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眼見長髮法術被吞噬,七怨心頭猛然一驚!身影如鬼魅,不,她本就是鬼魅幽魂。應該說成是像隨風飄起的一件白袍。翻滾着往遠處退去!可就在這時,她發現一件更爲恐怖的事兒。她纏繞在張雲身體上的髮絲被對方緊緊吸扯在周身,收不回來了!
這萬千細發並不是什麼寶物,這髮絲有個名頭,被稱爲“三千煩惱絲”。乃是女鬼七怨用本身怨恨意和無數幽冥氣修煉千年才練成,單純說成是法寶不準確。這更像是七怨身體的一部分。不僅僅是珍貴、厲害非常那麼簡單。一旦被徹底毀去,她的修行會因此倒退何止數百年?
鼓盪起渾身的幽冥氣息,無論如何也要先拼命收回這煩惱絲再做打算。一個小娃娃能有什麼厲害?就在這時,馬蹄聲大作,隨着一聲馬嘯長吟,霧氣中一道身影掠過!
一粗獷漢子手持齊肩高馬刀高高躍起,速度快似一陣風。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張雲周身黑紫色的髮絲、藤蔓舉刀便砍!
噗!噗!噗!
濃霧中或軟彈,或脆裂的生硬不斷響起。
不遠處的七怨依舊像斷線風箏一樣在空中飛舞,但她七隻眼睛以及口鼻、耳朵卻全部淌出了鮮紅的血。看起來更爲瘮人。
“好一個趙羈橫,居然真如傳聞中那般厲害!”七怨的聲音更爲幽怨憤恨,但明顯帶着虛弱感。“祝賀你,你成功得到了怨冥靈的恨意!我會還給你一個刻骨銘心的來日方長!我保證!”
“連同這把能斬斷煩惱絲的馬刀,隨你一起,碎屍萬段!”
......
七怨的話在空谷間反覆迴盪,但卻基本等於白說。
因爲趙羈橫,或者說整個乾暘大陸的傳說中也沒幾個契魔屠能見到冥靈,更聽不到冥靈說的話。趙羈橫的運氣不錯,他這把馬刀竟然能斬斷幽冥氣所化的煩惱絲。而他出現的時候,七怨的煩惱絲又正好被紫陀魔君所留短劍所困。以至於幾刀下去就重傷了他根本看都看不見的冥靈。以此化解了小張雲,或者也可能是他自己的一場劫難。
陰風鬼霧急急退去,但之前如濃煙一樣的灰霧此時已經發紅,彷彿紅霧。期間夾雜着濃郁的血腥味、腐屍味以及零零散散的斷肢殘骸。
此刻天氣微涼,霧盡浮雲散,正露出一輪滿月。
空谷之間,遍地都是屍骸,血流成河。這都是趙羈橫一個人,一匹馬,一把刀砍出來的。就算七怨沒有重傷退去,隨陰風而至的冥駭也差不多被他砍碎了七七八八。千里單騎趙羈橫,人間第一武者,盛名之下無虛士。
趙羈橫渾身浴血,手持馬刀,雙目赤紅,表情猙獰可怖。見霧氣盡散,鬼物皆除。趙羈橫似乎依舊無法散去心頭殺意。而張雲仍舊被殘留的煩惱絲和短劍裡冒出來的藤蔓牢牢束縛在那。就像蛛網上的蟲子,渾身是絲,腳不沾地的掛在離地一丈多高處。
趙羈橫跟剛開始戰鬥時不同,明顯失去理智且控制不住殺心。舉起馬刀,對着小張雲的腦袋當頭便劈!
“趙將軍!住手!”
隨着雀兒一聲喊,趙羈橫忽然恢復意識。眼中血色散去大半。而手裡的刀卻是砍下去了!
力道收之不及,趙羈橫扭腰發力,以肩帶臂往側邊一拉。這刀堪堪避過張雲要害,又砍斷無數根束縛張雲的煩惱絲和藤蔓,這才重重的砍在了地上。但這刀劃過之際卻蹭到了張雲的面門,在他下頦處砍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趙羈橫暗叫糟糕,自己同鬼物戰鬥時經常會失去理智。也許是想起了那些慘痛經歷,浮溟山下埋骨的同袍吧......一時忘我險些傷及張雲,鑄成大錯。見煩惱絲已經被砍斷了大半,趙羈橫拽着張雲的腰帶往下拉,將馬刀戳在地上,換成腰間匕首打算繼續將張雲救出來。這時候他才發現,此時張雲的眼睛竟然熾亮如火,也是紅通通一片血色!
趙羈橫一時忘我差點砍到張雲,而張雲此刻......
隨着紫色藤蔓從短劍中冒出來,鑽進自己身體。張雲心頭頓時生出一股無名戾氣。憤怒,殺心,嗜血......種種負面情緒將之前的恐懼感一掃而空!他就像受傷的野獸,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將面前傷害自己的所有東西全殺光!
噗!
二人離得太近,趙羈橫又沒有防備。掙脫開束縛的小張雲紅着眼睛,一劍刺去!
紫陀魔君留下的短劍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鋒利,只一劍正刺在趙羈橫側腹部,劍柄護手頂着腹部,劍尖從另一側透了出來。在這把鋒利的短劍面前,趙羈橫一身重甲成了紙糊的片片兒。
鉗住了張雲握劍的右手,趙羈橫伸出大手捏着他的下巴。
“張雲!還認得我嗎?”
“死!”
照着臉上拍了幾巴掌,“張雲!你這是中了邪術,給我清醒點!”
“殺!”
趙羈橫這一劍挨的不輕,見自己腹部流血頗多,有點止不住的傾向。眼前也有些發黑。於是擡起手,對着張雲脖頸打算一下將他拍暈。就在這時雀兒不要命的撲了上來,急忙忙把某個東西塞進了張雲的嘴裡!
“趙將軍!有龜息丹!”
龜息丹......
息丹......
聲音在耳畔迴響,趙羈橫也軟倒了下去。
......
......
某隻不開眼的蝗蟲蹦蹦跳跳,正落在張雲的臉上。
張雲睜開眼,雀兒在自己身邊,替他趕開了臉上的昆蟲。眼睛紅腫,似乎哭過。掙扎着想要坐起身,但明顯沒有成功。費力的擡起手,只見手掌乾癟枯瘦,只把張雲嚇了個魂飛魄散。
“無妄法師說你命硬的很,不會有事的。”趙羈橫看了看張雲枯瘦的臉頰和右臂,但眼神裡沒有絲毫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