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看在咱們這麼多年的情面上，便宜點唄。”
“給我個究極內部員工價啦！”
徐傑無視了高姐的嘲笑，抿着嘴衝張揚挑了挑眉。
“大不了，今天晚上我都依你～”
“嘔……你真的是節操碎了一地啊！”張揚一臉鄙夷的表情推開了徐傑。
這貨竟然還上來往張揚身上靠，真噁心啊。
“一口價，六萬九，買不買？”張揚問道。
“不買！”徐傑斬釘截鐵的答道，那氣勢，聽不懂人話的還以爲他還要買。
“行吧，那你自己再挑一個。”
張揚懶得幫忙找了，直接把平板遞給徐傑，讓他自己挑。
看到張揚讓出平板的操控權，高姐小聲衝工位對面嘀咕了兩聲，接着拉着小唐一起靠了過來。
徐傑的臥龍鳳雛軍師正式登場。
三個人嘰嘰喳喳討論了大半天，十五分鐘後，徐傑一個人回到了張揚面前。
“老闆，我選了三件，伱逐一幫忙看一下吧。”
“行，但先說好，就這三件啊。”
“都不滿意的話，再要看別的，我可不慣着你了啊。”
“好，要是這三件我都買不起的話，那我就戴着豬八戒的面具去參加生日宴。”徐傑咬咬牙說道。
第一件，是黃胄的《羣豬圖》。
用傳統國畫的手法，畫了六隻形態各異的豬。
光看手法比筆力的話，絕對是高手佳作。
就是不知道徐傑岳父家裡，是不是剛好六個人……
這是小唐替徐傑挑的，因爲唐綺韻最近剛好研究到了黃胄這位作者。
“黃胄是華夏著名的國畫畫家、收藏家，傑出的社會活動家。他爲推動當代美術的發展、開展國際文化藝術交流，爲促進祖國的統一大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
聽完小唐唸完官媒對黃胄的評價，張揚點了點頭，反問徐傑：
“那徐傑你覺得，這樣一位有名的畫家的作品，應該賣多少錢？”
“我覺得……算了，我覺得不出來。”
徐傑想報個低價，但是良心上過不去。
“哈哈哈，那小唐呢，你覺得值多少？”張揚轉而問遠處的唐綺韻。
“三萬？”
小唐說的這個數字，讓徐傑哆嗦了一下。
有點小貴了呀。
“三萬塊買六頭豬，相當於五千塊一頭豬，確實不算貴啊！”
“可以只買一頭嗎？”徐傑在心裡問道。
不過他不敢說出來，那有點丟臉了。
“這樣吧，我按一頭豬的價格賣給你，五千，不還價，怎麼樣？”
“五千嗎？”徐傑驚喜的問道，頭點的跟撥浪鼓似的，“我買，我願意買，謝謝老闆。”
“謝啥，都是明碼標記。那剩下兩件還要看嗎？”張揚問道。
“咳咳。”高姐適時的咳嗽了兩聲。
徐傑馬上懂了，急忙說：“要的要的，當然要都看完。”
“行，第二件是哪個？”
“是這個。”
徐傑選中的第二件東西，是高姐替他挑的。
一件小豬造型的紫砂壺，豬的眼耳口鼻一應俱全，非常的生動俏皮，把手則是豬尾蜷曲而成。
壺蓋的部分，也做成了小豬的樣子，十分可愛。
這是全年齡段適合的紫砂壺。
張揚看到這個壺，先是愣了一下。
因爲這種造型的紫砂壺，明顯不是古代的東西。
都有點像動畫片了。
他仔細的看了一下藏品分類，原來是現代紫砂壺展櫃的備用展品。
那就對了，就是現代的工藝品。
紫砂壺和普通的古董不同，並不是越老越值錢，相比之下，現代名家的紫砂壺貴的也很多。
最有名的應該就是顧景舟製作的紫砂壺了，好的一件能賣上千萬，相當於奢侈品。
出於這樣的原因，在陶瓷館裡，汪大師準備了一個專門的紫砂展櫃，裡面就有顧景舟的佳作。
“這件可不是古董哦？”張揚提醒徐傑，“你想清楚。”
“不是古董？不是古董爲什麼放在博物館裡？”高姐替徐傑問道。
“博物館的主要作用是收藏，在館裡當然是因爲它有收藏價值……”
“再說了，糾結這個幹嘛，這件東西，是紫砂壺工匠劉景的作品，這個人在紫砂壺圈子，也算是小有名氣吧。”
