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軒的腦袋昏昏沉沉，完全不能接受已經發生的事實。
一切就那麼結束了，就如同事件發生時那般猝不及防，沒給他任何的心理準備。
殘局收拾完畢之後，蘇起軒沒有跟其他人一起回學校。望着良木自顧自離開的背影，蘇起軒有些落寞，只想找個地方好好靜一靜。
零，本該是整個靈川乃至靈川以外方圓百里最強大、令無數生靈所畏懼的存在，如今卻只在一瞬間之內灰飛煙滅了，甚至連本體都沒能存留下來，消亡的徹徹底底一乾二淨。
這是妖書真正的可怕之處，也是妖書真正的價值所在。只是蘇起軒一直都不知道，一直以爲它只是類似魔法書籍一樣被賦予了神奇力量的繪本罷了。
也許，初代妖靈創造這本書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意願，只要以生靈的真名與念力進行契約封存，即使再強大的生靈也不得不臣服，這樣一來妖靈便可以勝之不武。
……
“這麼說，惡靈是被契約的力量所牽制才自行毀滅的……那契約符果然不簡單。”
花榕聽完蘇起軒的講述之後感嘆不已，端坐在樹下若有所思。
“小彌已經去請修巖過來了，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
“嗯……”蘇起軒輕舒了一口氣，仰頭倚靠在樹幹上。
不管怎樣，惡靈算是已經消失了，也就是說靈川恢復了“和平”。起碼暫時不會再有那些麻煩事發生。
可是良木他究竟怎麼了……蘇起軒忍不住把心思轉移到這一點上，果然比起所有的麻煩事來他更在意良木的情況。
“像換了個人一樣，是嗎？”花榕忽然問道。
蘇起軒沒反應過來。
“聽你剛纔的描述，良木確實很反常，這麼說起來的話不就跟惡靈一樣了嗎？會是有其他生靈佔據了他的靈體嗎？”
“佔據……良木的靈體……”這話無疑讓蘇起軒十分不安。
花榕長嘆了一口氣，說：“看來這件事需要仔細追查。等小彌回來跟他講一下吧。”
剛好，在蘇起軒點完頭之後便看到一個身影急匆匆趕過來。
……
四個人坐在樹下沉默不語，氣氛無比凝重。
不知過了多久，玖彌實在忍不了，轉過頭看着蘇起軒說道：“大人，沒有告訴你這件事是我的不對，我也沒想到會發展成這樣……非常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會去想辦法的。”
蘇起軒沒有迴應，他的情緒已經不止是生氣那麼簡單了。他想不出這件事還能有什麼補救辦法，一開始就說過讓良木不要冒這個風險，什麼妖書！什麼上一代妖靈！這些有那麼重要嗎？
交出了靈體，消除了記憶……付出這樣的代價真的值得嗎？蘇起軒怕是永遠也猜不透良木究竟是怎麼想的。
“事到如今，需要追查的已經不止是那串銅鈴了。”修巖站起身，意味深長的看了蘇起軒一眼之後說道：“良木的身世也需要查清楚。”
“……怎麼查？”
蘇起軒和玖彌的同步率依舊無人能及，又一次異口同聲的發問。
花榕深吸了一口氣，也跟着緩緩站起身，說道：“想要查清良木的身世恐怕很難。關於這點我有一個猜測，也算是唯一一個疑點……在妖書被喚醒，妖靈之力覺醒時，我們的記憶也跟着發生了變動。”
“你是說……”修巖不禁皺起了眉，後面的話令他自己都難以置信。
花榕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她所說的，隨即點了點頭，“在我的記憶裡他一直都是個好孩子，雖然忘記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但感情與牽絆已經存在的十分長久了。我閒來無事的時候經常回想過去的事情，最清楚的記憶只有在妖書出現之後。”
“這麼說來，本神也有同感。”
“你們都不記得良木以前的事嗎？”蘇起軒不禁問道。
修巖沉思了一會兒，確認實情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你們完全是自然而然的在和良木大人相處嗎？”玖彌也忍不住問。
修巖再次點頭，回答道：“本神說過無暇顧及這等小事，什麼時候與良木相識，又是怎樣相識的，這一點從未細想過。”
“我當然也從未考慮過這一點，正如我所說，良木一直是個好孩子啊。”花榕嘆息了一聲，然後補充道：“但疑點並不在這裡，而是之前的記憶與現在的記憶之間似乎……”
“無法銜接。”修巖接話。
“花榕姐姐、修巖大人，你們的記憶到底怎麼了？這跟良木大人的身世有什麼關聯嗎？”
花榕面無表情的回答道：“當然有。以前的記憶和現在的記憶無法銜接的話，說明這中間一定發生過變動。再反過來想想，如果以前的記憶中就已經有良木的存在，如今卻發生了變動，那麼這期間必然是發生了重要的事。”
蘇起軒僵直的站在原地，雖然是一知半解卻也聽得出神，想努力跟上他們的思路。
“莫非，真的和上一代妖靈有關？”修巖摸了摸下巴，說道：“既然是妖靈的追隨者，而且早在數百年前就與我們相識，那麼……應當也和上一代妖靈有些淵源。”
“這麼想來，莫不是……契約者？”說完，花榕立刻將這句話駁回：“但如果真的是契約者的話，妖靈何必要大費周章，用聖物封印過力量之後再改動有關與他的記憶。”
修巖搖了搖頭，“篡改記憶這等事，僅憑妖靈一己之力絕對不可能辦到。”
玖彌再次插話：“會不會是上一代妖靈大人的力量過於強大呢？”
“除非能夠強於神明。”修巖平靜的回答。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妖力與靈力無論如何都不能與神力所抗衡。
蘇起軒終於回過了神，立刻取出卷在口袋裡的妖書。
事到如今一切有關聯的東西都值得懷疑，值得深究，包括妖書第一頁的那張鬼畫符。他早該注意到的，只是一直以來都過於相信良木，以至於幾乎沒有了判斷能力。
“你們……認不認得這個？”蘇起軒拿起妖書給他們看。
“這是，契約符？”
修巖拿過妖書，玖彌也跟着湊了上去。
在看清楚上面的字符之後，除蘇起軒以外的幾人都大爲吃驚，尤其是修巖。
也許是有什麼重大的發現，修巖二話不說將那頁紙撕了下來。
花榕連忙阻攔，“哎你怎麼把它撕下來了？”
“小彌，你現在立刻去尋找良木的下落！”修巖幾乎要將手裡那張紙攥破，“找到後務必第一時間通知我，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讓他說出實情。”
“說出實情？”玖彌一頭霧水。
“猜得沒錯，他的確是契約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