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和徐管家的目的本來也就是想激起這位名義上的‘爺爺’對她的一份憐愛之心, 進而插手一點她的事情,現在人都親自上門了,顯然徐管家應該是說動了木德卿, 而且木德卿對自己這個孫女兒應該還蠻感興趣的。
這麼一想, 木子衿心裡更加安定了幾分, 加上徐管家雖然不好傳遞其他消息, 但一個肯定的眼神還是能偷偷傳遞過來的, 木子衿心下大定,自然就順着幾個好友演的好戲順杆子上來了。
木子衿眨眨眼睛,她一開始表現出來的呆還算比較恰如其分, 加上週小美幾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咋咋忽忽,更加襯托的她驚喜交集、驚疑不定, 明明渴望卻不敢開口, 此時眨巴着眼睛一瞬不瞬看着樓上的木德卿, 那目光有期盼有渴望還有懷疑和不敢置信,總而言之複雜到了極點, 讓木德卿這樣的老人家看着都不忍心了。
從木子衿和幾個小孩子進門開始,木德卿自然而然就在觀察她,之前在梵宮雖然也偷偷打量了幾下,但畢竟隔得遠,不像現在這麼近距離看得清楚分明。
而且從幾個小孩子熟稔不見外的嘰嘰喳喳, 他就能看得出來他們跟自己這孫女兒關係極好極親密, 說什麼都不需要防備着、思量着, 不由心下真的信了。
再看木子衿, 眉目如畫面容沉靜, 就算看到自己大吃一驚卻也沉得住氣不毛躁,極有大家風範, 但是眼睛裡的渴望卻是瞞不了人的,當下心裡就激動了起來,也不顧什麼長輩尊嚴什麼的了,木德卿也不顧徐管家還在身邊,疾步往下走,直接走到木子衿身邊蹲下了身跟她平視,“子衿?”
“是,我叫木子衿。”木子衿暗歎原來自己也是演技派的,看吧,連微微發抖的顫音都控制得恰到好處,太不容易了!
“知道我是誰嗎?”木德卿看着木子衿那酷似亡妻的神情越發激動。
木子衿遲疑地看着木德卿,張了張嘴想要開口,但又閉了起來不敢說話,一副忐忑不安渴望又不敢的樣子,看的木德卿心都化了,表情和語氣不由自主就柔和了下來,甚至帶了幾分誘哄在裡面,“你知道我是誰的,對不對?叫出來,好不好?”
木德卿這把年紀,從沒想過這麼渴望一個孫女兒叫他一聲爺爺,但是他現在地卻是充滿了渴望。
而看着這一幕,一直緊張着的崔婆婆和徐管家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裡鬆了口氣。
至於周小美、張立等人精,早就乖覺的站在一旁充當背景了。
“爺……爺爺……”木子衿在充分佩服自己的演技、周小美等人的配合之後,以無比激動、渴望、顫抖的種種複雜情緒糅合在一起的表現撲進了木德卿的懷裡,結結巴巴的喊出了‘爺爺’兩個字,看似不安,實則孺慕至極。
木德卿只覺得這一聲脆生生的‘爺爺’比什麼都動聽,連他的心都快要化掉了,哪裡還顧得上其他?
只顧着緊緊抱着可愛的孫女兒不放手,木德卿覺得人生如此甚是圓滿。
但是,木子衿要裝不安和渴切,木德卿滿心裡只有小孫女,卻忘了這裡可不止徐管家和崔婆婆這兩個知趣的,還有好幾個見縫插針打算折騰一下的小鬼。
於是周小美一臉疑惑的開口了,“木爺爺,難道你今天才知道子衿是你孫女嗎?”
張立更是張大了嘴巴口無遮攔的表示同情,“子衿,你是私生的?”
林丹楓和塗樂文對望一眼,異口同聲的同情木子衿,“子衿,別難過,我們絕對不會嫌棄你的。”
崔婆婆對着這幾個小屁孩已經無語了,徐管家忍笑忍到內傷但看着老爺子一臉憋屈自然不敢真的笑出來,偏過頭捂着臉強迫自己鎮定——木子衿這些小朋友的確夠義氣也夠鬼靈精,一張嘴直接噎得人無話可說。
木德卿是真的被噎到了,瞪着這幾個一臉無辜童言無忌的傢伙無可奈何,低頭又看到木子衿一臉緊張生怕自己的朋友說錯話惹他生氣的樣子,心自然又軟了下來。
“乖孩子,這些年你受委屈了,爺爺會給你一個公道。”木德卿起身,放開了木子衿,卻始終拉着她的小手,他威嚴起來還是很有氣勢的,林丹楓對他的評價:威武確實也沒錯,只見他微笑着掃過幾個小屁孩,一一打招呼,“小美,阿立,樂文,沒想到你們都跟子衿認識?”
