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會戰勝利後,朝野上下在歡欣之餘,同時也瀰漫着懈怠之心。這都是人之常情,朕亦是如此。
不過那一日聽了輔機的一番宏論後,朕着實是感慨外千。思來想去後,爲了能迅速的安定漠北草原的形勢,朕決定要以懷德之心來摒棄仇恨赦免頡利。”
李世民沒有管殿下羣臣的議論,指着站在前面的岑文本吩咐道。
“景仁,你們中書省立即擬一道旨,寫明頡利的罪狀和朕赦免頡利的原因,這道詔書一定要體現出我天朝的仁德風範和四海一家的胸懷。”
果然和蜀王說的一樣,在長孫無忌的挑唆下,他還是改變之前的旨意。說什麼也不能讓長孫無忌這個外戚掌控朝堂,不然的話宇文家的舊事就又要上演了。
當下出班撲通一聲後跪了下來,舉着手中的朝笏,梗着脖子言道:
“陛下,老臣懇求陛下收回成命,頡利乃是我朝死敵,陛下這麼做就是縱虎歸山,將來可是要悔之晚矣的。”
“魏大人,你太過狂悖了吧,怎麼在朝堂之上公然逼迫陛下呢。”
誰不知道魏徵就是一個蒸不熟,煮不爛響噹噹的一個銅豌豆,讓他咬上的準沒好。
皇帝的主意是那麼好改變的嗎?再說這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吧,你這幹是不是太過份了。
早就知道長孫無忌會跳出來,魏徵抖了抖袍子站了起來,輕蔑的撇了他一眼。
“長孫大人,如果像頡利這樣罪惡滔天的人都能夠免死,那麼我們打這仗還有什麼意義呢。你死保頡利,難道就不是私心作祟嗎?”
“魏玄成,你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我能有什麼私心。”
這特麼是日了狗了,自己一心爲公,到了這老東西嘴裡到成了別有所圖了。頡利是能給自己金子還是銀子啊,自己犯得着嘛。
“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啊,那好,老夫告訴你,你保不保頡利都是次要的,你長孫無忌是想在這裡變成一言堂。只有你一個人說的話是對的,而羣臣的話都是錯了嗎?”
聽到魏徵這麼說,李承乾的腦海裡不由的想起兩個橋段,一是圖窮匕首見,再者就是許褚裸衣都馬超了。這兩小老頭都是輕與之輩,李承乾不由的替自己的舅舅頭疼。
“魏徵,你這純粹是血口噴人,我有什麼權利不讓你們說話,你少說了嗎?赦免頡利對於胡漢兩家都是有益的,少留點血不好嗎?”
這是長孫無忌可得解釋明白了,當着皇帝文武百官的面要是說不明白,那特麼日後自己就說不清了。魏徵這個老東西真是害人不淺啊。
李承乾相信要不是現在太極宮,顧慮到在皇帝和百官太過失禮,自己這個年輕時在長安城的紈絝中有一號的舅舅,肯定和這小老頭打起來。
“長孫無忌,認你百般饒舌也否認不了你的狼子野心。你不就是想學楊堅的舊事嗎?你問問朝堂之上那個不知,那個不曉。”
魏徵的話就像晴空萬里一個炸雷在頭頂想起,這讓原本安靜的朝堂頓時就炸了窩。而在班中不起眼的地方,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在幾個小老頭臉上閃過。
“陛下,魏徵這是誹謗微臣,臣怎麼敢行如此悖逆之事呢。”
長孫無忌連忙跪下向李世民解釋着,要知道長孫家可是出過反賊,要不是皇后和太子保着長孫安業那顆狗頭早特麼風乾了。
“輔機,你和朕是布衣之交,你是什麼樣的人朕還能不知道嘛。”
安慰過長孫無忌後,李世民板着臉對魏徵說道:“主張不殺頡利的人還有的,你看看剛從這些前線將領和張玄素,杜楚客他們都上了奏本,也是勸朕不要殺了頡利的嘛。
你說長孫無忌有私心,那麼裝玄素和杜楚客他們也有私心嗎?怎麼處置頡利看起來是一個人的生死之事,實際上是關乎朝廷安定北方的國策。
你參議朝政,在這樣的事情上要不能摻雜太多的個人感情,要有四海一家的胸懷。”
魏徵今天是豁出去了,他可不在乎皇帝生不生氣,要是不將長孫無忌這個權臣扼殺在萌芽之中那纔是後患無窮呢。
“陛下今天要是赦免頡利就是偏袒外戚,那老臣就自盡於便橋之上,以謝長眠在那裡的烈士們。”
“你”,李世民指着魏魏徵剛要處置他。
李承乾急忙的說道:“魏卿,陛下格局宏達,沒了牙齒的頡利量也翻不起來什麼大浪,爲了他傷了君臣同僚的情義多不值得啊。”
“家有諍子不敗其家,國有諍臣不亡其國。”
本來想給魏徵個臺階下,誰知道老頭並不領情,看到兒子在殿下下不來臺。
李世民指着魏徵言道:“朕的詔令不會改,至於你,自己想想吧。”
說完拂袖而去,以李承乾對他了解,這回皇帝是真把魏徵恨上了,難道這就是歷史上推到他墓碑的誘因嗎?
