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擺手,表示受之有愧,昨晚那情形,我至今想起來仍舊覺得後怕,要不是那位“袖中劍”及時趕來,恐怕小命已經給人攥在手裡狠狠摩擦了,能活命已經是萬幸,哪裡還敢邀功?
田叔淡淡一笑,卻顯得意味深長,然後再次着看我,緩緩說道,“今天一早,有人在距離魔教分會不足二十里外的一個地方,發現了一具死屍,這人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腸穿肚爛,死狀慘不忍睹,後來經過我們的人確認,死者名叫王通,正是昨晚,從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魔教成員……”
我面無表情地聽着,情緒並無變化。田叔反倒有些詫異,看了看我,說你難道不準備對我有個解釋?
我呵呵一笑,說魔教中人,人人得以誅之,一個小雜魚,死了就死了,誰有那功夫去搭理?你該不會懷疑我乾的吧,昨晚我可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田叔深深地看我,說果然不是你乾的?
我伸了個懶腰,說田叔您這趟過來,莫不是爲了興師問罪?他直視着我的眼睛,看了許久,隨即深深嘆氣,說林峰,這半年未見,你變化蠻大的。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說有嗎?他不再執着於這個話題,只是搖頭,嘆息着說這樣的事,最好不要有下一次,雖說魔教中的確人人該死,但怎麼定罪,是有關部門需要考慮的事情,就算是你,也不能越俎代庖,徒逞一時之快,到頭來,可能會讓你誤入歧途。
我點頭,說記住了。
話說到這裡,田叔及時打住,又興致勃勃地看着我說,“好了,這麼久沒見,我也不想數落你什麼,聊聊吧,自從那日跟我分手之後,你到底經歷過了一些什麼事?”
我便將田叔離開之後,我是如何賣了吊墜抓藥,又是如何被誤當成殺人嫌犯,以及之後發生過的一系列事情,對他娓娓道來。
這個講述過程比較緩慢,畢竟這半年以來,落在我頭上的狗、屎運實在不少,田叔耐心地聽着,偶爾插話詢問一兩句,但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傾聽。
直到我將自己的經過講述出來,說得口乾舌燥,拼命喝水的時候,田叔才哈哈一笑,拍着我的肩膀頭說,“好小子,不愧是林家的種,我早就知道,你將來肯定會闖出一番大明堂,不過……”
話到此處,田叔的眉宇間卻閃過一些憂慮之色,有些擔憂地看着我說,“如此說來,你和法螺會的人也有些糾纏不清咯?”
此事我並未隱瞞,很直率地點頭,問他何以有此一問?田叔深深皺眉,然後告誡我,以後行走江湖,最好離那位叫風黎的朋友遠一些。
這我就不解了,忙說爲啥?風黎這人很夠義氣,而且多次救了我的性命,我倆自認識以來,一直互相扶持,稱得上鐵打的兄弟……
田叔忙着打斷我道,“話雖如此,這法螺會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你這位朋友與法螺會糾纏不清,勢必也要受到牽連,而且這法螺會,同樣是有關部門重點打擊的對象之一,我在這裡叮囑你的話,往後務必要記在心上。”
我哈哈一笑,說田叔,你該不會是擔心我會誤入歧途,將來跟六扇門做對吧?田叔一陣苦笑,說那倒不至於,你怎麼說也是林家的種,我相信有些事,你是無論如何也幹不出來的。
我說那不就得了,你勸我和風黎少接觸,莫非是看不起他身爲轉化者的身份?
田叔還是搖頭,說你誤會了,其實無論轉化者還是修行者,只要謹守底線,不作奸犯科,在六扇門眼中都是一視同仁。
只不過,大部分轉化者因爲覺醒妖脈之故,會在行爲和性格上出現一些偏差,有的根本就不拿自己當人,和這幫傢伙打交道,務必要慎之又慎。
“當然了,如果你那位朋友願意爲國效力,倒是可以替我代爲引薦,六扇門廣納百川,無論是道門之中,還是轉化者,只要有這個覺悟,我們都是可以給機會的。”
我呵呵一笑,說得了,當我面就不要打這些官腔了,我那朋友,自在得很,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和六扇門打交道。
話說到這兒,田叔就不笑了,隨即瞥了我一眼,說那你呢?甭管願不願意,你都踏上了修行者這一條路,有沒有想過留下來,幫一幫你田叔?
接着,田叔又表示,雖說自己在六扇門的官職算不上太高,但好歹也是個處級幹部,只要我肯留下來,跟他幹,好好奮鬥幾年,做出一點成績,到時候,他會向總局推薦我,再靠着老爺子那幫門生故吏的關係,保證我將來大有前途。
我哭笑不已,說田叔你覺得,我家老爺子會同意嗎?
說真的,年紀越大,我對爺爺的怨氣就越深。他老人家雖然身份成謎,但在六扇門中的影響力卻絕對不低,可即便如此,我這位親孫子卻是一點好處也沒撈着,別說做什麼***、***了,就連大學畢業後找個工作,也是我老爸低聲下氣去求的人家。
有這樣的一個爺爺,我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該開心還是不開心。
聽完我的抱怨,田叔卻一聲長嘆,說老爺子怎麼想的,只有他自己才曉得,他們這輩人,經歷過戰亂與炮火的洗禮,滿腦子都是國仇家恨,對於家庭,反倒不怎麼上心。
我說再不怎麼上心,也沒有拋下親兒子和親孫子不管不問的啊,他到底是不是我爺爺?
田叔尬笑兩聲,擺擺手說,“好了,這事先放到一邊,既然你沒打算加入六扇門,接下來又準備幹什麼呢?”
我眼珠一轉,忽然想到一事,便對田叔問道,“你和青城山老君閣的關係怎麼樣?”
田叔一臉詫異,反問我爲何打聽這事幹嘛?我嘆了口氣,說這次無意間流落到錦官城,反倒湊巧了,我有個朋友,名叫陳玄一,自稱是青城道派老君閣掌門弟子,他曾經許諾過,要替我尋找一枚大妖妖丹,並約好半月之內便有答覆。
可如今時隔一個月,居然音訊全無,我很想找到他,詢問他爲何爽約。
在我的印象當中,陳玄一始終是個溫文爾雅、言出必踐的人,就連供彩鱗欺身的引妖牌,也是他親手替我錄刻,如今他杳無音訊,就算不是衝着妖丹,我也必須調查一番,搞清楚這小子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