“不過如果你未來岳父他不玩紫砂壺的話，應該是沒法理解這件東西的珍貴的。”
張揚告訴徐傑，讓他自己做決定。
連高姐想幹擾，都被張揚攔住了。
“那算了。”徐傑思考了一分鐘後答道。
送禮如果不能讓對方看出了你花了心意或者錢，那還不如不送。
“他不要我要。”高姐站出來說道。
“確定嗎？”
“當然確定啊，老闆你說多少錢就行了。”
“一千塊，但是，買了這件東西，今年內，你就不能再找我買古董了哦。”張揚提醒道。
“啊？那還是算了。”
高姐搖搖頭，在她看來，博物館裡隨便一件都比這個紫砂壺好。
她想買，只是想證明自己眼光好而已。
“哈哈哈，好，那看最後一件。”
最後一件，是徐傑自己中意的。
明代的銅鎏金豬面護法。
這件古董，其實和之前的豬面行者有點像，都是豬頭人身，也都是佛教相關的文物。
不同之處在於，這件護法像的造型更好看，腳踩着蛇身女妖的身上，肩膀上坐着一個誦經的小人。
這個誦經的小人應該是修行者，護法者踩着蛇妖，保護她修行。
寓意好，造型也好，關鍵還是明代銅鎏金的。
張揚給出的定價是一萬五。
這是一個放在市場上會被哄搶的價格，明代的銅鎏金佛像本來就少，這件上面起碼還有一半的金色，很珍貴的。
但是這個價格仍然被徐傑嫌貴。
“老闆，徐傑不買的話，我可以買這個嗎？”
角落裡的小唐不知道什麼時候舉起了手，發現張揚好像沒看見她舉手，她纔出聲問道。
“可以啊，但會消耗掉的你的那次機會哦。”
“沒事，我感覺這件東西剛好在我的承受範圍內，而且我看了覺得非常的喜歡。”
“好，那等會兒你和徐傑跟我一起走。”
“咱們去吃個飯，我讓看倉庫的老江過來一趟，幫你們把貨提了。”張揚計劃道。“老闆，那我呢？”高姐同樣舉手問道。
“你不是不要嗎？”
“我是不買東西，但是不等於你們去吃飯啊，就我一個人不去，那多沒有同爲一個團隊成員的自覺。”高姐振振有詞的說道。
還反問大家：“你們說是吧？”
“行吧行吧，反正是吃沙縣，大家AA，多你一個也不多。”張揚點點頭，同意她加入。
“沙縣？”高姐突然拿起桌上的包，着急的往門外走去，“老闆，不好意思，我家裡有點急事先走了，你們晚上吃得盡興啊。”
……
張揚當然不會帶着員工們晚上吃沙縣。
三人隨便找了家商場，在裡面的毛師傅小炒肉飽餐了一頓。
剛吃完飯，徐傑接到個電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幾分鐘後，他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
跑到張揚面前，喘着粗氣說：“老闆，大事不好了！”
嚇得張揚趕緊站了起來。
“怎麼了？不是博物館着火了吧？”
“那倒不是，是我女朋友，還有他爸要過來，而且說要和我一起，去參加個什麼拍賣會。”
“就在這座商場的頂層。”
“哦。”張揚直接原地坐下，“下次說話不要大喘氣。”
“你和你未來岳家的事情，自己解決就好了。”
“關我和小唐屁事？”
“其實是有關係的。”小唐小聲反駁道，“徐傑要去和他岳父參加拍賣會的話，就不能跟我們回去拿貨了。”
“老闆，要不咱們明天晚上再拿？”
“白天不能拿，非要等到晚上，好蹭飯是吧？”張揚一看就看出了小唐的小九九。
不過他想了想，唐綺韻說的也確實有道理。
“行，徐傑你自己去浪吧。”
“東西明天再拿。”
“學妹我送你去地鐵站。”
“不是，老闆你都要訂婚的人了，還送學妹回家，不太合適吧？”
誰都沒想到徐傑會突然來這樣一句話，有一種腦幹缺失的美。
張揚和小唐都愣住了。
還是小唐更懂徐傑的腦回路一點，很快想通了他的意思：
“老闆，徐傑應該是找你有事。”
“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
