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來說, 做到這個地步,怎麼也是仁至義盡,各位爭吵不休的也該心平氣和麪對現實了。
老爺子其實也沒什麼不公平, 只是人心不足, 凡是沒得到自己想要的, 當然就覺得老爺子偏心了。
於是,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 鬧得高潮迭起。
最先鬧起來的不是木正業和木正英,而是木雪衣。
木雪菲這段時間雖然經常往孃家跑,但不是回來分財產的, 而是受了老爸之託,幫着大哥大嫂解決內部紛爭的——她出嫁拿了五千萬的嫁妝還有好幾千萬不菲的其他東西, 夫家又是富甲一方的, 她這些年雖然也只是幫着老公打理下內務, 公司的事管的不多,但是老公的錢財都是她在管, 手上哪裡缺那點錢?自然是不在乎的。
但是,木雪衣就不一樣了,她早年倒是也在家族公司做事,但是她大小姐脾氣大,她幾個兄弟都要從頭做起, 她就不肯從基層做起, 怨言不知道有多少, 而且總覺得自己是大小姐不該被人指揮來指揮去做事情, 眼高手低的最讓木德卿頭痛, 後來出了些岔子惹得木德卿大怒,直接就讓她回家待嫁, 後來結了婚,也就只操持一下家務,但是嫁妝可是和木雪菲一樣的,一分沒少給。
木德卿覺得,自己對這個長女實操碎了心。這是他第一個孩子,自小寵溺的就厲害些,所以長大了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個性,所以怕她嫁到外面去,這性子惹禍,不能跟公婆丈夫好好相處,於是千挑萬選選擇了趙元軍。
趙元軍老師能幹,又是家中幼子,還是外地人,結了婚之後就一直跟着木雪衣住在木家,倒也沒什麼。
木雪衣沒有反對自己給他找的這個丈夫,也十足讓木德卿夫婦當年鬆了口氣。
本來麼,趙元軍踏實能幹,在公司裡穩步上升,不管是木德卿還是現在的木正灝都對他很器重,難得的是,自己老婆和幾個連襟鬥來鬥去他還是堅持只做好分內的事,兢兢業業不亂來,讓木正灝都對他刮目相看。
而且,還有個可愛的孩子趙鈺,長到十五歲,聰明懂事又端莊漂亮,怎麼也該是個幸福的家庭,可偏偏,木雪衣不知足啊。
木德卿覺得自己這些年對這個大女兒真是容忍的有點過分,她居然跑來搶自己弟弟妹妹的財產還很好意思,“雪菲嫁得好,難道還缺那點錢嗎?兩個弟弟都有股份,難道還要跟我搶?爸,你不能對我和元軍那麼偏心,就算不看我們面子上也要看小鈺面子,你這麼做,不怕影響小鈺的將來嗎?”
聽聽,這麼沒臉沒皮的話她都說得出來,氣得木德卿直髮抖,而且不理她還不行,不依不饒的就在那裡無理取鬧,李如都見到她害怕。
後來木雪菲沒辦法,主動打算把自己那份讓出來,結果惹得木德卿大怒,把木雪衣狠狠罵了一頓,“你這個做姐姐的還真好意思,我給你嫁妝少了?還是你老公工資福利少了?還是你們夫妻名下的房產存款少了?我告訴你,別口口聲聲拿小鈺說事,小鈺將來怎麼樣,也是你們爹媽的事,我做外公的,能幫的不會看着不管,能給的不會少給,別在這裡哭窮,給你老公和孩子丟人現眼,想想他們都要做人的,你不要臉就算了。你鬧,繼續鬧吧,我也不管你,愛要死要活隨便你。”木德卿也是真的火大了。
但是隻要你還是個講道理的,就鬧不過不講道理的,就算木德卿發怒,木雪衣也故我,反正木正業、木正英兩家也沒搬出去,她自然也巍然不動,爭執不休。
不過事情還是出現了轉機,這幾年因爲幾個連襟的爭鬥本來就很疲憊,不願意違背本心鬧騰但又天天還要被老婆折騰的趙元軍這次不再沉默了。
趙元軍跟自己的岳父、大連襟木正灝誠懇的談了一次之後,多年來的抑鬱終於煙消雲散;他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只想好好做事,得到自己應有的報酬,不願意捲入這麼一種麻煩的狀態中去,所以生平第一次,他不顧老婆的意願,執意搬出去自立門戶。
用女兒趙鈺如釋重負的話來說就是,“在這裡白吃白喝白住了這麼多年,怎麼也該出去單過了吧,爸爸,我覺得你做得對,遠香近臭,而且媽媽這幾年也太折騰了,雖然她是外公的親生女兒,可是不分輕重的折騰下去,那情分也遲早會被折騰掉的,到時候,外公一生氣,倒黴的可不只是媽媽一個人,我們也跟着遭殃,如果媽媽肯聽我們勸那最好,要是不肯,這次怎麼也不能聽她的了。”
女兒態度很誠懇,也極其的早熟,還帶着幾分滄桑,“爸爸。”她說,“我不喜歡媽媽這樣,其實外公給我們的夠多了,我們有手有腳,爲什麼不能自食其力,我們的生活沒什麼不好的,該有的都有了,比別人好很多,而且爸爸能幹,我也聰明,我將來也肯定不會一事無成的,可是這樣下去,我真擔心傳出去那些不好的話,會把我們給毀了,我怕。”
趙鈺是個聰明早熟的女孩子,她其實一直都懂,只是木雪衣是自己的母親,她作爲女兒,能說什麼呢?
