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落入亞空間，在場三個妖物都是神色微變。
朱啓生臉色泛白，看了看李敬，接着注目玖裡。
在場另一四境妖物，正是監控中與其同行那女子。
兩者顯然關係十分密切。
被關進亞空間，她當即意識到李敬是一名巡查。
再有深不可測的玖裡在面前，她臉上慘白一片，抱上朱啓生的胳膊瑟瑟發抖。
在場的五境大妖視線在玖裡身上停頓，隨後立馬望向李敬。
“我是簽訂過和平條約的大妖！受條約保護！”
“……”
李敬。
進了亞空間不嘗試“反殺”而是立馬搬出和平條約的妖，他是頭一回碰到。
這……
該咋辦？
瞅了眼大妖身後一副受驚模樣的朱啓生與四境女妖，李敬視線瞄過三人頭頂血條，淡淡道。
“既然你簽訂過和平條約，配合調查就是。如無過錯，我不會爲難你。”
大妖聞言點頭。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我們會配合調查。”
說話間，他驚懼着看了看在自身感知中深不可測的玖裡，指向身後朱啓生與四境女妖。
“身後這兩位是我朋友，他們尚沒有簽訂和平條約的資格。不過我可以向兩位保證，他們從來沒有傷害過人，還請不要……”
話沒說完，朱啓生臉上閃過猙獰的神色，猛然抱住四境女妖。
“聯合會萬歲！”
下一秒。
朱啓生周身爆發出濃烈的妖氣，張嘴吐出自己的妖丹。
變故來得如此突然。
別說五境大妖與被抱住的四境女妖，李敬及玖裡也是始料未及。
兩者被開口這五境大妖吸引了注意是一，其次朱啓生落入亞空間也沒表現出異狀。
“轟隆！”
一聲巨響，朱啓生的妖丹連同他整個人爆開，化作成一股無比恐怖的衝擊。
被抱住的四境女妖驚叫一聲，當先被衝擊吞沒。
緊接着，就是近在咫尺的五境大妖。
沒來得及反應的李敬與玖裡眼看也要被吞沒，一座寶塔虛影悄然呈現，將兩者籠罩護佑其中。
靈器護主。
立身於玲瓏塔庇護之中，李敬臉色難看到極點。
大意了！
他完全沒想到。
只是自己一個不留神，朱啓生會那麼果決當場選擇自爆。
一旁玖裡，多少有點懵。
驚嚇，那不至於。
即使沒有玲瓏塔庇護，朱啓生的自爆也傷不到她。
妖物修行，皆已煉體爲大方向。
她一六境後期的大妖，肉身何等強悍？
區區四境自爆，連她一根的頭髮都吹不卷。
然而朱啓生果斷自爆，屬實令她感到錯愕。
有簽訂了和平條約的大妖出面，朱啓生不是沒有活命的機會，更別說李敬已有所表態。
可他毫不猶豫選擇了自爆……
縱使心裡有鬼，那也不至於呀！
有活命的機會，誰不願意活着？
朱啓生的自爆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妖丹與其自身雙雙爆碎引發的恐怖衝擊，轉眼散去。
五境大妖周身染血，狼狽地跌坐在地望着身邊一具殘破不堪的屍體，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他跟朱啓生顯然很熟。
即使毫無防備被炸成了重傷，他仍不敢相信後者一言不合就選擇了自爆。
李敬見大妖負傷不輕，愣愣地望着當場殞命的四境女妖，揮手收起主動護主的玲瓏塔。
“抱歉，是我大意了。”
大妖聞聲擡眼，露出些許慍怒的神色，隨即又化作悲涼。
垂眼看看身邊四境女妖的屍體，他嘆息一聲，屈指彈出一團紫色的火焰。
李敬將其舉動看在眼裡，默然不語。
那邊，大妖望着女妖屍體被紫色火焰吞沒化爲飛灰，緩緩起身。
“閣下不必自責，我也沒想到平日裡和和氣氣的小朱會……”
話說一半，他沒再說下去，望向玖裡。
“前輩是狐妖，想來有迷人心魄的力量正在協助巡查辦案。前輩憑手段迷亂我心智便是，我不抵抗，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我只有一個要求，懇請前輩不要對我下多餘的暗示。”
