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永遠是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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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睡得並不踏實,反反覆覆都是夢境。
夢中,是一身正紅笑顏如花的臻琳,下一刻,淚水滿溢,嫁衣如火,妝容模糊。
她似乎聽見了侍郎府外裴大老爺的悲鳴。
她牽着臻琳的手,一紅一紫的身影走過長長的甬道,如同她們在甬州裴家時牽手走過青石板路一般。
夢境的最後,是海棠紅蓋頭遮住了容顏的臻琳,隨着鞭炮轎子越走越遠……
臻璇猛得睜開了眼,感覺四肢發麻,而屋裡頭的蠟燭已經點了起來,她覺得光線格外刺目,刺得她淚流滿面。
夏頤卿就在身邊,低聲問她:“七娘,魘着了?”
臻璇呆呆望着承塵,過了一會纔回過神來,她扯出一個笑容,道:“吵到二爺了?”
一開口,才發現嗓子都是乾澀的,聲音發啞。
夏頤卿披了一件衣服下了牀,倒了杯水,又到牀邊坐下。
臻璇已經清醒了,拿手背擦了擦眼淚,坐起來接了水過去。
夏頤卿握住了臻璇的胳膊,褻衣透着溼氣,他微微皺眉,道:“出了這麼多汗,洗一洗再睡吧,莫着涼了。”
被他這麼一說,臻璇自個兒都覺得有些冷,不由縮了縮脖子。
外頭是杏綾守夜,聽見裡頭聲音。她趕緊穿好衣服進來。
熱水送到了淨室。臻璇抱膝坐在木桶裡。想起剛纔的夢,不由自主嘆了口氣。
爲何會做這樣的夢呢?
明明那些事情都過去了,昨日裡是她親眼看着臻琳上轎,晚上夏頤卿還與她說過七皇子瞧着很高興,臻璇應該是已然安心了的。
是不是就是因爲安心了,這兩年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慌亂那些驚恐纔會一股腦兒地冒出來?
那一天不僅僅是臻琳的噩夢,
也是整個裴家的噩夢。
這些噩夢冒了出來,大抵就能永遠散去了吧……
臻璇心中有事。不由泡了許久,直到感覺水有些涼了纔起來。
杏綾拿湯婆子熱了一件新的褻衣,穿上身之後暖和不少,出來一看,牀上被褥也換了新的。
等夫妻兩人躺下,杏綾撒了帳子吹燈出去了。
錦被雖然也拿湯婆子烘過了,但一時半會的也不太暖,屋裡雖有火龍,臻璇還是覺得冷。
她往夏頤卿懷裡靠了靠。
夏頤卿的胳膊繞了過來,另一隻手握了臻璇的手。指尖微涼,他輕輕摩挲。道:“睡吧。”
夏頤卿什麼都沒有問,在臻璇身後的那隻手一下一下輕拍她的背,像在安慰一個孩子。
臻璇心中一悸,突然就想說一說剛纔的夢,可張了張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似乎是感受到了臻璇的情緒,夏頤卿輕聲又勸了幾句,他的脣就在她的額頭邊,呼吸氣息落在鬢髮上,有些癢。
臻璇乾脆把額頭靠在夏頤卿身上,平緩的心跳聲讓臻璇一點點踏實了下來,倦意漸漸泛上。
這之後是一夜好眠。
臻璇再睜開眼的時候,夏頤卿並不在身邊。
她撩起帳子往外看,屋裡亮堂,天已經大亮了。
臻璇喚了一聲,杏綾便進來了。
“什麼時辰了?”臻璇問道。
杏綾道:“差一刻就巳時了。”
臻璇皺眉,竟然這麼晚了,別說嫁了人之後,從前的閨中,她也不是貪睡之人,早早就起來了。
也難怪夏頤卿不在,這個時辰定然已經出門去了。
臻璇披了衣服下牀,杏綾過來伺候,道:“二爺說,奶奶夜裡魘着了睡得不好,便不叫奴婢們驚擾,好讓奶奶多睡一會。”
雖說是多睡,但這也睡得太過了,虧得是在京城,只有他們兩夫妻,沒有長輩需要請安。
臻璇梳洗之後,用了點粥點,便問起了外頭的情況。
杏綾也不太清楚,正巧雲在回來替夏頤卿取東西,便被執棋攔了。
執棋問了幾句,又進來回臻璇。
陳牙婆那裡,雲在自會去招呼,按着臻璇的意思把紅袖與添香賣得遠些。
而七皇子和臻琳,天未亮時就已經進宮謝恩去了。
臻璇擡手按了按太陽穴,一切按部就班,應當是沒有什麼差池的。
不僅僅是臻璇擔心,侍郎府裡段氏也是揪着心的。
段氏一夜無眠,又是大清早起來,等聽人報了七皇子和臻琳已經入了宮了,她面上更添了幾分緊張。
李姨娘寬慰道:“太太,姑奶奶行事得體大方,宮裡主子們也會喜歡的,您放心吧。”
