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言真真出門前對着家裡的大鏡子照了半天,直到言母出來喝水看到了打扮得像個妖精的女兒,被嚇了一大跳。
“我的真真啊!你大早上的又要去哪裡闖禍?”言母想要阻攔言真真出門,但怎麼可能會阻止得了?
言真真用手指順了順頭髮,有些不耐煩地說:“媽媽,您就不要管了!今天他特地給我打電話,說要請我吃飯道歉。”
“誰?”言母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說誰!”言真真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美滋滋地說:“阿燁。”
這事兒其實也很奇怪,要說上次言真真惹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林燁都不帶管的,甚至還對外澄清自己。鬧到這份兒上,本來兩人就該老死不相往來了,既然言真真是對他舊情未了,可那林燁當初肯定是在玩言真真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既然這樣,林燁爲何還會主動邀請言真真出來和好?
誰都想不到這個層面,特別是言真真,她還喜滋滋地赴約了。
在一家時尚西餐廳,言真真坐在約定好的包間裡面等了好久,這才見到風塵僕僕而來的林燁。
“對不起寶貝,公司有事所以我來晚了。”林燁顯得很誠懇。
言真真搖搖頭,一直盯着他的臉龐看得不夠,才過了一會兒,便紅了眼眶:“阿燁,我以爲我們再也不會見面了。”
林燁擡眼,橘黃色的陽光落在他棕色的瞳孔裡面,一時間讓人情願爲他沉醉。
他說:“我們從開始,就不會分開。”
這是最動人的情話,言真真的臉蛋兒微微泛紅,她抽泣着說:“就在我們最要好的時候,在我滿心以爲會圓滿的時候,你卻選擇了背叛。你摟着別的女人,看着我一時衝動犯了錯誤被關在那種地方。”
說着的時候,言真真雙手捂着臉頰,肩膀在顫抖。
林燁搖了搖手中的高腳杯,裡面紅色的液體在打旋。他輕輕開口,話語重重地落下:“犯了錯誤就要受懲罰,我想要你變成我更喜歡的樣子。”
“是啊,我因爲差點殺了人,就被關在精神病院,成天面對着一羣瘋子……”言真真擡起頭,臉上的眼淚將細長的眼線暈染花了:“那你呢?你背叛了我們的感情,而你又受了什麼懲罰?你不還是整天喝着紅酒吃着烤肉任由我淪陷?”
林燁從西裝口袋裡面抽出自己米白色的純棉手帕,用手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污漬,眉頭皺得恰到好處:“我每天都沉浸在自責中,我深怕你被那些人整的太慘,我怕你會恨極了我。這段時間,每一刻彷彿都是一個世紀,我情願用任何來補償你。”
“補償我?”言真真冷笑一聲,將他的手推開:“你用什麼補償我?難道在你眼裡,我言真真只是你平常玩的那些女人之一?”
“我打算把西區的一棟別墅和林氏集團自此交給你打理。這就是我對你的補償。”林燁淺淺的笑着,眼眸裡面的情緒讓人看不出來。
“呵。”言真真不屑地笑了一聲,卻在下一刻愣住了。
她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慢慢地回頭看林燁。只見他淺笑着點頭,那神色絕對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言真真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嘴巴合攏,艱難地問道:“西區的別墅,是你家祖傳的。那林氏集團,是你唯一的心血。你、現在卻說要送給我?”
林燁起身,慢慢走到言真真跟前,手掌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俯下#身對上她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這些,因爲只有你才配得到。”
言真真的身體在他手掌熾熱的溫度下微微顫慄,林燁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的鼻間,言真真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一杯泛着妖冶的猩紅色紅酒被送到她眼前,耳邊傳來林燁充滿磁性的聲音:“喝一杯吧。”
彷彿是一臺被控制的機器,言真真機械地捧着紅酒杯將裡面的液體一飲而盡。卻絲毫沒察覺到他愈發冰冷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你,林燁,你現在是在向我求婚麼?”言真真眼中有淚光在閃爍,心臟在撲通撲通地猛跳,幾乎讓人承受不了這份激動。
林燁將手掌插在口袋裡面,從高處俯視着言真真:“所以,你願意麼?”
這不是詢問,彷彿是在施捨。
可無論是低三下四地乞求還是高高在上地施捨,只要是他林燁,言真真都不會拒絕。否則當初怎麼可能會爲了他做傻事?
