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開價越來越離譜,卓老爺子脾氣上來了直接掛了電話。
然而按掉沒多久,又有人打電話給了他,最後他直接關了機。
不僅他,還有卓鵬的手機也被轟炸了。
這件《化蝶》在他家放了這麼多年,尤其他爺爺曾經還找人看過,業內知情者繁多。
不過他們都不認爲陸子安真能把它修復,都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態在看陸子安的直播的。
沒辦法,這《化蝶》木雕技藝太過精妙,精妙的不僅是雕工,更是意境。
正常人雕化蝶,那就是在地上畫幾朵花兒,搞點藤蔓,再弄點紙錢什麼的烘托一下氣氛,雕兩個人抱在一團,最好再立塊墓碑,上面刻個誰誰誰之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哦,這是梁祝。
雖然意境是欠缺了點兒,但是勝在穩當啊,不會說雕完了人家都看不出來這是啥的。
但是像這位前輩這樣,雕個化蝶一朵花兒沒有,弄些虛得不行的雲啊蝶啊做點綴,兩個人抱都不抱,就牽個手兒,蝴蝶骨還真雕成蝴蝶,這不瞎折騰嘛——誰能雕出來?
他自己都雕不出來,雕了好幾年最後一怒之下索性毀了,就是這暴脾氣。
結果卻沒想到,這陸子安竟然還真給雕出來了。
這一夜,不少人都難以入眠。
他們不禁開始琢磨着,這陸子安到底師從何人?
如果陸家真有這般驚世絕學,爲什麼陸雲敬以前不學呢?
還是說就陸子安天份高,才把這個給學出來了?
這《化蝶》木雕一出,木雕界的天怕是得變嘍!
吃飯的時候,其他人都在嘰嘰喳喳地說着《化蝶》多好多美,陸爸一聲不吭,麻木地扒着飯,動作無比僵硬。
陸子安吃完後放下碗:“那我先上去了。”
“你等下。”陸建偉也放下碗,扭頭看向陸媽:“媳婦,你掐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嘖,這德行。”陸媽下手毫不含糊,說掐一下就掐一下,哪怕陸爸立刻叫喚說痛不要了都不撒手。
掐完了,她挑着眉,居高臨下地道:“怎麼樣,醒了沒?”
“醒了醒了。”陸爸飯都不吃了,直接蹦了起來:“哎呀,還真修好了啊,快快快,我要上去再看看!”
於是……
陸子安倚着門框站着,看着那個手舞足蹈歡喜得各種拍照,還不盡興,拉着鄒凱讓他給拍各種專業照片的人,默默地捂住了眼睛。
陸爸翻來覆去地看,一時又說這雕得太深了些,說完又立即自我否定:“胡適先生都曾說過,怕什麼真理無窮,進一寸有一寸的歡喜。這深自然就有深的道理,唔,這線條……”
看着他一個人唱獨角戲的陸子安等得無聊了,索性去了客廳,坐沙發上掏出手機看微信。
發現上午的時候沈曼歌有給他發過微信:【子安,我到了。】
他想了想,一邊開電視一邊回了條:【睡了沒。】
沈曼歌回得很快:【沒有,我看了你的直播,化蝶真美。】
陸子安輕笑了一下,心裡很是受用這樣的誇讚,卻還是很淡然地回道:【哦,還行吧。】
嘖,這麼冷淡。
沈曼歌眼珠子一轉,想了想:【今天跟師傅看了很多繡品,我覺得也不難,過幾天我繡條手帕給你玩?】
哈哈,才學幾天啊,就繡手帕吶?
陸子安忍不住有些好笑,電視都不想看了,盯着這條信息反覆看了幾遍,越看越搞笑。
她以爲刺繡是縫釦子呢?這麼簡單的?
猶豫了一下,直接說不可能還是太打擊小姑娘了,委婉點吧。
於是他回了一句:【你不要太想當然了。】
這一次,沈曼歌沒有立刻回覆。
陸子安一邊調臺,一邊時不時掃一眼,等了好幾分鐘,纔等到沈曼歌發來的信息。
【我不想當然,我想你。】
……
陸子安臉紅了,心裡想着,完了。
這小妮子已經不是那個純潔的小可愛了,她的撩漢大法已然大成,馬上要飛仙了。
他又想笑,又有些心癢癢,最後回了條:【你回來我再收拾你!趕緊睡吧!】
只看這條信息都知道他現在會是什麼表情,沈曼歌笑得半死,笑得手直抖地回了條晚安。
陸子安看了會電視便回了臥室,剛洗漱完正準備睡覺,應軒敲他的門:“師傅,你睡了嗎?師公讓我叫你起來……卓大師來了。”
哎?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
陸子安穿上外套出去,還有些疑惑:“……人呢?”
“在書房呢。”應軒小聲地道:“一來就奔書房了,現在正在看《化蝶》。”
陸子安推門進去,卓老爺子一臉專注地盯着木雕看,在屏幕上看哪有現實這般精細真實,恨不得眼珠子都粘上頭。
旁邊的鄒凱和卓鵬瞬間望過來,卓鵬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
這老爺子興頭一起來那是真攔不住,拿他沒辦法。
陸子安走過去,卓老爺子兩眼放光地跟他一同欣賞半天,最後終於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木雕上移開了。
“陸大師,我是想着……我要去一趟北亰,如果你願意的話,這件木雕我明天能一同帶走嗎?”卓老爺子笑容可掬地道。
陸子安不禁笑了:“這木雕本來就是老爺子您的啊,現在修好了,您自然是想什麼時候拿走就什麼時候拿走。”
卓老爺子怔了怔,捋着鬍鬚斟酌片刻,笑着點了點頭:“行,那我就領了你這份情!”
老爺子不是什麼拖泥帶水的人,實在是這件《化蝶》木雕於他而言意義重大,所以也確實不可能給陸子安,但是他也不會讓陸子安吃虧就是了。
倒是陸子安有些奇怪:“馬上就過年了,老爺子您去北亰做什麼?”
說到這個,卓老爺子神色就變了,一臉肉痛、痛心疾首地道:“唉,老啦,這手一滑,把我最心愛的茶杯給打了,哎喲,我這心痛的啊……”
然後他各種訴說這茶杯的好,半天沒說到重點。
旁邊的卓鵬索性直接道:“他就是心痛,然後準備去北亰找老朋友幫他鋦一下,看還能不能救回來。”
鋦茶杯?
陸子安一下就來了興致:“我倒是聽說過北亰有些厲害的鋦碗匠,有一手“鋦釘做花,金線填縫作梗”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