段氏不敢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那些擔心都不吉利,說明面了不好,可還是掛在心裡。
明明活了這把年紀,明明大事小事見過不少,可段氏這會兒覺得,她怯場了,她不是那個談笑風生端莊精明的裴侍郎夫人,她只是一個母親,很普通的爲女兒擔憂的母親。
這份擔心一直存到了臻琳回門。
等聽說七皇子也一塊來了的時候,段氏長鬆了一口氣。
側妃回門,七皇子可來可不來,但若是來了,便是給了側妃大體面。
臻璇與姐妹們擁着段氏等在垂花門裡。
聽見從遠處而來的車軲轆聲,段氏擡着頭張望,馬車停下,花露和花霽先下了車,扶着臻琳下來。
臻璇望着臻琳。
她梳起了婦人頭,插着一支蝴蝶金步搖,隨着她的動作微微搖晃。身上繡石榴花開的如意襟襖子依舊是海棠色的。
見段氏盯着那步搖。臻琳扶了段氏的手。道:“昨日進宮謝恩時昭儀娘娘賜的。”
聽了這話,段氏笑着點了點頭。
惠昭儀賜了金步搖,臻琳又戴上了,可見昨日婆媳兩人見面應該是相談愉快的。
到了正屋坐下,沒一會兒,七皇子便來了,後頭跟着裴大老爺與五老爺、七老爺,在後頭是夏頤卿並臻衍、臻律幾兄弟。
大老爺雖是岳丈。卻也不敢走在七皇子前頭。
彼此問安見禮。
臻璇是頭一回看清七皇子的模樣,上一回甬州天寧寺後門匆匆擦肩,還是臻琳瞧見了他鞋上的金線盤繡祥雲猜出了身份,那是隻記得他面如冠玉,這會兒一瞧,當真是翩翩俊秀少年郎。
七皇子身份不同一般,後院女眷多也不方便,簡單認了認親。
到了臻璇的時候,七皇子上下打量了兩眼,臻璇莫名。卻聽七皇子回頭喚了夏頤卿,道:“那年法成寺。你來遲了,是不是……”
這句話不着前後,旁人聽不懂,臻璇和夏頤卿卻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那年法成寺,段氏、曹氏帶着孩子們去上香,臻璇去和莫三奶奶見了禮,再去尋段氏的時候撞到了夏頤卿。
那時只覺得巧,明明是在離甬州千里之外的京城,兩個人竟然也遇上了。
恰到好處地彼此問候之後,便各自散了。
臻璇那時猜測過夏頤卿進京的理由,卻不知道那日夏頤卿是與七皇子有約,因爲偶遇了她而耽擱了一會。
是也不是,臻璇不好回答。
夏頤卿也有些尷尬,他知道七皇子是在調侃。
那日法成寺,所謂的“打聽打聽”也就是隨口一說。
只不過七皇子那時遠遠看到了臻琳,而臻琳不會單獨外出,他自然也知道裴家其他人也在寺中,依次來推斷夏頤卿的行跡,不過就是一句玩笑話,可這玩笑話顯然是猜中了。
“殿下……”夏頤卿頗有幾分無奈。
七皇子卻是一本正經:“我是你姐夫。”
認完了親,男人們就出去了。
曉得臻琳與段氏定然有貼心話要說,曹氏把幾個孩子都帶了出來。
臻璇與姐妹們去了臻琳的房間,裡頭少了不少擺設,桌椅還在,便都落了座。
臻琪支着下巴與臻璇道:“我瞧着七妹夫與殿下交情不錯?前天夜裡還去給殿下做了儐相?”
“恩,喝了不少回來的。”臻璇答道。
臻琪嘻嘻笑了:“不愧是和皇家做生意的,關係厲害呢。”
臻環突然插了一句:“七姐夫和好多人都熟,聽說和五姐夫也相熟?”
臻琪一怔,她沒想到臻環會開口,說得還是這種調侃話,漲紅了臉,道:“別胡說!”
臻環挑眉睨了臻琪一眼:“都訂了親了你怕什麼。”
臻璇趕忙打了一個岔,問臻環道:“你怎麼知道二爺與傅四爺相熟?”
“九姐姐說的。”臻環看向臻璇,“那年你們從傅家莊子回來,馬車陷在泥裡,不是七姐夫經過幫了一把嗎?”
造化便是這般巧的。
當年事一樣一樣,成了今天的局面。
夏頤卿與傅四爺,與七殿下都相熟,與顏慕安也很熟悉, 他們都娶裴家女。
有一些是裴家自己定的,有一些是皇命,而那些皇命不過是爲了七皇子的路順暢而已。
從臻琪與傅四爺定親開始,臻璇和臻琳的將來也就定下了。
臻璇抿了抿脣,她又想起了那天與秦伯琛說過的話。
無論是皇恩浩蕩,還是父母之命,爲人臣者,爲子女者,都需要接受。這輩子看似因旨意而定,可實際上關係的只是自己的心。心若在,甘之如飴。心若不在,便是沒有忠孝仁義壓在背上,也終究是一場苦守。
外頭傳來腳步聲,臻璇擡頭去看,見到了含笑而來的臻琳。
她想,這個道理,她的四姐姐也是明白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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