玖裡聞言稍許皺眉，目光看向某人投來詢問的視線。
李敬見狀搖頭示意，對大妖道。
“看你的樣子，應該連聯合會是什麼都不知道，我沒什麼需要問你的。此來我要找的也只是朱啓生一人，容我再次致歉，連累你的另一位好友。”
說話間，他散去手中結界石裡的能量。
空間結界，悄然散去。
三人重回到酒吧包房裡。
滿身狼藉的大妖見李敬沒有絲毫爲難自己的意思，異樣着看看他，道。
“妖物聯合會我其實有聽說過一些，不過我並不知曉小朱是聯合會出身，更不知聯合會的妖居然可以這麼瘋。這方面，恐怕幫不到兩位。”
“多謝配合。”
李敬說了句，拉上玖裡離開。
……
出了包房，兩人徑直走出鼎盛酒吧。
來到街頭，玖裡瞅瞅李敬，道。
“你對妖的態度，令我有些意外。”
“別扯這些沒用的，下一個。”
李敬吐了口惡氣，道。
“吃一塹長一智，下個目標你見面直接將其魅惑。現下我已能完全確定妖物聯合會有鬼，與王有爲的死有直接牽連，不要再給他們機會。朱啓生邪乎得很，很難保證下個目標對象會不會也這樣。”
“明白。”
玖裡點頭，隨後道。
“這事，我覺得你還是儘快通報巡查總署比較好。妖物聯合會的妖如果都是這樣子，僅你我二人怕是處理不好。若被聯合會察覺我們正在調查他們，很難想象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李敬聞言沉默，略有些糾結。
他必須承認，有同樣出身妖物聯合會的月玲玲在先，他有點先入爲主了。
這個組織，比想象中可怕很多。
四境的妖，二話不說就自爆。
得虧剛剛是在亞空間裡，倘若是在現世，得有多少無辜的人被捲入其中？
朱啓生，被洗腦得相當徹底。
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與其相比，月玲玲至多算是跟妖物聯合會沾點邊，根本不能算出身聯合會的妖。
如此狀況，確實不適合再執意孤身行事。
朱啓生明擺着是有意識到自己爲什麼會被找上，自爆是爲不暴露妖物聯合會，同時也是在掩藏聯合會的某些目的。
李敬隱約意識到，聯合會大妖襲殺王有爲的目的沒那麼單純，而是在下一盤大棋。
朱啓生這種一言不合就自爆的選手，完全稱得上是死忠分子。
這種“人才”用來長期協助王有爲洗靈物，未免太隨便了些。
朱啓生與王有爲接觸不是從最近纔開始，作爲棋子已有很長一段時間。
妖物聯合會用上他這樣的死忠分子，多半是有不想被人發現目的，且一早就已開始佈置。
倘若是這樣沒錯，聯合會保不準會與朱啓生及其他相關妖物保持定期聯絡。
此刻朱啓生已死，他們隨時可能會有警覺。
屆時不論聯合會是發難還是收手，他一人必然處理不過來。
權衡了一番利弊，李敬摸了把靈兵飛劍出來。
“我們再找一個，如果這個仍還是妖物聯合會的人，我立馬通知巡查總署。”
“嗯。”
玖裡應聲。
妖物聯合會怎樣，她其實沒所謂。
只不過她居住在國都這一塊地界上，她不希望自己的棲身之所有那麼一羣瘋子在。
沒事那麼炸上一下，誰受得了？
縱使她有簽訂和平條約，有一羣瘋子一樣的妖物玩自爆，巡查總署必定會對所有妖物重點關照。
妖物聯合會，是有大妖的。
誰敢保證簽訂了和平條約的大妖裡，沒有他們的人？
五境以上要是在城市裡自爆，那可太刺激了。
……
不多時，李敬帶着玖裡來到第二個與王有爲有過密切接觸且能被確認到位置的對象所在地附近。
這人，名叫孫彪。
其最後被監控拍到的所在，是在一間網咖門口。
剛到地方，玖裡開口。
“這網咖裡只有一個妖，五境。”
“瞭解。”
李敬點頭，帶着她落地推門走進網咖。
網咖只有一層，無需玖裡指位置，只要進去他一眼便能看見。
果不其然，李敬剛一進門便在網咖角落裡望見一根數值顯示爲6274的血條。
那人，正是孫彪。
確認到是自己要找的人，李敬眯了眯眼。
