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上傳來兩名婢女的驚呼聲,卻無法打動這一刻的沉寂。
衆人皆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幕。方纔那一句決絕,還有那抹一躍而下的火紅,分明像是永別!
曲清瑤至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被自己最忠心的婢女背叛。還有她的孩子,也因自己的一念之差共赴黃泉。
曲靖蕭最快反應過來,可當他行至跟前時,眸中除了一片血紅,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顫抖的蹲下身去,想要將妹妹抱起,可手指還未碰到妹妹分毫,便被一把推開。
楚墨黎瘋了一般,將曲清瑤死死的抱入懷中,還有他們的孩子。
這本該是他的第一位公主,可此時卻摔的血肉模糊。
他不敢相信,剛剛的一幕。可他懷中的人,此刻卻真實的躺在他的懷中。
“不!不會的!清瑤!”他大喊,看着自己懷中的人,全身是血,令原本鮮紅的鳳袍,沾染一抹暗色。他的整顆心也都仿若被人揪着一般的劇烈疼痛起來!
她昨夜還叫了他夫君,今日才穿着鳳袍願意成爲他的皇后,可現在卻了無生機的躺在他的懷中。
她甚至連一句話都不曾多說……
衆人在他這一句大吼中反應了過來。顯然沒有想到四皇子對四皇子妃如此重情重義,丞相與曲靖蕭二人更是悲痛欲絕,卻無一人能靠近。
楚墨黎反應過來之時,是在楚墨殤拿着他所執的那把劍指向他時。能在他悄無聲息的情況下逆轉,只能說明他所安插的那些人還不夠忠心!
“她此生最愛的人便是你,爲了你,她甚至可以連命都不要,難道你不與她說說話嗎?”
楚墨黎失魂落魄的抱着曲清瑤站了起來,面向楚墨殤,語氣中摻雜着一絲妒忌。
即便他不想承認,可這是事實。只是他永遠都不會知道,曲清瑤愛的確實是楚墨殤,但也同樣放不下他。否則,她今日便不會穿上這身鳳袍了。
楚墨殤不語。他方纔分明看到,是曲清瑤身後的婢女絲竹下的毒手。也看到離絲竹不遠的林婉,正一臉笑意的看着這一幕。
他從未見過林婉那般詭異的笑容,與以往他所見到的天壤之別。他甚至懷疑自己都沒有看錯。
然,當他再次看去時,林婉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在了宮牆之上。而他方纔所見到的那抹笑意,就好似他的一個幻覺罷了!
雖然他不知道這一切都是誰在背後操作。但曲清瑤之死,卻提醒了他,林婉在這件事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也許這一切陰謀的發生,並不只有他與楚墨黎參與其中。
楚墨黎再次大笑起來,笑意中帶着諷刺。不知是在諷刺自己,還是諷刺曲清瑤的犧牲不值。
他眼中的寒意漸濃。“八王爺以爲,你現在還能再阻止本皇子嗎?”
他起身,看向楚墨殤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恨意。
“本王只知人定勝天!”
這時,探子來報,兩萬名士兵已經在德午門外隨時候命。
楚墨黎再次得意起來,而站在宮牆隱匿之處的林婉見此一幕,卻不由暗惱起來。
她千算萬算,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暗惱楚墨黎的奸詐,也暗惱楚墨殤的無用。
“呵。人定勝天,不知八王爺現在是準備與本皇子同歸於盡,還是束手就擒……”
“報!”探子再次來報。
“皇子殿下,宮門外突然出現一萬名霍家軍。此刻正……”
“什麼!”楚墨黎暴怒。
這霍家軍到底是幫誰,即便不說破他也心知肚明。雖然一萬霍家軍對他兩萬兵馬,看似不值一提,可霍家軍如何的厲害,衆所周知。
再看楚墨殤的樣子,分明也是驚愕。
然令他欣喜的卻不是天降救兵,而是霍家軍不可能無緣無故在這個緊要時刻出現,唯一的解釋,便是有霍承歡的命令。
這是否說明,霍承歡沒有死?
他面色難得露出一抹喜色,笑道:“敢問四皇子,這算不算是人定勝天呢?”
楚墨黎冷哼。“即便八王爺又一萬霍家軍又如何?別忘了,本皇子有兩萬大軍,而整個的禁衛軍也在本皇子的控制之下,八王爺未必會贏!”
“是嗎?若是四位侯爺的兩萬兵馬也變成八王爺的大軍,那麼四皇子還有如此把握嗎?”一聲奚落之語,從德午門口傳來。
衆人回首望去,只見一名身着鎧甲的高大男子率領兩千霍家軍,瞬間便將整個德午門包圍起來了。緊接着,四位侯爺的兵馬也從德午門前涌了進來。
不過,倒不是兵戎相見,而是與霍家軍一樣,以最快的速度將整個德午門包圍起來。
楚墨黎還在錯愕之中,便見那名高大的男子行至楚墨殤的身前,拱手恭敬道:“臣等來遲,還望八王爺恕罪。”
楚墨殤笑道:“霍丙將軍不必客氣,將軍願來相助,本王感激不盡。”
而那四名侯爺也是同樣的驚愕不已,不明白自己的軍隊怎會聽從霍家軍的調遣。
霍丙再次拱手,以示恭敬。踱步行至四位被綁的侯爺身前,同樣恭敬有加。
“四位侯爺且看來人是誰?”
四位侯爺沿着霍丙所指的視線望去。只見門口的士兵散開,闢出一條甬道。而自己的妻兒老母正從人涌中緩緩的走了出來。
爲首的北平候夫人喚道:“侯爺,我們都被八王爺救出來了。所以,你們不用再顧忌四皇子的威脅。”
押住那四位侯爺的侍衛見此,立即放開了他們,乖乖的撲倒在地,聽候發落。任誰也看得出來,這場宮變到底是誰輸誰贏!
這時,德公公匆匆趕來,手中拿着所謂的先皇遺旨。
衆人聽聞,毫無質疑的紛紛伸長了腦袋,想看看德公公手中的聖旨,到底是傳位於誰。
楚墨黎面色一黑。德公公不是早就被太子抓起來了嗎?怎麼會又突然出現了?而德公公手中的聖旨,他卻是不信的。
只是,他不相信又能如何?德公公是皇帝最爲信認的人,別說是有聖旨,即便是口諭,衆人也是信的。
果然不出楚墨黎所料,那聖旨上念出來是傳位與楚墨殤的。
德公公怕衆臣疑慮,還親手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