她要求的不多,優裕的生活環境、不缺乏的零花錢、各界的名師、自小開始的大家培養,她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以她的身份,將來肯定能成就一番,就算這點達不到,也能如小姨那樣嫁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這點,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媽媽不知道,她只看得到外公家裡的那些股份,殊不知那些再好,也不可能在三個舅舅都在的情況下屬於他們,而且就算到了他們手上,他們也沒能力保得住——小姨和大舅也就算了,可二舅舅三舅舅包括幾個舅媽,又哪一個是好相與的呢?
趙鈺很憂愁,她不像媽媽很少出門,就算出去,也是跟那幾個只會奉承媽媽的夫人小姐湊熱鬧說家裡的不好,所以絕對聽不到外頭是怎麼傳他們的。
就連那幾個在媽媽面前滿口奉承的傢伙,在背後還不是一樣把媽媽說的很難聽?
外頭的人都說,媽媽出嫁這麼多年,明明是外嫁,卻賴在孃家不走,白吃白喝,從不去拜見公婆,哪怕逢年過節也不記得去看看,那是不孝;說他爸爸巴結着媽媽和外公,是爲了錢;說她,一對不知羞恥的夫妻生出來的孩子,肯定沒羞沒臊……
難聽的話多了,趙鈺已經慢慢學着無視,學着放開,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可是沒想到爸爸忙着外面的事賺錢養家顧不到這些也就算了,媽媽卻主動地、不停地、好不反省的拖後腿。
趙鈺不懂爲什麼媽媽會變成這樣,明明小時候的印象中,媽媽不是這樣的人啊,錢財真的能夠讓人變化嗎?她不曉得,但是不喜歡這樣。
而現在,媽媽鬧騰的厲害,就在她想主動去找外公表明心跡,也不願意繼續這麼丟人的時候,一向沉默不管事的父親終於站了出來,而且第一次跟她談了心裡的想法,父女兩人第一次達成了心靈上的一致,彼此都覺得快樂,雖然母親的現狀依然讓趙鈺難受,可至少有人支持,那種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於是乎,父女兩個第一次聯手,不顧木雪衣的反抗直接搬了出去,而趙元軍也跟木正業、木正英擺明了自己的姿態——堅決要爲公司服務,不想跟着搞‘政變’。
木雪衣雖然還想折騰,但是這次老公是鐵了心不肯跟她鬧,給了她兩個選擇,安安分分當她的趙太太,家裡的事情也不需要她管了,自有趙鈺接手,孩子的事她也不用管了,她管不好;少出去少見人少摻和,多美容多旅遊多看書,安安分分想明白的,肯好好過日子的,那就繼續這麼過下去,不然就離婚,孩子肯定要跟趙元軍。
而且木德卿也說了,趙元軍要離婚可以,如果木雪衣屢教不改,是他養女不教,趙鈺該歸他,木雪衣他會送到鄉下去着人好好管教,既然回爐重造是不可能了,送到鄉下去要不就送出去——換句話說,老死悔改之前就別想再見天日了。
木雪衣這次懵了,也嚇到了,別說老公突然這麼絕情,女兒都不站在她這邊,本來還算對她和氣的妹妹也不肯管閒事,大弟夫妻兩個忙着掌權,二弟三弟自己的事還管不好,沒空管她。
眼看着衆叛親離,木雪衣終於發現,再繼續這麼折騰下去,吃虧的就是自己,也不敢再糊塗了,但是她那會兒還不知道,分到她頭上的財產,被她爹直接給了趙鈺讓她處理,而趙元軍也不再讓她管家裡的事情,除了工作,便回家陪女兒做一個好爸爸,順便把家裡管起來,父女兩個同心合力,再沒給木雪衣興風作浪的機會,只給她每個月固定的零用錢花用美容什麼的,而木德卿也不肯爲她做主,木雪衣終於明白,大勢已去,乖乖地過起簡單的日子來,這讓她的老公女兒都爲之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