想到這,李承乾加急了腳步,跟進怒氣衝衝的皇帝。
“父皇,何必生那麼大的氣呢,給侍中像來敢於犯顏直諫,這才哪到哪啊,日子還長着呢。”
李承乾一邊寬慰着皇帝,一邊將手中的茶遞給李世民,讓他順順氣。
“長什麼長,那個田舍翁不是要自殺嗎?讓他去,朕還圖個耳根子清淨呢。”
“父皇戎馬半生,最是喜歡寶馬良駒,熟不知駿馬亦是烈馬呢。
天下大才亦是如此,都是不好駕馭的,這樣的人是君主的一劑退燒的良藥,是一道保命符。
能言,敢言,務實求真,堪稱國之瑰寶。所以兒臣以爲警告一下就算了,不知父皇以爲如何。”
李世民仔細的打量了一下李承乾,兒子愛才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有想到李承乾還能有如此的心胸,就憑着這份容人的心胸,李承乾將來也可以成爲一代開明的君主。
不知不覺中,李世民的氣順了幾分,隨即吩咐甘鄖傳旨給長孫無忌明日阻止魏徵尋死,否則削職爲民。
“父皇,不如再下一道聖旨,冊封頡利爲歸義王,賜府邸一座在長安伴駕侍君。”,見皇帝后點後,甘鄖就退了出去。
接到李世民聖旨的長孫無忌在心裡叫了聲屈,朝上時候這魏老兒把自己難爲成那樣,而反過來陛下還讓自己去勸,這不是等着讓人羞辱嘛。
不甘心歸不甘心,但該辦的差還是得辦。當長孫無忌趕到安化的時候,周圍百姓正圍着魏家的出殯隊伍指指點點的說着。
可當坐在沒蓋的棺材上的魏徵看到長孫無忌的時候,氣的跳了下來,指着他大聲喝問:“權奸,你是來看老夫笑話的嗎?”
他這兩個字差點沒把長孫無忌的鼻子歪了,權你妹啊,老子是來給你臺階下的好不?這特麼不是惡人先告狀,不識好人心嗎?
“老夫是奉旨勸你別去尋死的,不過看你今天架勢你是設勸也沒啊,那你就去吧。”
看長孫無忌這麼囂張,魏徵更是火上心頭,隨即大怒道:“權奸,別太得意,老夫沒有扳倒你,總有一天會有人收拾你的。”
話罷,就自己躺會棺材裡。
“父親,陛下旨意可說的很明白,您要是勸不會魏叔父,可就要削職爲民啊。”,一旁的長孫衝不由提醒到。
長孫無忌則滿不在乎的搖搖頭,拍拍了魏徵的棺材板。
“魏徵這個老東西,一輩子跟爲父過不去,今兒正好有這麼個機會,他自己想尋死去了,我幹嘛裝個善人攔着他呢!”
“罷官算什麼啊,老夫有不少第一次罷官了。用頭頂上這頂官帽換魏老兒的一條命,這是多值的買賣啊。武德九年沒做成的事,今天到是做成了。”
看到父親的眼色,長孫衝不由的哭笑一下,這些老頭啊。
隨聲附和道:“哦,父親真是高明啊。這樣以來不僅出了一口氣,還剷除了自己多年的政敵。”
“可魏叔父是多聰明人的啊,人家能讓咱們家撿這麼大個便宜嗎?”
“老夫可沒看出來他那裡聰明來。陛下和老夫的關係自不用說,就是太子也的爲我這舅舅說說話吧。一年半載後老夫又官復原職了,到時候在朝上議事,看誰還敢跟魏老兒一樣跟我作對。
“要是沒人磨牙,那才叫寂寞呢。所以說這老傢伙今天要去尋死,老夫來送送他。”
說完長孫無忌還重重的拍了幾下棺材板,提醒下里面的魏徵。
聽這兩父子在那一唱一和,魏徵跳出棺材,指着父子倆大罵道:“大小權奸,沒有一個好東西。”,說吧,向城內走去。
“回了,回了,老爺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