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背後還有高手
【海馬也不能買賣了？】
【我家裡還有海馬泡的藥酒，還是不要矯枉過正吧】
【野生的和養殖的不是一個概念，警惕有些彈幕渾水摸魚】
【我記得主播說過，二級保護動物案值要在原本的基礎上乘5倍，這人完了】
【沒那麼誇張，我算了一下，一條的刑期差不多半個月】
“老師，你怎麼不說話了？”
寶友終於發現張揚的表情有點不對勁。
剛纔咱們不是還有說有笑的嗎？怎麼這時候突然沉默了。
換做往常，張揚肯定會問問對方：你知不知道野生的海馬不能買賣？
這裡有接近二十條大海馬，是不是知法犯法，中間的差別還挺大的。
直播的時候問清楚，大家基本就能猜到，這人最後的下場。
但換到在現場鑑寶的這個場合，他就完全不打算管這事兒了。
累了，上午又是滿滿的三個小時的工作，現在他急需休息。
“寶友，野生的海馬不能買賣，如果是養殖的，你可能得找到證據。”張揚幫寶友把他這盒藥材裝好，遞給了徐傑，接着指了條路，“伱現在跟着他去登記一下吧。”
“登記？什麼登記？”寶友明擺着有些不願意。
“快把東西給我，我走了。”
有些已經鑑定完、在旁邊看戲的藏家勸他：
“老師說讓你去登記，你就去唄，現在正中午了，說不定還管飯呢！”
“對啊，海馬這東西沒啥事兒，我上週剛買了兩條。”
“人家專家也是按規矩辦事，雖然死板一點，我們也應該理解。”
“再說這都直播着呢，你跑不掉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成功擾亂了寶友的心神。
“真的嗎？”寶友猶豫着看向張揚，最後問出的問題是：“要是你們耽誤我吃飯怎麼辦？得管飯吧？”
“這你放心，飯管夠。”
張揚回憶了一下自己在派出所和市局接受問詢的經歷，到飯點的時候，盒飯還是能撈着一份的。
再不濟，晚上關進去以後，總不可能把寶友餓死。
……
送這位寶友離開後，張揚也就完成了今天上午的鑑定任務，該吃午飯了。
他坐在後臺，外賣快吃完的時候，徐傑才匆匆的趕了回來。
徐傑剛一坐下來，扒拉了一口飯，就急着和張揚絮叨起剛纔的事兒：
“老闆，你說咱們是不是立個牌子，像這種動物製品，以後就不鑑定了，直接讓警察過來帶走。”
張揚知道，徐傑這個點子的思路，來源於現在立在“雜項鑑定專家”旁邊的那塊硬卡紙。
上面寫着【書畫、陶瓷、玉器，建議您找對應的專家鑑定。此處僅提供專業的雜項鑑定】
之前徐傑好奇的問過，爲啥要寫這東西。
在得知能篩選掉潛在的國寶幫，又親眼看到旁邊的老師被國寶幫折磨，他偷偷在旁邊樂了很久。
現在這主意，很明顯是想把玩動物製品的藏家也給篩選掉。
“怎麼了？和警官溝通的不愉快？”張揚笑吟吟的問道。
看徐傑的樣子，應該是剛纔帶寶友去自首的時候，鬧出了點不愉快，不然不會突然說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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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沒問題，是剛纔那個鑑寶的。”
徐傑把碗筷放下，咕嘟咕嘟喝了半杯冰可樂，爽完以後，才心平氣和的開始解釋。
事情的經過有點複雜。
簡單來說就是，在剛纔短短的十五分鐘的時間內，那個鑑寶的老哥先後恭維、質疑、辱罵、哀求，最後甚至嘗試毆打徐傑。
“老闆，你說我招誰惹誰了？他自己要買非法的東西，又不敢衝警察發火，只敢衝我撒氣……”
“無能狂怒是這樣的。”高姐主動安慰道，“我婆婆她買到假貨，也是怪我和我老公沒看好她，從來不反思自己的問題。”
“這個現在叫拒絕內耗，直接發瘋。”小唐在旁邊笑着說道。
“好了好了，晚上我請客，請徐傑你吃點好的，用美食療一下傷。”
“行吧。”徐傑嘟囔了一句，沒再說話。
看自己的安慰的話好像沒起作用，張揚只好在吃完飯後，走過去鼓勵式的拍了拍徐傑的肩膀，開導道：
“換個角度想想，剛纔罵你的人，現在正在派出所裡接受調查，而且很大概率要坐半年牢，你還有啥想不開的？”
“真的？”徐傑直起身子問道。
“很有可能，他說了自己買的是野生的，被你送走的時候還這麼急……估計不止買了這點兒。”張揚簡單的分析了一下，最後語重心長的告訴徐傑，“你別總嫌麻煩，保護野生動物人人有責，大不了下次發錦旗的時候，我給你捎一份。”