與王有爲有過密切接觸的對象一找一個準，皆是妖物。
看樣子，剩下那些個有密切接觸的對象沒必要繼續去確認了。
他們多半都是妖物聯合會的，且協助過王有爲從暗網黑市購買大量靈物洗白。
不曾有密切接觸那一批，需要另外進行確認。
沒多想，李敬拉過玖裡徑直走過去。
此時孫彪正坐在網咖角落聚精會神瀏覽着某個網頁，絲毫沒有察覺兩人靠近。
直至李敬與玖裡在他身後止步，他才因爲後者的存在有所感應，疑惑地摘下耳機扭頭看了過來。
沒等他看清來人，李敬翻手取出結界石。
下一秒。
空間結界展開，將三人從現世隔絕了出去。
落入亞空間，孫彪立即變了臉色。
也就這時，玖裡擡手輕撩腦後秀髮。
簡單一個動作，才堪堪變臉的孫彪神色僵硬，逐漸化爲茫然。
李敬見此不由地側目看了一眼。
玖裡不似玉憐，以魅惑爲修行。
可她這魅惑能力，絲毫不差。
五境大妖，她一個撩頭髮的動作就給擺平了。
其中固然有大境界壓制的原因，可這屬實是輕巧了些。
當然。
真要跟玉憐做比較，玖裡還是遜色不少的。
在玉憐身邊，李敬無時不刻不在受到其天然魅惑影響。
在玖裡身邊，沒有半點感受。
注目已被魅惑的孫彪，李敬發問。
“你可是妖物聯合會的成員？”
“是。”
孫彪一臉木訥。
得到肯定的答覆，李敬取出手機打開錄像模式。
“王家守護王有爲，是被妖物聯合會所殺？”
“是。”
“妖物聯合會爲何殺他？”
“與盧家交易。”
得此迴應，李敬微微愣神。
又是盧家？
玖裡聽得孫彪提及盧家，亦是怪異着皺了下眉。
李敬具體都查到了什麼，並未告訴過她。
此刻又扯出一個盧家，她或多或少是有些詫異。
“妖物聯合會與盧家交易了什麼？”
李敬再次發問。
“不知，襲殺王有爲的是張主事一行，我沒參與其中。”
孫彪答話。
李敬聞言皺眉。
孫彪是五境大妖，但沒參與其中？
如此看來，聯合會的“分工”似乎很明確。
關閉手機錄像，李敬出聲。
“你口中的張主事一行，現下身在何處？”
迎上此番詢問，孫彪臉上浮現扭曲掙扎的表情。
李敬見狀偏頭。
“他這怎麼了？”
“我並非主攻魅惑，他的修爲也不低。觸及記憶中比較敏感的部分，他的意志要擺脫出來了。”
玖裡淡淡說了句，紅脣輕啓。
“老實回話，別做無謂的掙扎。”
輕靈的話音彷彿不可抗拒的法旨，孫彪神色再次化爲茫然。
“國都近郊盧家名下尋仙酒莊，那裡是聯合會的臨時據點。”
尋仙酒莊，盧家名下。
李敬眯眼，揮手取出飛劍青鋒。
“噗！”
血光乍現。
孫彪的頭顱被斬落，血條清空。
“經驗+6274。”
“等級提升，53。靈力強度提升+106，技能+2。”
玖裡見某人突然就一劍斬殺了被魅惑毫無抵抗能力的孫彪，古怪着看過來。
“這就殺了？”
“他不知聯合會與盧家交易了什麼，能知道臨時據點在哪已很是難得，沒法有其他指望了。”
李敬淡然說了句，見孫彪死後本體顯露是一頭足有小車大小的虎妖，將其屍首收起散去手中結界石裡的能量。
……
回到現世，李敬摸出平板將自己事先寫好的部分行動報告上傳到巡查系統裡，望向身邊玖裡道。
“九哥你自己回去，我走一趟尋仙酒莊。”
“你……一個人去？”
玖裡愕然看過來。
“我要不一個人去，你的六境大妖肉哪還有着落？”
李敬笑了笑，道。
“你回去等我消息即可。”
說罷，他取出總署重案組的通訊耳機戴上，快步走出網咖揣着手機查了下尋仙酒莊的位置，喚出青鋒御劍而起。
眼瞅着李敬出門便化作一道劍光不見了蹤影，被扔在網咖裡的玖裡止不住有點傻眼。
尋仙酒莊不僅是妖物聯合會的臨時據點，且還是盧家的產業。
那種地方，是說闖過去就能闖過去的？
孫彪口中提到的張主事，更明顯就是襲殺了王有爲的六境大妖！
李敬不帶她一起也就算了，聽他剛剛那口吻貌似是想“單刷”，沒打算尋求巡查總署的支援。
這貨……
難不成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