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磐寂把這艘飛船贈給了沈拓,名義上是補償他,但實際上卻是爲了答謝他的救命之恩。這飛船已經相當一個小型的仙府了,不但能夠儲物,飛行速度也足以在渡劫期手下逃生,加上他勒令淺籬在人間界時必須和沈拓綁定,沈拓百年之內註定是飛黃騰達的節奏(前提是別被淺籬吃窮了)。
林晨初暗歎一口氣,這也就是淺籬和沈拓兩人曾經惹過鍾磐寂,如果一個跟他保持良好關係的話,這兩人在整個鴻蒙界橫着走都沒問題……
飛船又行駛了三天,終於在第四天靠了港,一大早上淺籬就興奮的喊着:“快看快看!是三重天!”
林晨初也從冥想狀態中醒了過來,遙遙的看過去,空間大門的頂端確實寫着“三重天”三個字。他其實也有些好奇,三重天跟四重天一樣是人間界,但卻一直十分神秘。所有攻上九重天的人族都是四重天的,三重天還從沒見過,也不知道這三重天……
他話還沒想完,從空間大門外傳進通道內的景象,險些沒把他驚得從船上掉下去——之間眼前是一片繁複的歐式建築,下方還有無數黃毛紅毛黑毛白毛朝着空間巨洞頂禮膜拜,口中口號震天:“偉大的神王宙斯和戰爭女神雅典娜啊!請保佑我們奪回我們的公主。”
林晨初忽然好像知道了另外那十二個神明是誰了……
臥槽,奧林匹斯山跟不周山是不是同一座啊!!
正當他糾結着的時候,冥冥之中卻幽幽傳來一聲召喚,他眼睛一亮,忽然道:“淺籬,沈拓,這三重天你們兩人去闖吧,我和鍾磐寂還有事情,就不陪你們兩個了!”
他說完,就拉着鍾磐寂跳下飛船,目送這飛船和飛船上的一人一獸目瞪口呆的離開。
直到空間巨門再次消失,鍾磐寂揮手丟出了一架小一些,但是更加精緻的飛船。林晨初看着飛船上的寶光滿眼放光道:“好東西啊,極品飛船,這一艘船夠尋常仙族少奮鬥五百年了吧。”
鍾磐寂剛纔一直沒說話,直到現在才問道:“你感覺到玄武找你了?”
林晨初點頭,和鍾磐寂走上了飛船:“嗯,我們現在在六界神樹的枝杈末端,季望南就在神樹主幹等着我們。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問他,沒想到這麼快……”
“那麼,在你見到他之前……”鍾磐寂冷冷道:“是不是該給我一個解釋。”
林晨初的小心臟咯噔了一下:鍾磐寂這幾天一直情緒不高,該不會是因爲自己的“地下戀情”政策給他帶來不滿了吧……可他不像這樣的人啊!
林晨初這邊還在驚疑不定,那邊鍾磐寂已經開始咆哮了起來:“在通道里的時候你爲什麼不逃走!”
林晨初愣住了。
鍾磐寂有些崩潰,他抓着林晨初嘶聲道:“我就算是這個神魂飛灰湮滅了,也還有兩個神魂可以繼續重生,可你不行啊!你只有一個魂魄,一旦魂飛魄散,那就是真的遠離輪迴魂歸冥海了!冥海那麼大,就算是我找到了你的殘魂,你還能記得我了麼!”
他的手從林晨初肩上無力垂下:“眼睜睜的看着你在我眼前死了無數次,我真的受夠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纔改變了命運,輪迴了那麼多次才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卻差點又功虧一簣!”
“你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麼?”他低下頭,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道:“你答應過我的!活下去……”
活下去……
林晨初忽然覺得腦子猛地一痛,眼前竟是猛地出一個畫面,畫面裡哀鴻遍野,正是一個生靈塗炭的九重天!他看到鍾磐寂哀嚎着抱着自己的屍體……不,那個人不是鍾磐寂,是白澤,那麼他懷裡的人——是南帝仙君!
只見白澤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神色一狠,生生將右腿上的肉削掉了一大塊肉!匕首金光閃過,林晨初看着迸濺的鮮血,駭然的倒吸一口涼氣。白澤喃喃有詞的揮舞着手中的匕首,竟是生生的在自己腿骨上刻下了專注於自己的朱雀印記!新鮮的血液染紅了自己衣裳,最後一幕,定格在鍾磐寂挖出自己心臟,將閃動着金光的心血滴在自己的眼角而後死去的場景。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白澤當時喃喃自語的,就是這三個字!
早先在顛倒迷幻陣的時候,林晨初就已經知道,自己和南帝仙君其實是同一個人,換句話說,他就是自己的前世。如果自己剛纔看見的那一幕,是自己上輩子親身經歷的話,就說明回憶起白虎記憶的鐘磐寂,曾真的無數次嘗過這“刻骨之痛”!
僅僅是想想,林晨初都覺得有些不寒而慄。難怪鍾磐寂在人間界時要赴死,假如是自己的話,知曉前世的愛人無法記起自己,最後的結局是跟自己同歸於盡於劫雷之下,恐怕不瘋也徹底絕望了。他想起自己眼角的那顆痣,又想起鍾磐寂曾經跟自己說過關於淚痣的故事——
“這種淚痣形成之時,就代表對方的魂魄重新凝實重回輪迴……”
“但是這種逆天之舉,卻有着時間最爲殘忍的代價,那就是忘記自己和自己愛人的一切,永生永世不會愛上任何人,除了前世的愛人。”
林晨初苦笑,這淚痣,與其說是拯救,不如說是詛咒。他從前以爲這個詛咒,詛咒的是自己,可現在看來,被詛咒的那個人是鍾磐寂纔對。
白澤之所以要在腿上刻下自己的印記,就是不想忘記自己——即便腦子裡的記憶消失了,至少骨子裡還記得……
林晨初看着眼前依舊低頭,顯得很低落的鐘磐寂,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真不愧是殺神,邏輯都是血淋淋的……”
鍾磐寂愣愣的擡頭,正看見林晨初朝他溫溫的笑着,還頗爲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我違約了,要懲罰我麼?”
