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剎那間色變，玲瓏塔內張主事與盧嫣然茫然擡眼。
禁術，以打擊面廣、威力奇大聞名。
然最終成效，還是得看施術的人。
李敬一個五境。
按理說，學了禁術也只能堪堪發揮些許威能而已。
境界與熟練，是影響禁術威能最爲直觀的兩大要素。
論境界，李敬不過剛夠學習禁術的門檻。
論熟練，他僅只是剛習得禁術不久，再妖孽也不過是初學者。
然而此刻天地間壓抑到幾近令人無法喘息的氣息，明明白白地告訴了張主事與盧嫣然，李敬的禁術絕不是初學那麼簡單。
禁術是以溝通天地爲基礎。
施術引得天地色變，再正常不過。
可這令人渾身汗毛倒豎的壓抑感，根本不是禁術初學者能夠帶來的！
這一點，盧嫣然很有發言權。
二十年多年前，她曾親眼見證過有六境在國都施展禁術。
陳靖，那個瘋子。
當年陳靖是不是初學禁術，盧嫣然不知。
但她清楚地知道，陳靖施展的禁術聲勢遠沒有李敬這般駭人。
當年，她不過是五境。
面對陳靖幾近完成的禁術，她有惶恐、有震驚、有駭然。
但這些感受都非是出於對禁術本身，而是對施展禁術的陳靖！
不光是她，當時國都所有的關聯者都知道。
那個瘋子不是把禁術掏出來嚇人，而是真的想把整個國都炸上天，毀掉所有。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陳靖，就是那個不要命的。
因此，他們才感到恐懼。
那一發禁術砸下來，即使有人僥倖活了下來，他們所擁有的一切也已毀於一旦。
眼前李敬則不然。
環境不同是一。
二是他所施展的禁術，讓盧嫣然源自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懼。
這種對禁術的恐懼，對天地的敬畏，與畏懼特定的某一個人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更令盧嫣然感到驚惶的是。
此時李敬僅只是一個起手式。
真正完成後禁術是什麼樣的模樣，只有天知道！
張主事仰望着天際，與盧嫣然感同身受。
不。
準確地說，他比盧嫣然更驚恐。
他沒見過禁術。
但作爲獸類修行，他在方方面面都比人類修仙者更加敏銳！
立足於禁術生成的陰雲之下，他的生物本能告訴他。
李敬的禁術中疑似是惶惶天威的那一絲威能，不是疑似，而是貨真價值的天威！
惶惶天威！
這理應是在天劫之中才會呈現！
李敬施展的禁術，顯然是雷法一系。
但這……
不是有天威凝聚的理由呀！
儘管只是一絲。
可要是雷法禁術能輕易招來天威，其他派系的禁術還玩什麼？
都學雷法禁術去得了！
天威，是世間獨一無二天地意志的體現！
作爲肉身強悍的六境大妖，張主事本不該對李敬一五境施展的禁術有絲毫畏懼。
禁術的可怕。
主要是體現在廣域打擊，而非凝成一點。
就算李敬使出吃奶的力氣，五境就是五境。
哪怕是用上了禁術，也威脅不到他。
然而此刻，張主事莫名有種感受。
待到李敬完成禁術的法術術式構築，自己可能會死……
“我們全力闖出去！絕不能讓他完成禁術！”
轉頭怒吼一聲，張主事周身妖氣鼓盪化爲黑霧，在妖氣黑霧中他本就高大的身軀暴漲到三米有餘。
轉眼間，他化身成了一個渾身肌肉臌脹的巨人。
其腰後，顯化出一根牛尾。
其頭部，顯化出兩根漆黑的牛角。
一股強橫到無以復加的氣勢，以他爲中心橫掃出去。
盧嫣然見狀也沒遲疑，斷然咬破舌尖周身爆發出極端驚人的氣勢，一雙玉手交疊在胸前飛速編制法術術式。
李敬見着塔內二人分別爆發赫然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勢，眼睛一亮，盯着身高足有三米頭生尖角的張主事看了又看。
張主事此刻的氣勢駭人至極，宛若一頭人形兇獸。
