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開始,各方祝賀聲音此起彼伏,蘇錦瑟坐在上首,嘴角彎起勾出愉悅的笑意。
儘管那些人真心假意的也不少,但這種場合也沒人會計較這些事情,且真正需要計較的是南潯派了個女子前來祝賀,這簡直是罕見之事。
一個郡主及笄之禮南潯派人名女子來祝賀,看似正常,畢竟蘇錦瑟已是南潯武勳帝未來的兒媳婦了,可實際上卻一點不正常,在場官員心思無一不是通透的,蘇錦瑟在北定是一呼百應的郡主,可到了南潯這些身份都沒用,還不如官家之女,所以與其迎娶其他國家的公主或是郡主,不如在南潯官家小姐中挑選。
南潯派人一位身份不低的女子,這根本是在挑釁蘇錦瑟。
換句話來說,武勳帝並不喜蘇錦瑟一個兒媳婦,所以派人前來打壓,讓蘇錦瑟知難而退!
然而,蘇錦瑟好生招待了對方,其他人即便想發表意見,也只能閉口不談,裝作不知。
柯顏規矩的坐在位置上,她的位置與白綺夢正好相鄰,僅僅是低了蘇錦瑟一個位而已,可見蘇錦瑟相當看得起這位客家小姐。
而曲華裳看到這樣的場面就不高興了,南初洵今日給蘇錦瑟下聘,結果卻還來了個南潯將軍家的小姐,這不是給蘇錦瑟打臉嗎?
於是,自入席開始,曲華裳對柯顏便生了敵意,且對這門親事不太贊同。
她這個王妃也不是白當了那麼久,一個閨閣千金跋山涉水遠到北定,若沒有武勳帝的命令,便是柯家同意柯顏這種行徑都極其不合女戒,有損名聲,所以柯顏的到來等於武勳帝並不滿意南初洵挑選的妻子,如此一來,蘇錦瑟遠嫁過去,豈不是還要受武勳帝的氣,武勳帝爭對之人哪怕蘇錦瑟成爲了洵王妃,南潯國其他官員女眷怕是都會欺負蘇錦瑟,這種日子曲華裳斷然是不會讓蘇錦瑟過的。
她自小當做寶貝的女兒,豈能嫁到別人家中受氣?
思及此,曲華裳連帶着對南初洵都沒之前那麼待見了。
南初洵不可能不知道此事,而他卻不阻止,還未成親就給蘇錦瑟下馬威,這樣的男子要不得!
曲華裳心疼地拉着蘇錦瑟的手,見蘇錦瑟滿面愉悅,也不忍將事情告知蘇錦瑟。
“母妃,別想太多!”蘇錦瑟一眼望進曲華裳擔憂的眼神中,眼眸盡是聰慧,聲調輕盈的安慰曲華裳。
各家賀禮,千奇百怪,無一不是好東西。
在座衆人心裡明白着,蘇錦瑟及笄之禮的規格已經不遜於皇帝壽辰了,那些送出手的東西可都事關各家對北辰王府這邊的態度,稍有不妥當都會被當成是敵對之人,而蘇錦瑟雷霆手段衆人皆知,所以各家送禮都不敢怠慢,哪怕是已經站在承乾帝那邊的,也都各個小心翼翼的送出這份禮。
然而有了南初洵之前的下聘,見過那些聘禮的人對這些賀禮都不怎麼看得上眼,再珍貴之物和南初洵那幾十箱的聘禮比起來,都成了陪襯,南初洵的聘禮中五彩琉璃盞都成雙成對的出,其他那些一眼過去只能感嘆之物,更是讓衆人咋舌。
蘇錦瑟沒有看過那些聘禮的物件與單子,所以收這些賀禮她也是收得挺高興。
而最值得期待的賀禮,莫過於南初洵與傅孜然二人會送蘇錦瑟何物。
“王爺可還有禮要送,若是沒了,我便要搶在王爺前頭了,若有王爺還是先送爲好,我這份賀禮稍微有點壯觀。”傅孜然看着太子與三皇子送給蘇錦瑟的無外乎是一些宮中珍品,到也算不得出奇,對那些賀禮亦是沒了興趣,轉而與南初洵說話。
“傅將軍先請,本王的賀禮單獨送。”南初洵不湊這個熱鬧,他的賀禮如何能與其他人的賀禮相比,關係便擺在那裡,別人送天價之寶也是與他尋常之物難比的,所以南初洵巧妙的避開這些熱鬧的場面,要單獨送給蘇錦瑟。
送禮之人退下,傅孜然瞧着蘇錦瑟還是那副一如既往愉悅卻不欣喜
的臉,一陣無奈。
確實如蘇錦瑟所說,到了她這個位置,能稱得上大禮的少之又少,生辰不過是爲難人不知送何賀禮,千篇一律之物,北辰王府的庫房裡能拿出一堆來,蘇錦瑟壓根不屑這些東西。
傅孜然站起身,身姿卓然的走上前,衆人視線立即跟隨着傅孜然移動,想看看這北定首富的傅家能送出什麼令人驚歎之物來。