“行，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張揚叮囑了一句，目送小唐離開後，接着給了徐傑肩膀一下。
後者沒有躲，尷尬的笑了笑。
“說吧，什麼事？”
“老闆，晚上沒安排的話，和我一起去參加一下拍賣會唄？”
“這次拍賣會聽說有很多珍品的寶貝，你剛好可以幫博物館收幾件古董。”
“說實話！”張揚嚴厲的說道。
“其實是我誇下海口說，自己懂古董，我女朋友的父親，非要我幫他在這次拍賣會上，買幾件保值的古董。”
“要是老闆你不去的話，以我的水平肯定會露餡，到時候就算我女朋友不怪我，我老丈人不同意的話，這個婚事還是有可能黃的。”
徐傑一口氣不停把話說完，肺活量令人羨慕。
張揚很想來一句沒聽清，看看徐傑的反應，不過看他那麼着急的樣子，最後還是沒忍心。
“額……你這是撒謊啊。”
“我這次幫你圓過去了，下次怎麼辦？”張揚問道。
“沒事，以後我每年找老闆你買一件古董送過去，堵住他的嘴就好了。”
“那你女朋友知道這件事嗎？”
“她知道的，這就是她建議我這麼做的。”
“行吧，我就幫你這一次。”
“事先聲明，以後你玩脫了，不要怨我啊。”張揚說話的時候，拿出手機按下了錄音鍵。
留點證據免得扯皮。
徐傑會意，湊到手機麥克風上說：
“我徐傑以後再找老闆幫這樣的忙，我就不是人。”
“行了嗎？”
“夠了夠了，就這樣吧。”
跟着徐傑，張揚在九樓大展廳的入口處，見到了他未來的岳丈熊先生，還有現在的女友熊小姐。
“徐傑，這位帥哥是？”熊父看着張揚好奇的問道。
“哦，他是我的……”
“表弟，異父異母的表弟。”張揚搶先答道。
做戲做全套嘛，這會兒說自己是他老闆，等下還怎麼好幫忙？
“叔叔好，姐姐好，你們可以叫我牛傑。”
“牛傑同學，你好。”熊小姐不明所以的和張揚握了握手，她是沒聽說過張揚這號表弟的，眼裡全是困惑。
她父親就完全不一樣了，嘴裡唸叨着：
“牛傑，徐傑，聽起來確實有點親戚關係。”
“從你們的名字上也看得出來，你們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龍啊，希望你們能傑出、優秀……”
熊父這番裝腔作勢、帶點說教口吻的話，還真是完美符合了張揚對國企老幹部的刻板印象。
他最討厭和這樣的人合作，不過還好，今天的主角也不是他。
張揚只是一根安全帶，綁在徐傑和他吹的牛身上，免得他吹的牛撞樹上的時候，把他自己給甩飛出去。
“牛傑也要去參加拍賣會嗎？”
“是的，他剛大學畢業，我帶他出來長長見識。”徐傑很快進入了表哥的角色，說的話滴水不漏。
熊父也沒反對，反正門票是徐傑花錢。
張揚是第一次參加這種拍賣會，光門票就要400塊，但是對參與的拍戶不驗資。
好像純爲了門票錢似的。
聽徐傑說，如果買下了什麼，就要當場刷卡購買。
如果付不出來錢，不僅會招來全場的白眼，還會被警察給帶走。
張揚想象了一下徐傑被帶走的畫面，還挺別緻的，不免對本場拍賣會有了些許的期待。
他們來的算早的，過了半刻鐘，纔開始陸續有其他買家入座。
這些人來的時候，熊父在旁邊說什麼，這次來拍賣會的都是臨海有頭有臉的人物，各大集團的董事長、上市公司的執行總裁、博物館的館長等等。
都是臨海的名流。
聽得張揚一愣一愣的，好像什麼龍王贅婿小說的名場面。
對於熊父的話，張揚當然認爲他是編的。
原因很簡單，臨海真正的有錢人，他有一大半都認識，剩下他不認識的，也肯定都認識他。
偏偏今天張揚坐在那裡，等所有人入場等了半個小時，沒有一個人上來打招呼遞名片。
好像完全沒人認識張揚。
這讓張揚給這些人，當場打上了“假有錢人”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