隔着玲瓏塔，李敬只有一個想法。
這位，幸好是被困在了玲瓏塔裡。
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張主事頭上那一對尖角，讓李敬有種堪比五級靈器的感覺！
不用想，這對尖角是其身爲大妖的修行精華所在！
事到如今，李敬也是賣妖賣出經驗來了。
妖，分有特色和沒特色。
有特色的妖，通常天賦過人，其修行精華爲凝聚在某一個點上。
這個點，相當金貴。
甚至可以比整隻的同境界妖金貴上數倍！
顯而易見，眼前張主事作爲妖很有“特色”。
他的“特色”，得值多少錢？
六境中期的大妖畢生修行精華……
用力吞了口口水，李敬手中結印不斷眼底精芒閃爍，心中默唸。
靈力全解放！
“轟！”
液態的靈力彷彿不要錢一樣從他周身爆發出來，靈力離體立刻汽化成爲如濃霧般滔天靈氣，升騰狂涌衝向天際。
？
塔內剛要有動作的張主事。
？？？
正編制着法術術式的盧嫣然。
李敬這一波，是真把他們給整不會了。
他倆，是實實在在不留任何後手準備拼命了。
還沒來得及動，李敬爆發了。
爆發了不算，還是以這種令人絕望的方式……
完全液態的靈氣……
誰見過？
張主事沒見過。
盧嫣然，同樣沒見過。
瞧這靈氣揮發的速度，兩人甚至不敢想象李敬體內究竟存在着多麼強大的力量，才允許他如此宣泄。
同爲人類修仙者，縱使是盧嫣然也辦不到以這樣的速度宣泄。
真要是如此，沒兩分鐘她就能把自己放幹成爲廢人。
兩人並不知道，李敬擁有的是質量遠高過靈氣的靈力。
靈力汽化只是看起來誇張，其實損耗的並不多。
更多的，是投入在他正在運用的術式中。
也正因爲張主事與盧嫣然不知，兩人才感到不敢置信，甚至絕望。
李敬爆發的，不僅僅是氣勢。
天際之上，由禁術生成的陰雲隨着他解放靈力厚重了三分，他手中的禁術法術術式交織也加快了三成。
然後就是穩穩將兩者罩在其中的玲瓏塔像是打了個雞血一樣，威勢一口氣提高了六成！
六成什麼概念？
在李敬解放靈力前，玲瓏塔雖硬得離譜，但並未給張主事與盧嫣然多少感受。
靈力解放後，兩者只有一種感覺。
自己可以躺平不用掙扎了……
這硬度，即使兩人豁出去性命合力也沒可能打破。
更操蛋的是。
置身在玲瓏塔中，兩人有種被“保護”着的感覺。
這，不是錯覺。
理論上來說，兩人此時確實是被“保護”着。
御神鎮，是純粹的防禦法。
他倆這會是被反向“保護”在塔裡……
“噗通”一聲，盧嫣然蒼白着小臉跪倒在地，放棄了繼續交織法術術式。
“李……李巡查，我現在束手就擒，你是否可以饒我一命？”
張主事聞言臉色當時就變了。
玲瓏塔令人絕望，但沒試過，誰又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能打破？
再不濟他們也是一雙六境。
合力施爲，還是有希望的！
可現在盧嫣然突然選擇束手就擒，他還試個錘子？
這不只是搞妖心態，更是要他死啊！
盧嫣然是人，且還是六境。
束手就擒，她必定能活下來。
六境對任何一個國度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戰力儲備。
只要不是犯了天大的罪過又不知悔改，至多是被剝奪某些權力，視情節入獄服刑亦或是在專人的監管下生活。
盧嫣然可以放棄掙扎選擇束手就擒，他怎麼辦？
他是妖，不是人。
不犯法，尚且可以籤個和平條約。
手上沾了人命，那便只有一個結果，死。
“站起來！隨我一同闖出去！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
張主事神色猙獰着扭頭，殺意顯露。
盧嫣然見狀臉色一僵，看了眼塔外李敬，又定睛看向張主事。
暗暗一咬牙，她面沉如水着站起身來。
“你不過是偷襲殺了一個王有爲而已，真當人修六境能被妖修六境隨意拿捏？你或許有能力殺我，但絕不會輕鬆！”