鍾磐寂還是愣愣的。
林晨初忽然有些泄氣,臉上的笑容漸漸僵化,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某鳥終於炸毛了!
“老子在誘惑你啊,誘惑你啊!你就不能配合一點的撲過來麼!”
結果鍾磐寂確實是撲過來了……
“不是讓你變回本體撲過來啊!臥槽……好沉。”
白色的大毛球一邊扯着魂體的衣服,一邊甕聲甕氣道:“是你說要我懲罰你的,自然是我怎麼喜歡怎麼來。”
“我反悔了,我反悔了啊!”
“南帝仙君金口玉言……”巨獸滾熱粗糙的舌頭狠狠舔舐着冰涼的身體。
“都說了不要跟我提這個梗了!
……
飛船飛快的在濃郁的木靈氣中衝開一條深邃的通道,但很快涌動的靈氣又將飛船飛過的詭計重新淹沒。
華麗精緻的小船上,船艙的大門虛掩着,裡面是不是傳出一些詭異的“吱嘎”的木板的聲音,以及低低的喘息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嘶啞的聲音響起:
“疼……”
“那我輕點……這樣行麼?”
“嗯……嗯鍾磐寂,其實我真的不介意你用人形的,真的。嗯~!現在我都不敢出聲……會吃一嘴毛。”
“……”
“鍾磐寂。”
“嗯?”
“其實……那個……我也愛你。”
“……”
“啊,不要!……疼疼疼疼疼啊混蛋!!”
飛船飛快的向六界神樹主幹飛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綠色霧氣之中,而此中細節,註定不足爲外人道也。
五日過後,精巧飛船的艙門忽然打開,透過艙門射入的,不是茫茫無盡的綠色霧氣,而是美麗莫測的七彩光華。
林晨初扶着腰慢悠悠的走下了船,他的第一句話不是“腰疼”,而是:“哎,這地方比較適合誕生瑪麗蘇女主哦!”
鍾磐寂收起了飛船,和他並肩站立:“季望南呢?”
林晨初四處看了一圈,他們現在腳下踩着的是一條極長的樹皮長廊,長廊周圍是遙無邊際的碧綠世界。他們不遠處是是一個等六邊形的巨大平臺,腳下樹皮堅硬勝過磐石,呈灰白色,卻散發着盎然的生機。
他道:“我們現在應該還在六界神樹之內,要到那個平臺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鍾磐寂點頭,拉着林晨初慢慢的往巨大平臺走去。
兩人繼續船艙裡未完成的話題。林晨初問:“所以說,我的淚痣其實是你用心頭血點的?罩門是酒?”
鍾磐寂點頭:“嗯,只有咱們兩個任意一方喝醉,詛咒就會暫時消失。但是你也知道,當時的情況下,不管是你喝醉,還是我喝醉,最後結果都是我受罪……”
林晨初默了默,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絲毫沒有說服力的表示他很同情。
鍾磐寂淡然道:“其實沒什麼,只要你讓我都補回來就行,比如我變……”
“住口!”
在林晨初不懈的追問下,鍾磐寂終於將白澤與南帝仙君的故事公諸於。
其實林晨初自己猜的也把八=九不離十了,無非是南帝到六重天之後,走了自己的老路,被白澤給灌進籠子裡了,只不過當時情況比較虐,兩個人明明互相喜歡卻都不說,南帝更是以爲自己是喜歡女人的,每天各種彆扭傲嬌相愛相殺虐戀情深……
直到東帝的陰謀爆發,五重天忽然多出了一萬大羅金仙,南帝誤打誤撞從一個侍女口中得知九重天的戰爭,便對白澤虛與委蛇想方設法從籠子裡跑了出去,逃回九重天去救鳳族。結果鳳族沒救成,把自己搭進去了,等白澤發現時趕到了九重天,仙族們已經死的差不多了,北帝死了,南帝也就剩下半口氣,正在跟東帝纏鬥。
當時他竭力把剩餘的部分仙族轉移到了七重天,然後上去救南帝時,他已經被打的魂魄盡散。
接下來的劇情,林晨初已經想起來了,但鍾磐寂再次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果斷的心疼了。
……然後就被忽悠着又交出了自己的菊花。
得妻如此,反攻無望……
總之,南帝仙君故事,他的後世林同學給了他一個極其合理的評價。
跟原先的“自己”一樣,不作就不會死!——切,這兩個花瓶,
林晨初似乎已經忘記了,自己五天前還差點把自己給作死……
阿飄林晨初仗着自己沒有實體,飄起來毫無障礙,美滋滋的任由着鍾磐寂拉着走,這場景如果被外人看見了,八成會以爲鍾磐寂是拖這一個充【嗶】娃娃。但也正是因爲如此,某個臉皮極厚的傢伙,成功轉變爲不要臉的狀態……
“娘~子~,我腰疼。”
“嗯,回頭給你兩顆十全大補丸吃吃。”
“呃,不用了……”
……他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曾經作死的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差不多會進入徹底揭秘狀態了,嗯……
和諧時期,讓我們保持低調,小船兒推開波浪……
其實本來是想要寫一下三重天的斯巴達武士的,不過因爲銜接問題暫時砍掉了,希望以後又幾乎寫哦~~
第二更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