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宋璽像爺爺,這三方印像孫子”?
這三方是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二十多方是孫子的孫子……
《史記》:秦子嬰元年冬,沛公劉邦軍灞上,子嬰跪捧玉璽獻於咸陽道左,秦亡。及高祖誅項籍,即天子位,因御服其璽,世世傳受,號曰漢傳國璽……
自此後,終大漢一朝,傳國玉璽再沒用過,沒有在任何聖旨、敕、誥上蓋過印,一次都沒有……所以才被稱爲鎮國之璽。
皇帝下旨,只用天子六璽。
還是《史記》:高祖(劉邦)沿秦制,天子六璽,皆白玉製成,鈕作螭虎,用武都紫泥封,文與秦同:
皇帝行璽,凡封命(封王封候封官)用之……
皇帝之璽,凡賜諸王侯王書用之……
皇帝信璽,凡發兵用之……
天子行璽,徵召大臣用之……
天子之璽,策拜外國事務用之……
天子信璽,事天地鬼神……
這可是漢天子六璽,如果給所有朝代的帝璽排個號,傳國玉璽排第一,天子六璽絕對排第二到第七。
別說見,李定安做夢都沒有想到過。
但突然間,就有三方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且是象徵意義、代表意義相對更重的皇帝三璽?
說出去,誰敢信?
就像何安邦,聽到後保準會大笑三聲,再問一句:李定安,你睡醒了沒有?
但再看,真的不能再真。
真就跟做夢一樣……
剎時,李定安一個激靈,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嘶……”
“李定安,你怎麼了?”
“我想看看,是不是在做夢……”
於徽音愣了一下,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他。
“傻了?”
“我沒傻……”李定安依舊不敢置信,瞪着眼睛,“知不知這是什麼?天子六璽……大漢天子六璽……”
“什麼?”
“大漢天子六璽……劉邦時依秦制刻的……這是漢朝的傳位玉璽!”
於徽音猛往前探了一下,盯着玉璽,也跟個傻子似的……
李定安更傻,口水都流下來了,但眼睛越來越亮。
有這東西,還要什麼玉斧?
愣了好久,於徽音喃喃自語:“怎麼可能?”
“要是有一方是假的,你把我眼珠子摳出來。”
“不是……我是說怎麼可能在這裡?”
對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三方印,失傳的比傳國玉璽還要早。
傳國玉璽至少傳到了五代時期的後唐,但天子六璽在魏末曹髦“玉碎九重”、“駕車誅司馬”之後就不知下落了……
但不論怎麼看,都真的不能再真。
所以,管他那麼多,先帶回去再說。
“我也不知道……”
嘴裡說着,李定安順手就往口袋裡揣。
於徽音眼都直了:“你剛還說不好帶出去?”
“我是說字畫……那東西那麼舊,一看就是古董,還那麼大,怎麼矇混過關?但你看這個,又光又亮,跟新的一樣,還這麼小……”
李定安擦上擦玉璽上的灰,又指了指螭紐下面的孔:“穿根繩戴脖子裡,誰敢說這不是玉佩?再不行就掛角匙串上……”
於徽音眼睛一亮,撲楞撲楞的瞅着剩下的宋璽。
“別看了,剩下的哪個不比拳頭還大?真不好帶……”
“我就帶一件……嗯,就帶《皇帝神寶》,你看,也挺新,包一下就能裝口袋裡……”
“你還不如帶這把斧頭……就這把玉斧,你看多新……誰敢說這不是工藝品?而且價值夠高:燭光斧影聽過沒有?”
宋揮玉斧,燭光斧影?
於徽音悚然一驚,一把撈了起來。
隨即,她又愣了一下:“李定安……帶出去之後呢,怎麼辦?”
李定安怔了怔,又呲了一下牙:確實挺糾結。
國之瑰寶,鎮國重器……說誇張點:看一眼都是福氣。
所以要說讓他上交,真心有點捨不得。
但反過來再說,學了這麼久的風水,接觸的奇奇怪怪的知識越來越多,雖說不信,但說心裡話,不受影響是假的。
況且這玩意也確實有點玄。
就說傳國玉璽,那東西搶來搶去,十個當中九個都沒好下場。
再說玄幻一點,誰都可以搶,也可以拿,但能不能鎮的住,還是兩說。
所以先不說合不合法,就說這樣的東西放家裡,誰心裡不犯嘀咕?
啥,你說賣?
誰賣誰特麼漢奸……
想了想,他又咬了咬牙:“不管了,先帶出去再說!”
“對,先帶出去……我就拿玉斧!”
“小心別摔了!”
“那你幫我拿着……”
於徽音嘻嘻哈哈的,把玉斧別進了李定安的懷裡:“哈哈……像不像李逵?”
“李逵哪有我帥?” “唏……自戀狂!”
“走了,我扶你起來……”
“好……呀,等一下……”
於徽音剛站起來,又蹲了下去,“腿麻了!”