“屬下代表朱雀軍祝賀郡主生辰快樂,在郡主及笄之禮時,朱雀軍爲聊表祝賀,爲郡主準備了一份禮物。”傅孜然一身難得在今日沒有穿一身白衣,但他身上總讓人感覺文人的儒雅之氣甚重,所以哪怕心知此人深藏不露,還是容易被他外表的那份病態之姿給矇騙。
“他們有心了。”蘇錦瑟欣慰一笑,身上流露出一種威嚴氣質。
傅孜然拍拍手,立即見乾天八將等人擡出兩口箱子,放在面前。
蘇錦瑟擡手,綠蕪立即瞭然的將蘇錦瑟扶起,蘇錦瑟走到那兩口箱子前,傅孜然與乾天同時將兩口箱子打開。
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堆雜亂之物,顯然朱雀軍那邊送來時是什麼模樣,送到蘇錦瑟面前的便是什麼模樣,並未有人動過裡面的東西,進行歸整。
裡面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像雜草一樣的藥材,有些鬆垮的竹簡,老舊的錦帛,可謂是種類繁多。
蘇錦瑟素手將一株未曾見過的綠色植物拿在手裡,問道:“這是何物?”
“鐵皮石斛。”傅孜然打量了一會,隨後方纔回答。
原本瞧不起這些雜亂賀禮的官員,聽言一驚,伸長了脖子看蘇錦瑟手中難得一見的珍貴藥草。
蘇錦瑟看過許多醫書,所以有些偏門難尋的藥草她有印象,對鐵皮石斛她卻只是聽過不曾見過。
乾天將列出的記錄賀禮的本子遞給蘇錦瑟,蘇錦瑟將鐵皮石斛放回箱子中,拿起翻閱。
上面許多字寫的歪歪扭扭,並不像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儘管字寫得不是很好,蘇錦瑟卻是比看到那些賀禮要來的開心,這兩口箱子的東西是各地的朱雀軍在不同的地方找來的,雖說並非是爲了她生辰而特地去找尋而來,但都是放在箱子裡的珍貴之物,那些看似老舊殘缺的竹簡與錦帛書,有已經難尋的兵法和藥理,着實都是些好東西。
“將這些東西擡到聽雨軒。”蘇錦瑟粗略的將禮單看了一遍,將東西交給乾天。
“是!”乾天將兩口箱子關上,將東西擡下去。
“傅大哥,半個月前你可是就說要送一份大禮,我可是期待了很久。”蘇錦瑟回到主位上坐好,出言打趣傅孜然。
“半月前所說的大禮,郡主不是早已收到了。”
蘇錦瑟眼眸轉向南初洵,隨即一笑,不認賬。“話雖沒錯,可那是半月前的事,可湊不上及笄之禮啊。”
南初洵這份禮和不能算是他送的賀禮。
南初洵失笑,亦是饒有興趣的望向傅孜然,等待傅孜然所說的那份有點壯觀的大禮。
“既然如此,郡主便看好了。”傅孜然自然不會沒有準備,拍拍手,立即有人將一個托盤呈上。
托盤上放着一個扁扁平平的檀木盒,裡面最多隻能裝一套首飾,並不能用壯觀來形容,只能說是小件之物。
傅孜然將檀木盒拿起,將鎖釦打開,呈到蘇錦瑟面前。
蘇錦瑟好奇的將盒子打開,映入眼簾的一隻玉鐲,顏色深淺有致的翠玉鐲。
蘇錦瑟疑惑的望着傅孜然,不相信傅孜然就是準備了一隻翠玉鐲,而傅孜然笑得一臉自信。“郡主請拿起來仔細瞧。”
蘇錦瑟讓綠蕪將手帕遞給她,隔着手帕將翠玉鐲拿在眼前仔細瞧,卻是不曾瞧出這玉鐲有何玄機,反而是覺得這玉鐲有點刻意而爲的瑕疵,蘇錦瑟一雙眼睛快要挨着玉鐲了,對玉鐲上的玄機卻是看得不是特別明白。
“打水來。”蘇錦瑟着實看不
清玉鐲上的那刻意爲之的瑕疵,立即命人打水來。
衆人比蘇錦瑟還要疑惑,他們看到的只是蘇錦瑟手裡有一隻普通的玉鐲,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東西了,所以才覺得尋常,有點失望,而聽蘇錦瑟突然吩咐人打水,頓時有生了興趣,好奇傅孜然到底是送了何物要如此費勁。
很快就有奴婢將水打來,蘇錦瑟二話不說將翠玉鐲放入水中,待水面平靜後,她方纔細細去看水中的鐲子。
第一眼,蘇錦瑟面容上浮現出驚訝,隨後她輕輕轉動着鐲子,將鐲子上雕刻着的東西全部看完,看完之後她面上的驚訝赫然變成了震驚!
