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什麼東西都有假的,親情、友情、愛情,亦或者是可以交易的一切五品,都可以拿來作假,道德譴責也好,律法懲辦也罷,這都是常有常見的事,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可聖旨和太子諭卻是這世間最不可能有假的,不管假傳那一樣,都是誅滅九族的大罪,只要是不想造反的,沒人敢這麼幹!
但今兒長孫衝出示的那封太子手諭確實假的,正是獨孤睿模仿李承乾的筆跡所書,上面的璽印也是這混賬用蘿蔔刻的,其目的就是想替自己的姐姐出口氣,作弄一番挑撥儲、妃關係的小人。
這混賬做這事的時候,就知道穿幫是早晚的事,所以在進了明德殿之後,竹筒倒豆子般將他的所作所爲都痛快的說了出來,當然還展示那個蘿蔔刻成的太子璽印。
獨孤睿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小了純粹是個姐姐出氣,自導自演了一場鬧劇,往大了說私制儲君之印,假傳詔命,就是直接砍了他也不是什麼問題。
可這小子是自己的小舅子,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讓李承乾砍了他還真下不去手,所以讓草草的讓獨孤睿給長孫衝賠禮過後就讓揮退了自家表哥,他需要跟這小混賬好好談談。
李承乾是想捉弄長孫衝,可不會用這樣的招數,原本是想讓他去教坊司打兩天鼓,羞臊一番就罷了,誰知道獨孤睿半路殺了出來;長孫衝也是事起倉促,來不辨認筆記,要不然也不會吃這麼大的虧。
“行啊,修文,孤真是小看你了,今兒敢假制太子璽,明兒是不是敢制國璽玩玩了!好大的狗膽,孤看你活膩了,不知道王法的厲害!”
“孤告訴你,長孫衝之所以不跟你計較並不是看在孤這個太子的顏面,而是你姐姐多年對長孫家的恩惠!否則就在這大殿之中當衆啓奏,孤就想保你都難!”
李承乾還真沒開玩笑,東宮的這些文武大臣跟隨他十多年,一家榮辱都系在他一人身上,獨孤睿這次的玩笑開的有點過頭了。要是讓那幫文臣武將知道他冒犯儲君的威嚴,一定請令斬殺他,到時候最下不臺的恐怕就是太子妃了。
此舉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是誅殺三族的罪過,要不是長孫衝在偵辦案件的時候動了獨孤家的人,加上覺得對不起一口一個兄長叫着的太子妃,豈能容他這般胡鬧。
“姐夫,小弟錯了還不行嘛!您別生氣啊,氣壞身子,我姐還不扒了小弟的皮肉!”,低眉順眼,自知理虧的獨孤睿趕緊回了一句。
“錯了?你沒錯,錯的是孤,都是孤太縱容你了,才讓你如此的無法無天!今孤就讓你長長記性,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把腦袋丟了!”
話見,李承乾將恆連召了大殿,讓他在殿中好好教教這位小國舅規矩,順便把那個蘿蔔璽印消化了。
聽到太子的吩咐後,恆連用憐憫的眼神看了小國舅一樣,幹什麼不好非得惹太子發火,這不是沒事找事,欠踢嗎?
親自把蘿蔔喂下去後,又挑了根不算粗的棍子,他真是怕小國舅這身子板受不了廷仗一命歸西了。
啪啪啪,恆連下手是很有分寸的,他知道殿下不過因爲一時之怒而已,根本不會把獨孤睿怎麼樣;再加上太子妃對他們這些當差不錯,所以只要讓他感到肉疼也就是了,否則太假的話太子那過不去。
獨孤睿從小到大都沒捱過庭仗,所以只要恆連的板子捱上了他的屁股,那保準聲音宏亮的給你嚎一嗓子;當然,恆連的小把戲是瞞不過常年出入軍營的李承乾,不說話僅僅是不想戳破而已。
“嚎喪呢!孤與你姐姐還健在呢,用不着你嚎喪!憋回去,打擾了孤批奏本,就讓恆連用板子抽你那張臭嘴!”
提着筆的李承乾,瞥了一眼獨孤睿後厲聲說了一句,嚇得這混賬東西當即就用雙手把嘴捂了個結實。
唉,這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就在他準備再落筆批註的時候,太子妃獨孤妙音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弟弟後,不慌不忙的跪在地上,行了一禮後,也不說話就盯着李承乾看。
得,看到這種情況後,識趣的恆連收了棍子,又對殿內侍候的人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都跟着他退出去,這種主上口角之事,當下人還是不要聽的好,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長不是!
“愛妃來了,快,快起來,地上涼,你這身子還沒復原,着涼了是容易落下病的!”
放下手中的筆後,李承乾趕緊從階上走了下來,作勢就要扶起地上的獨孤妙音,可沒有想到這獨孤妙音並沒有起身。
“殿下,臣妾是來請罪的,仲良兄長離宮之前讓陸姐姐把事情的原委都轉告了臣妾;獨孤睿私制璽印,假傳詔命,罪同謀反,臣妾身爲他的姐姐,也在株連之列,是以請殿下重重責罰!”
話畢,作勢就要磕頭,李承乾趕緊攔了下來,硬是扶了起來,隨即扭頭對趴在地上的獨孤睿惡狠狠地說道:“滾,麻溜給孤滾出去,再敢幹這麼不着調的事,孤就把你流放到崖州去釣魚!”
最難消受美人恩,更何況是自己的結髮之妻,獨孤妙音這麼一跪,李承乾什麼火氣都消了;再加上長孫衝已經把態度擺明了,他也沒必要非抓着不放,教訓一下長長記性就算了。
“愛妃,你莫要怪孤,長孫衝與其他的臣子不同,自小爲孤背了不少的黑鍋,雖然是表兄弟,但實際上比親兄弟還親,這點你是知道的。”
“修文這次乾的太出格了,不僅假傳詔令,更是把長公主府攪了翻天,孤要是不懲戒一二,實在與長孫家沒法交代,與此同時也給這小子提個醒兒,以免日後招惹更多大麻煩!”
聽了丈夫這話,蝶坐在太子身旁的獨孤妙音,這幾天肚子的氣也都跟着消散了,不由的嘆了口氣;
她並不是想爲姐姐開脫罪責,只是想求丈夫保她一命,可她犯的罪孽太重了,讓獨孤妙音沒法張嘴,就只能生生自己的悶氣,與長孫衝也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