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計劃,這會兒早已完成任務,拿到了其它採訪線索。退一萬步講,至少已經在一箭川實地採訪或者正在與當地政府或者企業領導正在就污染源的搬遷或者治理進行探討,壓根就不會住在這靖北賓館。都是昨天那幾個劫匪鬧的,計劃全部打亂了,搞的他五暈三迷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更爲可笑的是,連“自己”發表的稿件,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麼?太誇張了,簡直前所未有。
背頭鴨子一樣伸着脖子,瞅着中國國際廣播電臺的節目。石巖看了一眼,內容是反映伊拉克戰爭的,兩個所謂的專家一會而以沉痛的語氣、一會兒又以惋惜的口氣評說着戰爭概況。
“侯哥,小心,瞧出花來了……對了,別把‘背頭’弄髒了,看你都能鑽進電視了”
“看,攝影師的位置要是再靠後一點,場面就會更大氣些了……哎呀,鏡頭放底,給個側面嗎,給個側面表情和輪廓不就更豐富了……”
背頭最近一段時間突然迷戀上了電視攝像,因此每日都在鑽研有關攝像的問題。據陳實告訴石巖的消息,背頭私下裡已經跟幾家電視臺負責人接洽過了,時刻準備着跳槽事宜。
“侯哥,那幫孫子的電話無人接聽”。
“當然了,如果有人接聽就見鬼了”。背頭稍微活動了一下僵直的脖子,然後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盯着電視畫面。
“看啥啦?”
“跟你有啥關係?老外的事,你管不着”。
石巖被弄了個沒趣,又不便走開,於是也伸頭看電視。從電視畫面顯示的片段得知,是轉播審訊伊拉克前總統薩達姆庭審現場。
爲了和背頭交流一下接下來的採訪事宜,石巖故意找話茬問着背頭。現在的背頭看起來挺像一個文弱書生,但是骨子裡仍然潛藏着一股軍人的傲然習氣。爲了不引燃背頭腔子裡的“邪火”,石巖裝着沒有聽到背頭的話,陪着背頭看了一會兒電視,當電視中途插播廣告,背頭擡頭舉手打哈欠時,石巖問背頭:“沒人接電話是什麼意思?”
背頭的哈欠打了一半,便僵在了空中,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將左手腕壓低了,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答非所問的說:“呀,12點了,走,邊吃邊聊。”
“大王師呢?”
“不告訴你修車了嗎……石巖,今天你怎麼變的婆婆媽媽的了?”
“不等大老王一起吃嗎?”
“你……麻煩!”
……光頭鐵漢……話不投機,兩個人悶着頭吃飯,背頭要了兩紮啤酒,一杯接一杯往肚子裡倒酒,轉眼間右手邊已經清出了6個空酒瓶,他紅着眼睛、紅着臉面也紅着整個腦袋,直直的盯視着石巖。半響一句話也不說。
“侯哥,吃口菜”
“石巖,你知道爲什麼別人對我連句重話也不敢說,包括王總(王笑天社長)……可是,我還能忍受你的白眼和奚落?……你知道嗎?我對我的眼睛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清楚……”
石巖猛然感覺到了友情的偉大和被朋友信任的真正內涵,眼中不免一酸,急忙端起酒杯:“侯哥,什麼也不說了,喝酒!”說着,一仰脖,將一大杯啤酒倒進口中。
背頭睜着血紅的眼睛,盯着石巖問:“石巖,知道我的外號嗎?”
石巖笑笑說:“誰不知道啊,瞅一眼就想起來了。背頭啊!”
背頭也笑了笑,比哭都難看。“還有”
石巖掩飾性的喝了一口酒。“還有?噢!想起來了,是‘光頭鐵漢’,對吧!”
背頭緩緩說道:“哈哈!我已經不做大哥很多年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哎!知道嗎?自從警報線索泄密事件後,我發誓從此將不再動拳腳……”
“不,侯哥,你動手了!”石巖不知道那根神經錯亂突然說。
“胡說!什麼時候?”背頭暴睛突眼怒聲問道“忘了?……農民工。吳仁禮”
“噢……”
石巖剛剛到警報社採訪之初,接到一個線索,同時部門主任許然專門給他派了一名攝影師,那人就是後來他的鐵桿搭檔“背頭”。兩人採訪完畢,在回報社的途中,在靖北市中心一棟大樓前圍滿了人,石巖立即擠進人羣,向圍觀的人們打聽發生了什麼事,問及所有人都說不清楚,最後,背頭扛着相機走進人羣,看到一個着裝出衆,氣度不凡,鼻翼下有一顆黑痣的中年胖子也在擡頭仰望,便蹭過去問這個地方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方看一眼背頭和背頭手中的相機,一言不發繼續擡頭盯着樓頂。
背頭順着那人的目光向上看,但是沒有看到有什麼異樣,於是繼續問胖子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招徠胖子鄙夷的眼光,並且說:“到哪兒怎麼都躲不開蒼蠅、記者、狗呢?”。
此話立即招來旁邊兩個彪形大漢的Lang聲大笑。
背頭以爲聽錯了,湊近胖子問:“你說什麼?”
中年人摸一把像沒有揩乾淨鼻涕的黑痣說:“不就是蒼蠅記者狗嗎?”
中年人的話語立即引起了周圍觀衆的一陣肆意嬉笑。
背頭的臉紅過一陣後,迅速將相機收起來背好,然後笑嘻嘻的對着中年人說:“是嗎?”
正在擡頭仰望的胖子將目光收回來,看了一眼背頭,也擠出一臉的笑來。“不是嗎?”
說完後,胖子帶着洋洋得意的笑容再次擡頭仰望高高的樓頂,也就在這時,背頭掄起蒲扇樣的巴掌左右開工,“啪啪”扇向了中年男子的胖臉。
周圍的羣衆已經炸了窩,有向前擠觀看的,也有逃離現場的,在另一邊採訪的石巖聽見後邊有人打架了,急忙跑了過來,一看晃着禿瓢的攝影師在抓着一個胖子練拳腳,而那個胖子嘴脣已經噘得老高,臉上像開了醬缸,有點皮開肉綻的樣子。呼啦一下全部圍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