說話間，她揮手“鏘”一聲喚出自己的靈器飛劍。
張主事見到她這模樣，臉色陰沉得可怕，但沒動手。
他要殺盧嫣然，確實有難度。
這女人是盧家家主的妹妹，身上寶貝不少。
完了她還是個實實在在的六境，兩者只差一個小境界。
正經廝殺，要拿下她得花不少力氣。
裡面一個盧嫣然，外面一個李敬，頓時叫張主事有點進退兩難。
他甚至有點後悔，剛剛說出那樣的狠話。
此刻破到塔外去纔是當務之急，與盧嫣然糾纏絕非明智的選擇。
可能他還沒殺死盧嫣然，李敬的禁術就完成了。
張主事沒動手，盧嫣然卻是想動了。
對她來說，眼前選擇束手就擒毫無疑問最優解。
只要保住性命，出去之後她最多是受些委屈，不至於被判死刑。
本身她也沒多大罪孽，手上沒沾血也沒做什麼法理不容的惡事，只是代表盧家與妖物聯合會溝通而已。
此刻如果動手幫李敬纏住張主事，姑且也算是一個戴罪立功的選擇，出去以後或許可以爭取到寬大處理。
有了想法，盧嫣然神色頓時逐漸冷峻了下來。
張主事見其表情不對，頓時整隻妖有點不太好。
這會，不是他想不想跟盧嫣然過不去，而是後者要跟他過不去。
眯眼凝望盧嫣然，張主事緩緩轉身，蓄勢待發。
塔外。
李敬瞅着裡面二人突然就要內訌開撕，眉頭皺了又皺。
盧嫣然，他本來就沒打算殺。
殺了盧嫣然有啥好處？
當一個現行犯帶回去，交給巡查總署審訊換取功績，這不香嗎？
巡查總署能不能從盧嫣然嘴裡問出東西來，這不是他會關心的問題，他只要把人帶回去交上去就可以了。
盧嫣然突然就慫了，是李敬沒想到的。
他更沒想到，這女人爲了活命那麼不講究，當場就要跟張主事翻臉。
這，不得不說有些尷尬。
盧嫣然要是死了，大筆的獎金沒了。
她要是能耐得過份，反殺了張主事或者是導致其肉身嚴重損傷……
搖搖頭，李敬心念微動。
下一秒，正與張主事對峙着的盧嫣然消失在玲瓏塔底，出現在塔頂九層。
玲瓏塔不只有一層，而是有九層。
只不過整個塔身是中空的，非是以鎮世訣驅使玲瓏塔時塔內沒有封印的力量，被困在塔裡的人想去哪裡都可以。
玲瓏塔內。
張主事見盧嫣然突然消失，有所察覺仰頭望塔頂看了一眼，隨後沒再做理會衝向寶塔邊界，擡手爆呵着轟出一拳。
“轟！”
這一拳，天知道有多大的力量。
不光地面，整個亞空間隱隱都在顫動。
然而玲瓏塔，依舊穩得一批。
眼見錘不開，張主事退後深深地看了李敬一眼，盤膝坐下。
濃重的妖氣，環繞他周身迅速形成一層又一層防護。
如他事先所料，在李敬靈力全解放後玲瓏塔的硬度突破了天際，憑他一個人根本不用想。
既然闖不出去，不如省點力氣，想辦法把禁術扛過去。
李敬能殺六境的手段，顯然只有禁術。
只要扛過去，他便有生還的可能。
……
玲瓏塔九層。
盧嫣然被移動到九層，微微一愣，隨後悄悄鬆了口氣。
移動她的，顯然是李敬。
雖然李敬自始至終都未表態，但他既然有此舉動，顯然是打算留她一命。
能把命留下，盧嫣然也就放心了。
好死不如賴活。
只要活着，怎樣都行。
她背後有盧家，再委屈也委屈不到哪裡去。
她纔剛放鬆下來，一個奶聲奶氣的話音在身側響起。
“放棄抵抗，讓我打殘你。”
？
盧嫣然扭頭。
入目，是粉雕玉琢的器靈玲瓏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邊，正撲閃着大眼睛仰頭望着她。
這……
哪來的女童？
盧嫣然有點懵。
器靈？
不太像……
且靈器正在使用中，如果是器靈，此時應該是與玲瓏塔一體化了纔對。
那麼問題來了……
這麼小一個丫頭，從哪冒出來的？
沒等她琢磨明白怎麼回事，玲瓏擡起一隻粉嫩的小拳頭。
“咬緊牙關，忍着點。”
說罷，她冷不丁蹦起來，一拳錘出。
盧嫣然見狀眉頭一皺，沒做防備。
李敬要打殘她，可以理解。
她畢竟是六境。
