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牀上的婦人就這樣盯着舒萌的臉,眼眶突然變得溼潤起來,她這突如其來的眼淚,也讓舒萌有些措手不及。
“媽咪,你……你這是怎麼了?”舒萌緊張出聲,小心翼翼的握上婦人的手,她也不知道婦人爲何情緒突變,更不知道說什麼話來安撫。
“萌萌,媽咪對不起你,是我誤會了你,讓你受委屈了……”於曼玲的聲音很輕,微顫的嗓音卻透露了她內心激動的情緒。
聞言,突然腦子猛地閃過一道精光,幾乎是脫口而出:“媽咪,你……你不會是恢復記憶了吧?”
婦人凝盯着她的眼睛,緩緩點頭,舒萌先是驚喜的眸光閃亮,突然再意識到了什麼,眸底的光亮又暗了下去:“媽咪……你……爲什麼沒將恢復記憶的事情告訴天擎?”
舒萌確定自己進病房前男人並不知情,心底不禁浮起一道疑惑,不過她也相信婦人這樣做自然也有她的道理,清澈的水眸就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對方,等着於曼玲接下來的話。
“我……我不知道該如何對天擎開口,如果他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爹地,一定……無法原諒我。”於曼玲終於忍不住掩面輕泣。
舒萌也被這個答案驚到了,不能置信的睜大眼睛,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意識,溫暖的小手帶着輕柔的安撫,握緊了婦人的手。
“媽咪,在你出車禍的那天……想告訴我的不會就是這件事情吧?”舒萌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讓自己冷靜下來。
於曼玲擡頭凝對上她的眼睛,重重點了點頭:“那天我和你約好了見面,一來是想告訴你曾經發生過的真相,二來是想將那套追月之星送給你,那套首飾曾是我的嫁妝,當年我離開天擎的爹地,曾經有一度生活十分窮困潦倒,所以……我打電話給他爹地,希望他能夠將追月之星的嫁妝還給我,就在那天他給我送來首飾回去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如果不是因爲我的懇求,他也許就不會出事。”
“這麼說,爹地其實是知道……你根本就還活着的事實?”舒萌有些意外。
於曼玲點頭,默認了她的說法,依然低沉的口吻繼續道:“當年我和天擎的父親是商業聯姻,在我車禍假死後不久,他就發現了這個秘密,只不過感情既然已經破裂,又可以保全兩家的顏面,他自然也就會保守這個秘密……”
“可是……那當年您車禍現場的屍體又是怎麼回事兒?”舒萌還是忍不住心底的疑惑,再次詢問。
她的話出,於曼玲臉上的表情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眉頭微蹙,並沒有馬上回答舒萌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的想了好一會兒,幽幽的輕柔嗓音才緩緩逸出——
“那具屍體是林子的遠房親戚,剛巧病重過逝,所以……這也是我這一輩子欠她最大的人情,不過這筆帳現在也一筆勾消了,如果不是她極力想要制止我對你說出實情,我也不會出車禍失憶,也不至於造成這麼多誤會,還差點害得你和天擎……”
婦人深吸一口氣,眼下所有的事情瀝瀝在幕,都在她腦海裡清晰閃過,找回了記憶,她卻覺得無法面對兒子,愧疚的情緒在心頭瀰漫,越來越濃。
突然,病房的門猝不及防的被人一把推開,當霍天擎那張幾近扭曲的駭人冷顏映入眼簾時,舒萌和於曼玲幾乎同時傻了眼。
“追月之星原本一直在你手裡,爹地也是被你害死的……”男人醇厚的嗓音變得沙嘎而痛苦,他感覺自己這一年多來就像個傻瓜,竟然還會如此尊敬她。
“天擎,你……你怎麼可以偷聽我們說話?”於曼玲的聲音變得吱吱唔唔,既羞愧又心虛,各種複雜情緒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百感交集。
“否則……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霍天擎冷眉上揚,鷹眸深處迸射的凌厲寒芒令人不敢直視。
舒萌也沒有料到男人會突然撞出來,大概也是因爲婦人突如其來的異常令他放心不下,可卻沒有想到卻撞聽到如此勁爆消息。
“天擎……”舒萌上前,欲伸手安撫男人的情緒。
卻不想,霍天擎近乎低吼的衝着婦人大聲道:“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話音未落,男人已如同一陣龍捲風呼嘯而去,駭人的殺氣縈繞在空氣裡,久久不能散去。
舒萌和婦人面面相覷,事情已經發生,於曼玲的眼淚再度啪啪落下,難掩傷心情情緒。
“媽咪,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爹地的車禍也是意外,您不要過份自責,天擎他……只是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回頭我會和他好好談談。”舒萌深吸一口氣,事情在一時之間亦變得複雜起來,她也只能儘自己所能,儘量修補這母子二人之間的裂痕。
“萌萌,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就算天擎他恨我,好也怪我自己咎由自取,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於曼玲不停搖頭,眼底藏着深深的懊悔,做爲一個母親,她真的不合格。
“你到底又把我媽咪怎麼了?”於雅麗的聲音突然從門口傳來,她現在演藝事業發展得不錯,通告較多,一直在外地拍戲,聽說媽咪摔倒入院的消息後,定了最快的航班趕回來,確實也是個體貼孝順的好女兒。
“雅麗,不許無理,萌萌是你嫂嫂,她沒有對我怎麼樣,一直以來都是媽咪對不起她……”於曼玲厲聲喝斥下來,她也清楚女兒任性的火爆脾氣,以前她和舒萌之間發生的誤會也正是因母親而起。
“媽咪,我……爲什麼要幫她說話?”於雅麗不解,不悅的撇了撇嘴。
於曼玲覺得也是時候需要和女兒談談了,自己年輕時候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兒,若是不說出來,她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萌萌,謝謝你今天能夠來陪我說這麼多話,現在……你也回去休息吧,我還有一些話想和雅麗單獨談談。”
舒萌點頭,在於雅麗疑惑的眼神裡離開了病房,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霍天擎,也不知道男人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