那玉鐲上刻着一副畫,一副北定山河圖!
所謂的壯觀,壯觀的不是玉鐲,而是玉鐲上雕刻的畫!
“好雕工!簡直是鬼斧神工,巧奪天成!”蘇錦瑟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連連誇讚,然而卻無法將自己這份激動表達出來,急忙喚來別人觀看。“錦軒,夢兒,你們來看看。”
蘇錦瑟向來處變不驚,見蘇錦瑟這副表情,大家都好奇起來,而且玉石本是易碎之物,要在上面雕刻實在是件難事,若僅僅只是雕刻上蘇錦瑟定然不會震驚,所以大家更好奇玉鐲上雕刻了什麼畫,足以讓一個波瀾不驚的人流露出震驚的表情來。
蘇錦軒聞言,立即起身,前來觀看。
蘇錦軒沒有到蘇錦瑟那種地步,當他看了一眼立即便震驚了。
白綺夢已是心癢難耐,蘇錦軒退開後,白綺夢立即佔據了最佳的位置,認真的欣賞起玉鐲來,她對玉石沒研究,所以這玉對她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讓蘇錦瑟震驚的東西。
白綺夢費勁的看着細微的紋理,因爲玉鐲不大,所以可在上面的東西都是縮影,紋路看起來很複雜,但找到開始之後便立即知道該如何去觀賞這玉鐲上的畫了,在水中紋路被稍微放大了些,雖然看起來很是費勁,但至少能看出上面雕刻的畫了。
“山?樹?”白綺夢不要確定的問出聲。
“山河圖!”聽了白綺夢不是很再行的話,蘇錦瑟深深替白綺夢這種不識貨的眼神給捉急一把,將玉鐲上的圖案告知白綺夢。
聞言,白綺夢睜大雙眼,有些懷疑的看着蘇錦瑟,見蘇錦瑟眼中佈滿了認真,將眼神微微眯起,聚精會神的去研究玉鐲上的話,而她懵懂的表情還是能讓人一眼就看出,她真的沒怎麼看出來這是山河圖。
而聽了蘇錦瑟的話,在座已經是一片譁然,山河圖在北定可是名畫了,這與江山社稷圖不同,卻也相差無幾,山河圖畫的是北定要道的山川河流,要將這樣一幅畫雕刻在玉鐲上,只聽說未曾見到的話,大家都只會當做是天方夜譚!
但此話出自蘇錦瑟之口,能看錯嗎?
絕對不會!
傅孜然真的送了一隻雕刻着山河圖的玉鐲!
衆人盯着銅盆望眼欲穿,恨不得直接衝上前去將這難得一見的玉鐲給看個夠,只是東西在蘇錦瑟手裡,沒有允許誰敢湊上前去亂看?除非是爲了看這隻玉鐲不要命了。
待白綺夢研究完,流露出佩服的神色時,蘇錦瑟臉上的震驚已經退散,一臉平靜。
見衆人都想見見這隻玉鐲,蠢蠢欲動,蘇錦瑟出聲對一旁也是好奇的柯顏說道:“柯小姐,你也來看看!”
柯顏慢條斯理的走上前,一雙柔荑伸入水中,將玉鐲立起,細細的欣賞。
看出玉鐲上的雕刻的確實是山河圖後,柯顏心底的嫉妒慢慢滋生到了頂點,她以爲與蘇錦瑟相差不多,尤其得知蘇錦瑟將要遠嫁到南潯,她身份更是會比蘇錦瑟好,所以她一直是勝者的姿態不與蘇錦瑟計較。
看到衆人對蘇錦瑟的恭維,她心底隱隱有些嫉妒,可一想到這些只能維持在北定,她便釋然了。
然而,現在望着手裡的東西,柯顏承認她嫉妒死了,憑什麼蘇錦瑟能擁有這些人人豔羨的賀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