說束手就擒，誰敢保證她不是假意投降？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李敬本身並沒有擊殺六境的能力，他是依靠靈器與離奇的手段鎮壓六境，嘗試憑藉禁術進行轟殺。
等到外面，她若是反悔欲要動手，李敬未必能招架得住。
此刻面對玲瓏，盧嫣然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防備。
六境，可不是說打殘就能打殘的。
李敬自己都沒這能力，派來一個奇怪的小丫頭哪可能做得到？
玲瓏身上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整個就是一從頭到腳透露着“刑”的小丫頭，毫無威脅。
就算她是器靈，這會玲瓏塔本身是在被李敬使用，她充其量不過是個實體化了的意識形態而已，動用不了哪怕一點力量。
爲了以示“誠意”，盧嫣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先讓玲瓏碰個壁，然後自殘一下。
正如是想着，玲瓏一拳錘在了她胸口。
只聽“砰”的一聲，盧嫣然當時就是眼前一黑，“噗”一下噴出一道血箭倒飛出去，“啪”一聲整個人糊在了後方塔壁上。
慘被糊在塔壁上，盧嫣然滿臉茫然。
她胸口引以爲豪的高地，被一拳錘平了……
平了不算，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半邊肋骨全斷了。
痛！
非常的痛！
下意識地，她就想用靈氣恢復傷勢。
只是沒等她調動體內靈氣，體型嬌小的玲瓏身形一閃，瞬移過來照着她另外半邊胸口就是一記飛踢。
“阿噠！”
“砰！”
盧嫣然才堪堪要調動的靈氣生生被踹散，“噗”的一聲又是噴出一道血箭。
這一噴，足足噴出了七八米。
也就在這一踹中，她的胸口整個塌陷了下去，兩邊肋骨根根寸斷刺破了內臟。
盧嫣然痛得眼前發黑之餘，驚恐不已。
這小丫頭，到底什麼怪物？
六境大妖嗎？
一拳，一腳，生生將她揍成了重傷！
此時此刻，她傷得比剛剛毫無防備承受了千鈞法奧義都重！
“噠噠噠噠！”
稚嫩的童聲，猶如噩夢。
盧嫣然連喘息一下的機會都沒有，玲瓏的小拳頭如狂風暴雨落在她塌陷的胸口。
一秒，九拳。
每一拳，都叫盧嫣然痛到懷疑人生。
她幾次三番想要抗拒，體內靈氣卻在連翻轟擊下根本凝聚不起來，不斷加重的傷勢，令她感到膽寒。
玲瓏打出的每一拳，她若有防備都能輕易抵禦。
可是從最開始一拳一腳開始，她便失去了抵禦的機會。
這麼下去，她會死！
她想開口，但卻被揍得一口又一口血箭噴出去，完全開不了口。
一分鐘後，盧嫣然暈死了過去。
她是被痛暈的……
……
玲瓏外。
李敬第一時間便察覺盧嫣然被玲瓏生生揍暈了過去，向玲瓏傳遞收手的指示之餘，止不住暗暗咋舌。
六境到底是六境，就算是不以肉身爲大方向的人修也是相當地抗揍。
玲瓏與尋常器靈不同，既是他的第二本源，也是器靈。
玲瓏塔在使用中，玲瓏動用不了塔的力量，但卻可以使用第二本源的力量。
完了玲瓏塔在什麼狀態中，玲瓏就在什麼狀態中。
此刻玲瓏塔是在御神鎮的最高奧義御神狀態裡，作爲器靈的玲瓏硬度也是突破了天際。
蠻力，她沒有。
可有第二本源作爲可動用的力量，她一拳下去等同於是用硬度突破天際的玲瓏塔砸人，一拳錘死一個五境不是問題。
然而即使是如此，玲瓏前後打出了將近六百拳纔將毫無防備的盧嫣然幹翻……
也就在李敬驚歎間，他完成了萬界雷罰的法術術式構築，結出了最後一個手印。
“轟隆轟！”
滾滾雷鳴聲，自籠罩在天際的濃重陰雲中傳出。
一股連施術者李敬自身都感覺頭皮發麻的氣息，悄然降臨在天地之間。
在李敬結印期間，成功凝聚出了層層厚實護罩中的張主事緩緩起身，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神色凝重着擡眼。