“那是,我們是同學也是好朋友。”張立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的存在感。
塗樂文只是笑笑,溫文爾雅但沒有說話,倒是周小美已經撲過去拉着木子衿的手臂不放了,“木子衿,你不夠意思,都不告訴我們你原來是木爺爺的孫女兒。”
“這個……這個……不是我不說啊……”木子衿很受委屈的看了木德卿一眼,木德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揉了揉她的頭髮表情越發柔和,“不是子衿不告訴你們,是其中有些緣故,不過……”
木德卿笑了起來對木子衿溫言道,“以後沒什麼可瞞着的,你是我木德卿的孫女,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身份,你的爸爸是我的大兒子,管着木家的產業,你的媽媽是我幫你爸爸明媒正娶的女人,又是李家的大小姐,在S市誰不知道?所以以後如果有人問你是誰,你就放心大膽的告訴他們。”
木子衿聞言終於笑了,羞澀而又開心,雖然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幾句話,但是卻每一個表情都已經表達得很明確了。
有着極度的驚喜,卻恰當的剋制,不失大家閨秀的風範,不溢於言表,一個才八歲的小女孩能夠做到這樣可真是不容易,一下子就把家裡那幾個小子丫頭統統比了下去,木德卿看着木子衿心中感慨,難怪亡妻在世時最喜歡這個孫女兒,明知道她跟正常人不同卻還是疼在手心裡,看樣子亡妻纔是個明白人,這個孫女兒,的確像已經去世的妻子,有她的風采。
這麼一想,木德卿心中對這個孫女兒更添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心情激盪之下也不在乎張立、周小美這幾個小屁孩的童言童語,哈哈一笑吩咐崔婆婆,“崔婆子,開飯吧,看看這麼多小朋友,別餓着大家了。”
“嗷嗷嗷,終於開飯了,我肚子都餓了呢。”不等崔婆婆笑着答應去端菜盛飯,林丹楓已經第一條捂着肚子跳了起來要吃要喝。
塗樂文雖然斯文,但也笑着點了點頭,“嗯,我也餓了呢,謝謝木爺爺。”
“客氣什麼,招待你們的又不是我,謝謝做飯的崔婆婆,還有啊,以後要幫我多多照顧子衿,你們都是她的同學好友,平時多幫襯一點,別讓她被人欺負。”
周小美笑嘻嘻的開口,“木爺爺,在學校裡呢,子衿可有我們幫着,自然不會讓她被人欺負的,回了家還有仔仔這小子看着,而且在這裡住着,誰欺負她?”
張立也笑嘻嘻的故作不明白,“木爺爺,你說子衿是木大叔叔的女兒,可是我記得阿姨和子成子建還有木大叔叔都不住在這兒的,這是怎麼回事呀?”他就這麼直接的開口了,也不管這話犯不犯忌諱,木子衿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張立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示意他別說話,一切有他。
木子衿心下暗歎,掃了一眼表情諱莫如深的木德卿一眼,又掃了一眼徐管家,徐管家也沒想到張立這小子如此膽大包天什麼都敢說,居然誰都不敢提的話就被他這麼直接了當說出來了,不愧是張家的混世魔王,當下也只有苦笑,衝木子衿暗中搖了搖頭。
倒是始終審時度勢一直觀望形勢的塗樂文,此時卻施施然開口,解了燃眉之急,“阿立,我知道你關心子衿,爲她打抱不平,但是人家的家務事你管那麼多幹什麼,還不去洗手準備吃飯,難道真打算餓肚子?”
說着他給張立使了個眼色,張立也不笨,笑眯眯的就跟着塗樂文洗手去了,他這話只是點到爲止,提起木德卿的心病罷了,讓他知道該重視木子衿——別看他之前那番話說得好聽,可實際上什麼意思都沒有,他可不想木子衿就這麼被他隨隨便便給騙回去受苦受罪。
豪門大戶固然富貴榮華,可是如果人多口雜人心向背的話,日子還是不好過的,家裡像他、周小美那樣簡單的真的不多。
木德卿的表情在張立幾個一搭一唱之後就一直很深奧,在打量着木子衿的表情變化,這會兒周小美三個是不開口了,但是還有一個林丹楓啊,這小子長在普通人家,但最是護短,跟木子衿又是要好,也沒什麼心眼的,從來有什麼說什麼,雖然他覺得眼前這個爺爺看起來很嚴肅,但是林丹楓小朋友一心爲木子衿,順着塗樂文和張立他們的話頭就皺起了眉頭,“子衿,雖然我也不知道你們家裡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覺得這還是很奇怪的,要不你就在這兒吧,我還能每天晚上能陪你一起練字,每天一起上學放學,一定保護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