突然,言真真半瘋癲着,鼻涕眼淚齊流地跪在地上,從她喉嚨裡面發出痛苦的嘶聲,面目漸漸猙獰起來。
林燁雙手插在口袋裡面,站得筆直,他看着那匍匐在腳下的女人,嘴脣抿成一條直線。
“林、林燁!林燁、林燁!林……”言真真伸出手指狠狠地抓住他的褲腿,痛苦地掙扎着,卻突然從口中涌出來一灘黑色的血。
可她彷彿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吐了血,還癲瘋着抓緊他的褲腿想要爬起來,嘴巴里面不停地念叨:“你要娶我,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林燁輕輕端起來剛剛言真真喝過的紅酒杯,細細地端詳。他勾起脣角笑了笑,輕聲說話,聲音好聽得彷彿在唱歌:“你喝下去的毒藥價值是我別墅和林氏集團價值的總和,也算是絲毫沒有虧待你。寶貝,你不會死。只不過是要這麼瘋癲着過一輩子了。好好珍惜,這是你清醒的最後一刻。”
黑色的血順着言真真的嘴角緩緩流淌下來,她擡起頭來,模樣猙獰得恐怖:“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林燁如同魔鬼一般淺笑着:“這個問題,我不需要回答。因爲太深奧的秘密你就算是知道了,以後也會忘得一乾二淨。”
下一刻,言真真拼命地搖頭,頭髮散亂着,用力開口:“你,難道就不怕爲了我,賠上一切?”
林燁稍稍一愣神,卻被她抓住機會,一伸手將桌子上的玻璃杯打碎在地上,聲音巨大而引來了外面服務生的注意。
“先生,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服務生在外面不停地敲門。
林燁把手掌塞在言真真的嘴巴里面,讓她發不出來任何聲音,然後很是深沉地自言自語:“總是一句話說得不襯你心意就會生氣,你讓我怎麼辦呢?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都把人家的杯子摔碎了。”
“嗚嗚嗚嗚嗚——”言真真痛苦的嚎叫此時聽起來只像是女人難聽的哭泣聲。
門外的服務生莫名其妙的撓撓頭,問了句:“先生,確定不需要幫助麼?”
裡面傳來男人不耐煩地聲音:“是沒見過情侶之間吵架是麼?滾!”
“你妹……”服務生有些羞惱地走開。
等林燁反應過來,將手從言真真的嘴巴里面扯出來之後,這才發現手上已經被她咬的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從言真真口中吐出來一灘鮮紅色的血,這明顯是林燁的血。
“哈哈哈哈哈……”言真真已經開始發瘋,她手指泛白緊緊地抓住林燁的褲腿,拼命地用頭去撞他的膝蓋。
她已經完全發瘋了,時機也就到了。
林燁眼眸沉了沉,然後將紅酒杯一把摔碎在地上,混着言真真吐出來的血,看起來骯髒不堪。
包間裡面傳來男人的暴喝:“快來人!打120!!”……
時間像是在翻書一樣,言家已經和林家打了兩個月的官司,起因是言真真瘋了。現在麼住在某高級精神病醫院。
最終由於證據不足,林燁被無罪釋放,而言真真發瘋的事也被認定成爲情緒突然失控,精神崩潰所造成的。
但,言家和林家從此結下的樑子是你死我活,在商業圈打得沸沸揚揚。
在莫氏的辦公室裡面,莫逸塵對面坐着剛剛洗清罪名的林燁。
兩個男人相互對視,然後莫逸塵轉頭勾起脣角:“沒想到你做得會這麼好。”
在昏暗的背景下,林燁只是淡淡開口,他下巴上有青青的鬍渣:“你承諾給我的,事情呢?”
“當然沒問題。”莫逸塵說:“只是,我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
在黑暗中,林燁脣角勾起一抹弧度,聲音有些蒼啞:“我把別墅和林氏抵押了出去,換了一種藥,世界上僅此一個的毒藥。我很有信心,就算警察把那裡查個透頂都不可能發現有下毒的痕跡。”
說着,他聳聳肩:“沒有動機,沒有作案手法,更沒有工具。所以我被理性地認爲是無辜的。”
“他們竟然認爲那女人是因爲表白被我拒絕,所以才發瘋的。”林燁做出很好笑的樣子,眼角笑出了水分。
莫逸塵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他擡眼告訴他:“我會幫你贖回別墅和林氏。因爲從此以後你將會是莫家永遠的合作伙伴。”
這個承諾從前是他林燁夢寐以求的,可如今,他卻只是淡淡的點點頭。
他問莫逸塵:“如果有那一瞬間,你必須要利用你最心愛的女人,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你會怎麼做?”
莫逸塵將咖啡杯重重地放回到桌子上:“永遠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