“錦旗就不用了，發的獎金能不能分一點？”徐傑用帶着希冀的目光看向張揚。
後者點了點頭。
“可以，不過先把這幾天的酒店錢結一下吧，咱們出差一天住宿能報三百，剩下的你得補給我。”
“別別別，老闆我錯了，咱們都是來爲社會做貢獻的，談錢就沒意思了……”
……
處理完了工作室內部人員的心態問題，張揚還要面對外部其他專家的質疑。
好幾個老師都問他，爲什麼他這邊和警方聯繫的這麼密切。
搞得好像其他人都沒幹活一樣。
張揚表示自己也很無辜，總有人帶着違禁品主動送上門，他不能當看不見吧。
那萬一要是有懂行的，看出來嫌疑犯被他漏掉了，質疑他的專業性怎麼辦？
“鑑寶專家，一旦被人發現不專業，那對自己的口碑可是滅頂之災啊。”
張揚這話一說，好幾個專家都感覺張揚在點自己似的，根本不敢接話。
不過大家心裡都留了個心眼，想看看雜項組這邊到底什麼情況。
平均一天送走一位有問題的藏友，這速度是奔着打破張學友演唱會抓逃犯的記錄去了啊。
沒想到就是這麼巧，下午上來的第一位藏友，就有問題。
他帶來了一大箱子銀元，想讓張揚幫忙看看。
“大清銀幣嗎？”
張揚看着銀元中間四個大字，確定是常規的大清銀元的樣式。
背面一條彎曲的龍，底下寫着“ONE DOLLAR”。
像這種背面有龍的銀元，從清代開始就統稱爲龍洋。
意思是洋人幫忙鑄的銀元。
鑄造的年份是“宣統三年”（1911年），也就是大清朝的最後一年。造完以後這些錢還沒流入市場，大清就亡了，所以數量稀少，價值很高。
“你這有多少枚啊？”
按張揚瞭解到的市場價，這種宣統三年的龍洋，起步價在四千左右，品相最好的可以賣到一萬五。
這一箱子要是真的，少說值一輛寶馬三系。
“整整五十枚。”寶友笑了笑，可能是覺得自己有炫富的嫌疑，笑得很含蓄。
“厲害了……”張揚點點頭，仔細觀察起銀幣的細節。
尺寸、紋飾、乃至入手的感覺都沒啥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太新了。
但是考慮到一般銀幣到手後，都會酌情清理一下，新一點倒也問題不大。
可是，生產時間2023年，這是什麼情況啊？
現在造假技術這麼厲害了？ 張揚下意識的認爲，寶友這是被人騙了波大的。
他趕緊問對方：“寶友，你這銀幣品相不錯，是祖傳的還是在市場上收購的？”
“當然是祖傳的，這可是我祖上留下來的寶貝，傳了好多年了。”
“是、嗎？”張揚面露疑惑之色。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寶友身後的一箇中年男人說話了：“老師，您別聽他說的來歷，您就幫忙看看東西的真假，就行。”
“你是？”
“我打算買這些銀幣的。”說話的男人指了指那個裝滿銀元的盒子說，“老師不瞞你說，我玩這個銀幣收藏也有好多年了，這些宣統三年的龍洋，我從外觀上找不到一點兒瑕疵。”
“紋飾、重量和尺寸都對，沒任何問題。”
“這是真的東西，肯定沒問題啊。”寶友插嘴說了一句。
“你先別急，聽他把話講完。”張揚制止寶友，讓買家繼續往下講。
“是這樣的，老師，我覺得唯一的問題是，這數量實在太多了。”買家解釋道，“我感覺就是宣統皇帝自己，都沒有一次性拿到過這麼多銀幣。”
“給我的感覺就是，像在遊戲後臺複製代碼一樣，把一件真品的代碼複製了49遍，造出來了這一箱。”
買家的意思，張揚懂，這也是他看這堆銀幣的感覺。
一模一樣，像流水線加工出來的一樣。
正常的銀元保存一百多年，或多或少有自己獨特的磨損。
甚至連沾染的污漬都不同。
但其實箱子裡這些銀元也是有劃痕的，就是很輕，很難靠這一點，錘它是贗品。
“講完了沒？”寶友詢問道，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急吼吼的問張揚，“專家老師，您認爲呢？我這些祖傳的龍洋應該是真品吧？”
“你確定是祖傳的？”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不是祖傳的話，我是您孫子。”
“那倒不用，你年紀太大了。”張揚搖搖頭，看向買家，用非常準確的語言告訴他，“這些銀元，百分百都是新做的。”
“應該就是最近三年內的事，說祖傳……肯定是有問題的。”
“TNND，我就知道。”買家忍不住拍了下手，“還得是專家啊，我就說這麼多銀元，不正常。”
