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秋微微一笑,隨即言道:“林美人與我素不相識,巡遊時我曾瞧見她和林美人湊在一起過,所以小云偷我花扇的時候我便明白,大概率是公孫瑤想找我的麻煩,故意請求林美人來爲難我。宮宴跳舞一事更是明面上的挑釁。”
扶蘇看着呂秋的眉眼,微微頷首。他低聲道:“那你想怎麼做?”
呂秋擡眼,眸中有自信滿滿,她輕輕勾脣:“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看呂秋這樣子,根本就不是“請”,明擺着是命令啊。
“說說看。”扶蘇道。
“小云表面上是在爲我做事,我讓她去繡坊偷幾個花扇過來,今日你安排人死守,幫我捉個現行。”
可以是可以,不過扶蘇可不是什麼菩薩心腸,平白無故幫她一個大忙,可是需要報酬的。
思慮片刻,他緩緩開口:“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這個問題呂秋也想過,不過事情緊急,她身上也沒什麼好給他的。錢他不僅不缺,自己還沒有幾個。
呂秋有些躊躇,她嘆了一口氣,眼神裡流露出誠懇,有些央求的意思:“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公子便幫我一個忙吧,至於報酬我一定會給,只不過我現在也毫無頭緒,先把這個人情記下可好?”
沒有身份和地位,靠自己成事還是不容易的。
“以往的交情?”扶蘇眉眼彎彎,“我們以往是什麼關係啊。”
扶蘇的語氣有些曖昧,她感覺到他前進了一步,二人的距離只有咫尺之遙。
呂秋突然害怕看他柔情的雙眼,她輕輕低頭,面色有些微紅。
“山白”二字突然像警鐘一樣在腦海裡敲響。這個人時時刻刻告訴她,她不是唯一的,也不是特殊的,她或許只是一個替代品。柔情之網不可破,她盡力勒住懸崖邊上的馬,在墜入情海深淵的邊上掙扎。
但是她需要利用扶蘇這層關係,四捨五入便是一種權力。
“公子覺得呢?”呂秋反其道而行,她伸出纖纖細手,輕輕放到扶蘇手上。加重了扶蘇語氣裡的曖昧。
扶蘇顯然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做,略吃了一驚,蹙眉打量着呂秋。她的雙眼有些複雜,帶着溫婉的笑。
是啊,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呢?任誰來也說不清。
時候將至,呂秋看着扶蘇的眉眼,眼波流轉了一番,便轉身離開。走時不忘補上一句:“多謝公子高擡貴手,我相信你一定會幫我的,若是事成,我自然不會欠你。”
呂秋身子骨上還是帶着與生俱來的自信的,即使是一個下等婢女,說話還是這麼莽撞。幸虧遇上的是他,扶蘇看着呂秋走去的身影,苦惱又好笑地想着,若是別人,早就讓她死了一百回了,還談什麼幫忙啊。
扶蘇離開大樹,走到六英宮門口,呂秋已經先行一步離開了。扶蘇吩咐伍椒去做這件事,若是捉到便第一時刻通知她。
呂秋跟着女官到了碎玉閣,這裡是籌備宮宴舞女所休息之地,御用舞女幾乎是生活在這裡,方便每日訓練。但呂秋是公孫瑤特意點來的,所以有些與衆不同,也不需要每日都在碎玉閣。
紅簾垂帳,白日裡也點着火紅燈籠。雖沒有其他宮裝飾精美華麗,但畢竟是女流之地,雕鏤與鮮花倒是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御用舞女們在黃鏡前瞧着自己的臉,還有些在練舞。
好歹是五位公子一同娶親,宮宴的舞蹈自然不會馬虎。幾位女官一齊盯着呂秋,呂秋能感覺出來她們的不懷好意。
也是,自己半路殺來,跳的怎麼樣誰也不知。
“《炯酌》一曲可不是誰都可以跳的。”一位女官開口,冷冽的眼神殺過來。
呂秋已經看慣了這樣的眼神,她絲毫不怯。
“公孫小姐敢派奴婢過來,奴婢當然敢當。女官這麼說,怕不是瞧不起公孫小姐了。”
女官噗嗤一笑:“誰不知公孫小姐是想刁難你?你可放心吧,過不了我這關,你別想上去威風!”
呂秋微微蹙眉,開口道:“好,準備音樂,我現在就跳給你看。”
女官擡擡手,呂秋瞥見那日的樂師走來,他們到碎玉閣的大廳上準備排練演示。
碎玉閣的舞女琴女樂師等人都慕名來圍觀,他們都想看看一個婢女能跳成什麼樣。衆人在底下竊竊私語,呂秋視爲過眼雲煙。宮裡這一路走來,多的是這樣的嘴臉。唯有用實力證明自己,才能堵得上她們這些閒人的嘴。
呂秋草草換上了安排好的衣裳,因爲是排練所以並沒有梳妝,她緩緩走到大堂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