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蜉蝣歌 從前
夢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自嘲表情,他似在回想,在感傷,在惆悵......沉默半晌無聲,直到衣露申以爲他要這麼一直沉默下去時,他才幽幽開口:
“我雖然和陛下說願意考慮考慮,但我本意並不是如此。說願意考慮的那番話只不過是我的緩兵之計罷了,我那時做慣了妖怪,習慣了那種唯我獨尊,我行我素的生活,又怎會屈居他人?更何況是聽從他人的調遣指揮?當時我的心裡非常鄙視這位所謂的國王陛下,覺得他打敗我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放虎歸山?真是個大蠢貨!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簡直就是大錯特錯!”
“哦,這又是何故?”衣露申不解,這夢奴不是很有本事嘛,可爲何錯了,奇哉怪也。
夢奴胡亂抹去眼裡的淚水,哽咽道:“其實,我一開始就錯了,只是醒悟的太晚......試想,我那時佔山爲王,壓迫得其他妖怪敢怒不敢言。後來我漸漸失去大勢,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這些妖怪們便痛打落水狗般對我輕則落井下石,重則想要取我性命。而,那些平時與我稱兄道弟的朋友看我落魄,一個個都遠離我而去,要麼就關門閉戶不再接待我,更有甚者設下一個個陷阱要擒我......那會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風光了大半輩子,沒想到最終的下場竟是衆叛親離人人打殺,真是白活了!”
現在想起往事,他仍是後悔萬分,狐朋狗友不過是在你風光時貼上前來與你飲酒吃肉罷了,等自己出了事,這些所謂的“朋友”一個比一個冷漠。
衣露申也感慨萬分,任你再狡詐狠辣霸佔一方,終究是天道好輪迴,蒼天誰也不會饒過,天始終都在看......有些人生前光芒萬丈,名利雙收權勢無限,但死後終究也不過是一堆白骨,一捧黃土,零落成泥碾作塵。天地悠悠,沒有永恆的風光,也沒有永恆的落魄,盛與衰從來都是互相轉換的。但是夢奴也是幸運的,他只是在盛極時轉衰,並不是突然消亡,若真是那樣,又該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殤,一切終還是亡羊補牢爲時未晚,來得及......
“後來......陛下在我最落魄的時候拉了我一把,讓我重新堂堂正正的行走在陽光下,再也不用四處躲躲藏藏,再也不用顛沛流離。剛開始跟隨陛下的時候,我總放不下過去,還生出極度的厭世之感。不知是聽說這事還是察覺出我的變化了,他某天晚上提着一壺酒來找我對飲,說要一醉方休,不醉的就是小人。當時我很震驚,因爲陛下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國之君,他既有君臨天下的霸氣,也有風度翩翩的素養舉止,可他竟然說要和我這個妖怪不醉不休,我真實百感交集,頓時驚訝的語無倫次......”
衣露申正想繼續問夢奴,可就在這時,青銅祭臺傳來巨大的震動聲,她被震得站都站不穩。
“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