“應該是蹲太久了……先坐一會,坐這……嗯,稍等……”
李定安剛想讓於徽音坐在箱子上,但又想,那裡面裝的可是帝璽?
“算了,不太禮貌,坐這吧!”
他把箱子抱了下來,讓於徽音坐到了石墩上。
剛坐下,李定安又抓住她的小腿,輕輕的敲了起來。
於徽音眨巴着眼睛,心中涌過陣陣暖流:“李定安,不要了吧?”
“呵……口是心非!”
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眼睛又眯成了兩道縫,於徽音笑着,靠到了他的懷裡。
“你這樣,我還怎麼敲?”
“不敲了,就靠靠,抱抱也行。”
“搞的我還能幹點什麼似的?”
於徽音拍了他一下,李定安順勢坐到了旁邊,兩個人緊緊的靠在一起。
“咱們就這樣過一輩子……”
“一輩子哪夠,至少三輩子……嘿?”
“嘿什麼嘿,你不同意?”
“什麼同意不同意……這石墩上有字?”
純粹是無意識的,就坐下來的時候用手撐了一下,察覺上面有刻痕,他又用手機照了一下。
確實有字,還是大篆?
真就稀奇了:這種字體,比專門用來刻印的鳥蟲篆還要早。
蟲鳥篆始於戰國,大篆卻起於西周。
到秦代漸漸消亡,最晚的發現記錄,是先秦時期的《陳倉石鼓》。
總共十隻,全部收藏在故宮博物院,屬“九大鎮國之寶”之一,禁止對外展覽。
這可不是民間的叫法,而是迄今爲止國家級單位唯一一次評定,唯一一次背書,唯一一次對文物排名。
像司母戍鼎、四羊方尊都沒排上號……夠牛逼吧?
正轉着念頭,李定安又愣了一下:唉,石鼓?
稍一頓,他一個激靈,翻坐起來。
上細下粗,頂部微圓,高四十多公分,直徑近三十,還圓骨隆冬的……可不就像只石鼓?
上面也不只他剛看到的那幾個字,而是幾面都有。
年代太久,不知被磕過、砸過多少次,好多地方就像脫了皮一樣,好多字都已缺失。
但剩下的仍舊不少。
李定安一個挨一個的辯認:
猷。乍原乍□。□□□。導遄我□。□□□除。帥皮阪□。
□□□草。爲世裡。□□□微。罟。
□□□慄。柞棫其□。□□棕。祇祇鳴□。□□□□。亞箬其華。
□□□□。亞箬其華。□□□□。□〃盩導。二日尌□。□□□□五日……
感覺……見過?
特別是相對完整的那兩句:罟、亞箬其華……自己絕對在哪裡見過。
而且這種四言詩的格式,與故宮的那十隻陳倉石鼓一模一樣。。
嗯,等會……一模一樣?
乍原乍□……乍原乍,乍原……作原?
剎那,腦海中閃過一道光:這不就是故宮之中,只剩下一半的那隻作原鼓上面的鼓文?
再仔細看,連字的位置都沒變……
而且比那一隻上面的字更多,更全?
關鍵的是,多出來的那一部分,自己也見過:歐陽修的《集古錄》,其中就有唐代初期,剛發現十隻陳倉石鼓時的全部拓文。
再對比,哈哈……可不就是一模一樣,一模一樣……
安史之亂後,十隻陳倉鼓就丟了,直到宋仁宗時期才重見天日,但只找到了九隻,作原石鼓已不知去向。
到宋仁宗後期,才找到只剩半隻的作原鼓:據說先是被農夫做成了搗米的舂,又後又被屠夫當做磨刀石。
但歐陽修也罷,蘇軾也罷,更或是趙明誠(北宋金石學家,李清照的丈夫)堅稱,刻痕太新,字跡太深,這一隻也是假的……
特別是蘇軾,就差指着宋徽宗的鼻子說,這也是蔡京拿來騙你的……
自此後,作原石鼓的真假之爭就沒有停過,一直到現在。
這裡卻突然又冒出了另外一隻,而且還這麼完整?
但再想想,消失近一千八百年的漢天子六璽都能出現,出現一隻更好保存,更不易流失的石頭墩子,有什麼奇怪的?
關鍵是這隻沒殘,頂在,底也在,上面的字比故宮的那一隻多好幾倍,所以更好辯認真僞……換句話說:故宮那隻,十有八九就是假的!
控制着悸動,哆嗦着嘴脣,李定安慢慢把伸了上去。
摸一摸,再摸一摸……
一瞬間,頭髮都豎了起來,人都麻了:陳倉石鼓,乍原……
哈?
誰敢說這不是乍原石鼓,他敢一頭撞死在這石頭墩子上……
這可是九大鎮國之寶之一,司母戊鼎,四羊方尊都得排後面……
與之相比,感覺懷裡那三方大漢天子璽,突然就不香了……
哥們上輩子拯救過銀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