完成施術的禁術，威勢比想象中小了很多。
可不知道爲什麼，張主事有種僅自己一人被針對的感覺。
禁術，理應是廣域無差別打擊。
這……
到底怎麼回事？
正有所驚疑，玲瓏塔突然騰空而起將他暴露出去，眨眼間罩住了在靈力全解放狀態下完成施術氣喘吁吁的李敬。
張主事見狀眯眼，未有動彈。
李敬的禁術鎖定目標是他，他逃不掉。
在亞空間裡，他也無處可逃。
就眼前來看，這禁術雖摻雜了一絲天威，但其實沒那麼恐怖。
撇開禁術比較奇怪這一點，他覺得自己要扛過去沒多大難度。
等完事，便是處理李敬的時候了。
玲瓏塔，很難辦。
不過施展了禁術，李敬損耗不小。
只要能扛過了禁術洗禮，花點時間弄死這小子應該不會有多難。
冷笑一聲，張主事收回視線，集中精力準備應對禁術。
也就在他再次擡眼之際，整個天地紅了一下。
沒有任何聲響，籠罩在天際一望無邊的陰雲吐出無數暗紅色驚雷。
張主事見狀微愣，嘴角上揚將要呈現笑意。
這禁術砸下的是鬥雷，令他很是詫異。
但同時也令他亢奮。
五雷之中，他最無懼的便是鬥雷！
他是以錘鍊肉身爲方向的妖，純粹只是衝擊的鬥雷，簡直毫無威脅。
更關鍵的是。
無數鬥雷降世打擊面廣得離譜，幾近充斥在整個亞空間裡，能落到他身上的至多頭頂兩道。
僅兩道鬥雷，能奈他何？
鬥雷再強，也是鬥雷。
更別說這鬥雷與李敬的境界相匹配，只是五境的水準。
沒等張主事嘴角的笑意完全呈現，以閃電風暴的形式降臨的無數鬥雷忽然齊齊拐彎電射過來。
？？？
張主事。
變故來得如此突然，叫他始料未及。
原本要進行廣域打擊的鬥雷，一道不差齊齊朝他所在的位置轟擊過來。
密密麻麻，看不清有多少道……
說時遲，那時快。
約有萬多道在近處周邊降落的鬥雷瞬息擊中張主事撐開的重重護罩，暗紅色的密集雷光頃刻間將他吞沒。
他廢大力氣撐開的重重護罩甚至沒撐過一個呼吸，瞬間被上萬鬥雷衝擊得支離破碎。
“經驗+8354。”
提示音在李敬耳邊響起。
與此同時，遠處數不清要電射過來的鬥雷悉數在半途消散。
天地，隨之恢復平靜。
得到提示，又見天地恢復平靜，李敬的臉色說不出難看。
萬界雷罰具有無差別攻擊活物的特點，覆蓋範圍裡活物越少威力越可怕，這是他有把握獨力擊殺張主事的根本。
越境殺敵的經驗，李敬是有的。
當初轟殺江觀紋，一發又一發九霄神雷下去掉血掉得飛起，差一個大境界照樣能殺。
關鍵，是要控住！
如今有了萬界雷罰，他只需施術一次，躺着等被劈死就完了。
考慮到屍體的完整性，他選擇了五雷中對妖最沒威脅的鬥雷。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萬界雷罰居然可以這麼變、態……
作爲施術者，他清晰感受到萬界雷罰一次出雷量高達百萬道。
然後這禁術，是真的只針對活物。
百萬鬥雷降世，不論有多遠都硬是拐了個彎，直接奔着張主事來。
這誰頂得住？
六境。
無論換誰來都頂不住！
張主事當場就被近處的萬多道鬥雷秒了，稍遠些的鬥雷甚至沒來及劈過來……
這狀況，是李敬完全沒想到的。
關鍵，第一次釋放萬界雷罰他也不知道這禁術是以怎樣的形式呈現。
眼看不遠處被萬多道鬥雷劈出了好大一個漆黑的坑洞，李敬整個人有點不太好。
他覺得，自己的萬界雷罰可能加得太高了。
一萬多道鬥雷一起劈下來，這屍體還能好嗎？
擡頭看了眼仍然凝聚在天上的濃重陰雲，李敬趕忙快步走出玲瓏塔，來到深坑邊上。
隨之，一頭體型近乎有貨車大小的蠻牛周身千瘡百孔，以扭曲到不能再扭曲的姿態映入他眼簾。
見着蠻牛，李敬鬆了口氣。
樣子，是差了些。
但問題不大。
屍體十分完整，就是骨頭恐怕沒法要了。
選擇純粹造成衝擊的鬥雷，果然是自己有先見之明，如果換成火雷怕不是什麼都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