“狗屁專家！你憑什麼說這些東西是假的？”寶友生氣的問道。
“我還想問你呢，你憑什麼說這些東西是祖傳的？”張揚反問道。
單從這些銀元本身，實在是找不出哪個點能實錘是假的。
只能從其他的角度突破。
“祖傳的還需要理由嗎？”
“當然。”張揚點點頭，給寶友科普了一下文物交易的常識，“不管是你同村的人，還是家裡的長輩，你總要有證據證明，這件東西確實是你祖上流傳下來的。”
“不然你用祖傳的名義，把這些假銀元賣給這位兄弟，那就是純純的詐騙。一塊龍洋一萬五，那詐騙金額就是75萬。”
“來，你看一眼我們直播間的彈幕律師，他們會給你普法的。”
張揚把手機挪到跟前，讓直播間的觀衆替他給寶友介紹詐騙罪。
【75萬，直接槍斃吧】
【知道是假的還賣，簡直是找死】
【我是政法大學肄業的，這種情況十年起步】
【十年？無期！】
寶友看到這些彈幕，眨了眨眼，陷入了短暫的思考，接着扭過頭說：“你拿走，我不看。”
“你是懂掩耳盜鈴的。”張揚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就他這個反應，明顯知道東西是假的呀。
還想找張揚鑑定，讓他來背鍋？
不過不得不說，這些銀元，假的很真。
“謝謝老師了。”差點上當、成爲冤大頭的中年男人連聲衝張揚道謝，“我沒啥要鑑定的，就是跟着來看看，那就不在這兒站着了。”
說完，他就想趕緊逃離現場。
但帶銀元來的寶友根本不讓，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同時指着張揚說：“你這個專家，趕緊給我說清楚，我這些東西到底假在哪裡了？”
“行了，別拉拉扯扯的。”張揚不耐煩的說道，“那要不這樣，我出兩百萬，把這些東西買了，你跟我一起送去專業結構做個碳十四鑑定，怎麼樣？”
聽到這話，在場的其他人，包括悄悄來看戲的白老師都愣住了。
還有這種解題思路……以身入局？
“爲什麼是兩百萬？”寶友怔怔的問道。
“那不是怕一百萬不夠嘛，你要是自首什麼的，立功情節加上去，可能隨便坐個七八年的牢就出來了。”
“兩百萬，我買你坐足十年。”
【哈哈哈，主播牛比】
【對付這種騙子就應該下猛藥】
【主播太自信了吧，不過我喜歡】
【我打賞一點，給這人再加點刑期】
直播間裡開始有大量觀衆瘋狂打賞張揚，說要給這位想強賣銀元的人，衆籌出一個無期徒刑出來。
“啊？”
寶友愣住了，抱住買家的手隨之鬆開。
但是買家這下也不想走了，主動向張揚表示，把他準備的五十萬也算上。
“現在是兩百五十萬了。”張揚笑道。
見狀不妙，寶友想溜。
甚至連桌上帶來的東西都不想要。
損失再大也比坐牢強啊。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買家按住了雙肩。
“別走啊，咱們還沒交款籤合同呢？”
“專家老師，這位大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寶友還是有點眼力見的，發現掙不脫，當場就癱倒在了地上，“我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假的啊，我只是幫人賣貨的。”
“求求你們饒了我吧。”
“大哥？”寶友看向買家。
後者搖搖頭，努努嘴示意張揚的方向。
“專家老師！”
這聲專家叫的，直接帶了哭腔。
張揚沒搭理他，而是用眼神示意徐傑，別愣着了，趕緊去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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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傑當然馬上會意，直接就離開了鑑定臺。
他這一走，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別，我說實話還不行嗎？這些銀元，都是我小舅子的造假工廠裡生產的，他從英國買來了清朝造銀元的機器……”
“嗯？”張揚本來都準備喊下一位寶友上來了，聽到這話，突然來興趣了。
背後還有高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