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姥姥千叮嚀萬囑咐的告訴我,要回去看看母親,我答應了。我雖然答應了,但是我沒有去。我不知道母親見到我現在這樣的落魄會有什麼想法,是嘲笑我是個無用的人,還是會傷心我一事無成,連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保證,不管哪一種想法,對於我來說,都是個沉重的打擊,我的心已經被我這段時間的經歷,折磨得很脆弱,已經經不起任何人的輕輕一碰。

重新站在了第二故鄉的土地,讓我感慨萬千,本應該無憂無慮的,在母親的呵護下,開心快樂成長的童年,現在卻因爲我的叛逆,而過早的結束,我後悔,我也留戀,但也只能把這些後悔與留戀埋藏在心裡深處。

辦完正經事後,我來到了母親租住的地方,站在樓下數着樓層仰望,我在想像着母親在做什麼?是在做家務,還是在想着我。我沒有過多的在意來往路人對我的異樣眼光,我只想母親這會和我會不會心有靈犀,趴在窗戶向下望一望,即使不趴在窗戶,能讓我看到一下她經過的身影也可以,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個安慰,然而,我的奢望並沒有實現。看着時間差不多了,我失望的走了,我還要趕火車,經濟上的窘迫,讓我無法還要顧及勞累與奔波之類的想法。

母親當年租房子時,考慮到我過馬路還有上學路途的原因,她租了個離我準備上學的學校很近、而且還是兩點一線的房子。我順道拐到這個我一天都沒有去上學,卻又爲我準備了桌椅的地方。我輕輕的摸着學校大門,看着學生們歡快的打鬧,想像着學生們在聚精會神的聽着老師講課,而我卻要爲了生活四處奔波,我的心被再一次的刺痛。

人生路,遙望焉,焉知艱難在途間。別人的人生路或許還有回頭的時候,而我的人生路,明知艱難,卻還要義無反顧的往前走,因爲我也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可走。我擦了下眼淚,心裡默默的祝福着這些學生,祝福這些跟我一天都沒有一起學習過的校友們,祝福他們都學有所成,祝福你們都能永遠開心快樂的成長。

第二天下午,我臉色蠟黃的回到了姥姥家,姥姥很詫異我怎麼會這麼快的就回來了,問我母親沒有留我住幾天,問我母親還是在生我的氣嗎?

我含糊的告訴姥姥,我忘記了母親在哪住了,也忘記了母親電話是多少。

姥姥知道我沒有去看母親,她有些生氣:“你這孩子就是不聽話,我告訴你去看看你媽,你就是不去,母子之間哪有隔夜仇,你媽生氣也是被你氣的傷心了,再說你和你媽都這麼久了,這氣怎麼就還過不去了呢?你是晚輩,做錯事就要跟長輩承認錯誤,難道你做錯了,還要讓你媽媽跟你道歉嗎?”說到這,姥姥又嘆了口氣,:“唉,我以爲你能去看你媽呢,我還給她打電話告訴她了呢!她說她知道了,我能感覺到她很開心,唉,不知道她現在會不會是很傷心。”

我沒有想到姥姥會給母親打電話,我也沒有想到,母親這麼久了,終於肯開口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是不是代表母親不生我氣了,如果母親不生氣了,那她應該會在廚房給我準備一些我愛吃的東西,如果母親不生我的氣了,那我這一次就又會傷到了她的心,我沒有去看她,她應該會以爲我在記恨着她,我很無語,我這一次對母親的無心傷害。

我傻傻的在那想着,想着母親坐在那傷心的落淚的場面,想着母親對我失望的神情,我的心很疼,疼的我已經沒有了一絲睏意,疼的我已經沒有了一絲勞累。

我沒有說話,也無話可說,與母親緩和的一次機會,就這樣被我無意間毀掉。姥姥也沒有再說什麼,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寵溺我,不管我對錯都極少說我。

姥姥看了看我硬座的車票,知道了我來回將近三天都沒有睡好覺了,她眼裡噙着淚花,心疼的讓我好好休息,然後出去買菜去了,她是想給我補補這兩天多消化的體力。

我因爲想着母親的事,一直沒有睏意,最後我安慰着自己,事已經至此,再多想也沒有意義,等我以後有了出息後,再出現她面前給她個驚喜,不是更好嗎?吃飽喝足後,我不再煩惱這些已經成爲事實的事情,開始補我這幾天沒有睡好的覺來。

在*****的同時,我給自己辦了個臨時的身份證,這個證件還真的很管用,雖然我還是不到合法的打工年齡,但是我長的比別人成熟啊。還有一個就是,我的身份證是外地的,我沒有覺得我的身份證有啥優越性,可別人看我的眼光就不一樣了,他們知道了,我原來是大城市的人後,都投來羨慕的眼光,這讓我從心底上,又一次的感謝母親爲我的付出。

我還是幹我的老本行了,說起來這個老本行就是飯店,雖然兩個地方我都沒有干時間太長,但畢竟我打了兩回工,在我現在的人生經歷中,這就算是我的老本行了。

我沒敢去太大的飯店找工作,因爲我知道大的飯店根本就不會要我一個未成年的人,我找了一個一般的飯店,老闆沒有同意我去後廚揮菜刀,他讓我當了服務員,讓我順便管另外兩個員工,這讓我很開心,原來我也是有能力的人,我的能力也能被人認可了。

老闆對我也是另眼相看,沒事可以讓我進吧檯,老闆抽菸的時候也不忘記遞給我一顆,老闆拿我當成了自己人,這讓我又很感動,我給老闆打工也更加 的賣力氣。

這一天,姥姥聲音很低落的給我打電話,問我過年什麼時候放假,她告訴我母親說今年不準備回來了。母親第一次過年沒有回來陪姥姥,我也是第一年過年沒有母親陪伴,忽然沒有母親陪伴的新年,我的心有些發酸。看來母親真的是傷心了,傷心的連她心裡一直孝順的姥姥和姥爺都不回來看看了。

我不知道該如何的安慰着姥姥,因爲我連我自己都沒法安慰的了。我頓了一下問姥姥:“姥姥你喜歡吃什麼,我過年回去給你買。”

姥姥笑了,她應該是很寬慰的笑,寬慰我能自力更生了,寬慰我有能力給她買東西孝順她了:“不用了,姥姥哪會用你買東西呢,你能把自己照顧好,姥姥就放心了。回來時,什麼都不用買,姥姥都會買好的,等你回來過年。”

姥姥心情有些好轉了,我明白了,原來有些時候並不是只有言語才能對人有安慰,實際行動會比言語更讓人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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