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家商鋪同皇室間合作緊密,嚴格來說當今陛下也算是正兒八經“入股”的股東。只不過乾暘大陸上不講究這個說法,皇權同商鋪之間都是各取所需。
襄王陛下想要的是“月能芯片”和“月能採集”技術。當然,他更想要紀博明以魔契烙印規則繪製“月紋”的能力。但這事兒就難了,誰也沒法買別人腦袋裡想的東西。
就像襄王可以花靈晶石去換取修者繪製的符籙成品,甚至買記載着符籙繪製方法的仙術秘籍。但他不可能買到諸如莫震子這等大能可以自創新符籙、新陣法的能力。只有不可替代之人才是真正的人才。
在各種合作、投資、製作、交接等一大堆交涉中,襄王陛下退了一步。單純只要月能甲的製作方法。包括控制月能甲防禦能量月能芯片的月紋繪製方法。即便是紀博明以前所在的那個世界,以襄王提供的庇護及支持來說,這要求都不算過分。
這可是襄王王權的庇護,沒有這條大腿紀博明這會兒怕不是早就拋屍荒野了。而以乾暘大陸的禮數講,提供這些技術乃是臣子的本分。
但......
一旦把這技術扔出去,紀家商鋪必然又要少賺許許多多的銀子。對紀家商鋪來說,銀子這東西說重要也不算重要。商人逐利,逐的是真正的“利”。所謂利益可以包括很多有形、無形的事物。不僅僅只是雪花銀。
真正重要的是......
襄王越是強大,自己對襄王的價值就越低,自己的不可替代性就越小。同時,自己能對抗王權的力量就會更弱。
自從穿越到乾暘大陸以來,紀博明從未擁有過任何程度的安全感。別說襄王庇護,就算他喝了花酒,醉臥在姑娘懷裡的時候都沒有過安全感這種東西。
所謂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是一層意思。另一層意思是匹夫懷璧。月能技術可以服務大襄,也同樣可以幫助金鉞。就算紀博明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打算,但如果襄王覺得他“有”呢?
伴君如伴虎。領導說你有毛病,沒有也有!
也許有一天......
如果紀博明被穿着月能甲的襄軍殺死,那豈不成了笑話?
陰晴不定之間,紀博明望向張雲。
“雲子,一年時間,你能把我要的東西做出來麼?”
稍微想了想,張雲這假肢來之不易。塔林寺的時候就畫過許許多多的圖紙慢慢研究,裡外也是好幾年功夫才搞出來。但一通百通,原理都是一樣的。要說以現有假肢的解構爲基礎去做軀幹和腰腿必然會簡單許多。
“沒問題!”
張大少爺巨嬰一個,情商不高。但智商不低。前言後語的雖然想不深入,但起碼的意思還聽得出來。人家趙羈橫問紀博明願不願意把製作月能甲的技術交給襄王,剛問完,紀博明就問自己能不能給他憋個傀儡出來。對方的目的是什麼不清楚,但人家想要什麼,這意思也挺明白的。
於是張雲又望向趙羈橫。“如果陛下能得到月能甲的製作方法,就能抵禦金軍,保住土窯城嗎?”
“全看時間。只要工匠做的夠快,十拿九穩!”說話間趙羈橫轉向紀博明,什麼都沒說,就等他做最後的決定。
“好!趙叔兒!給我一天時間將月能甲相關資料整理彙總,明天隨你面聖!”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趙羈橫自然大喜。很簡單,他是襄王將士,心中早就烙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忠”字。如今襄鉞之爭己方處於劣勢,看着同袍們一個個慘死浮溟山下,他如何不急?不然又怎麼能說出我也欠你一個天大人情的話?
事不宜遲,趙羈橫急着將此事回稟襄王。紀博明要去彙總月能甲資料,也沒有時間在茶室裡陪張大少爺吹牛了。就在衆人起身準備離席的時候,趙羈橫瞥見了隨便丟在某個閒置椅子上的斷劍和斷剪子。
“嚯!好刃口啊?”心情大好的趙羈橫也有了些閒情逸致,文人沒有不愛墨寶的,武者也沒有不愛刀劍的。就像曾經還屬於另外一個世界的紀博明,因某些“營生”需求而酷愛某種被稱爲電腦的玩意兒。聲卡、顯卡、西屁油兒,說起來都是如數家珍。
摩挲着手裡的斷劍,趙羈橫疑惑問道。
“莫非是紫陀魔君的紫色短劍?”
趙羈橫心情大好,張大少爺的心情可不怎麼好。任誰得知自己親媽、姐姐、發小等人正處於戰區,沒準啥時候就會生死未卜,那心情都不可能太好。於是他有氣無力的道。
“是,就是那把。這還有斷了的修者飛劍。嗯,也就那剪子破爛點兒。”
“拿這些東西做什麼?是想尋刀匠幫你修復麼?”
“唉,是。還說藉着紀二哥的匠人窯爐搞一搞的。這會兒實在沒心情折騰了。大叔,你有尋刀匠的門路麼?”
沒辦法,就算心裡急的着火。但張雲依舊不敢招惹七怨,更不敢丟下人家安排的事情不管。
“魔宗利器,修者飛劍......這門路還真不好找......”趙羈橫嘴裡喃喃着,想了想又道。“行吧,踏實把紀博明這崽子‘哄’好,這些事兒都交到我身上!”
於是倆人又大概說了說東西都是哪來的,誰用,大概有些什麼要求之類的細節。當然,張雲可不會提什麼七怨。他知道七怨被趙羈橫砍碎過一次本體,這仇兒深了去了。而且趙羈橫也未必真能容忍一個附體凡人的冥靈在皇城裡閒逛。
喚來合鳳樓的姑娘伺候筆墨紙硯,張大少爺草草的畫了兩張圖。
當然,他畫的都是劍。那剪子是不用畫的,用好材料原樣搞一個就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