”這支軍隊是從徵北軍數十萬人中挑出來的,你這萬把人,如何能比?”
說話間,江曦已是奔了過來,先向從良行了一禮,然後轉身看着雄闊海,”雄將軍,國舅爺來了.”
“誰?誰?”雄闊海問道:”國舅爺?”
“是秦騁,秦將軍!”江曦連忙解釋道.
秦騁,秦柔孃的叔伯兄弟,可不就是國舅爺麼?雄闊海與從良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是閃過詫異之色,”怎麼,娘娘是不放心我從良,派國舅爺來監軍麼?”從良頗爲不滿地道.
雄闊海搖頭,”不至於,以我對娘娘的瞭解,她絕不會做這等愚蠢之事,秦騁此來,必有另外的事情,走吧,大將軍,我們回去.”
雄闊海到來燕縣已經有數月了,有了守綏化城的經驗,雄闊海將來燕縣城佈置的猶如鐵桶一般,連從良都是讚不絕口.
兩人徑直回到雄闊海的住所,秦騁卻是已經恭候多時了.
“從大將軍,雄大將軍!”看到兩人進來,秦騁站了起來,向兩人抱拳,深深行了一禮,這兩個人,一個是鎮國大將國,一個是輔國大將軍,職位遠比秦騁要高.
“秦將軍,什麼事不能等我回到通州之後再說,非要一路趕到來燕縣城來啊?”哪怕秦騁是國舅爺,從良也沒有給他半點面子,沉着臉問道.
“大將軍,末將到了通州,知道大將軍已經到了來燕,剛好末將也要找雄將軍,便直接過來了.”秦騁趕緊道,在這兩人面前,他可是擺不出一點國舅爺的威風,無論哪一個,他都是惹不起的.
“找我?”雄闊海小小的驚訝了一下,”是不是紫燕有家信讓你帶過來?”
“不是,是公事!”秦騁道.
雄闊海點點頭,”大將軍請上坐,秦將軍,坐!”讓從良坐了上位,自己坐在右首相陪,秦騁側坐到了左邊.
“什麼事讓你出了京城啊?”從良問道.”娘娘派你來的?”
“是!”秦騁老老實實地道.
“有什麼大事居然勞動你出了上京城啊?”從良對秦騁沒有什麼好感,主要是這一次秦騁在上京城中大開殺戒,從良不少故友都喪生在這一役之中.
“不知二位將軍聽沒有聽過徵北軍的水師陸戰隊這樣一支部隊?”秦騁問道.
雄闊海與從良兩人對視了一眼,剛剛兩人還在談着這支部隊呢.
兩人同時點點頭.
“這支部隊突然消失不見了!”秦騁鄭重地道.
“不見了?”雄闊海與從良同時一驚.
“是的,徵北軍水師陸戰是一支比較神秘的部隊,脫胎於徵北軍水師,但直屬雲昭調度,以前對於他們的消息,我們知道的是一鱗半爪,只知道他們戰鬥力相當驚人,但經過這一次綏化之戰,才真正引起了我們的重視,這一點,雄將軍麾下的江曦應當知道的比我更清楚.”
“不錯,江曦與他們有過一段時間的合作.”
“正是因爲這一次的合作,讓羅網對這支部隊有了一個深入的瞭解,可以說,對他們相當忌憚,所以,紫燕大人在綏化圍剿他們失利之後,便一直派了一個小組專司負責他們的情報,我們北地的情報系統被職方司摧毀了,但潞州的羅網卻還有不少深埋的釘子沒有被起出,這一次,連他們也起用了,終於探到這支部隊駐紮在一處山地之中,但過年之後,這支部隊不見了.我們在潞州四處打探,也沒有找到他們的蹤跡.”
雄闊海與從良對視了一眼,都是感到極爲震驚,”這可是一支三千人的部隊,不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啊?”
“這支部隊能合能散,具有極強的單兵作戰能力,某些功能與我們羅網的特別行動隊類似,但他們能聚合成一支軍隊,卻是我們所不能的.”
“紫燕在擔心什麼?”
“紫燕大人擔心他們又會故伎重施,潛入到通州進行破壞!”秦騁道.
“這不大可能吧,現在潞州與通州沿線被封鎖得如此嚴實,這樣一支軍隊是不可能潛過來的.”
“如果他們化整爲零呢?”秦騁反問道.”上一次他們就是這麼做的.他們竟然能在衛州的綏化聚集了千餘人的部隊,那麼,再一次潛入通州,也便不是不可能的.”
雄闊海有些擔心地道:”紫燕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但現在通州到處都是我們的軍隊,三千人的部隊,就算潛到了通州,如果不能集結,也成不了什麼事,而一旦集結,又不可能瞞過我們,他們是不是去了另外的地方?”
“不管怎麼說,通州必須加強戒備,秦騁,你是專門爲此事來的麼?”從良問道.
“是,我奉命來通州,正是爲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