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福樓是傅家產業,傅孜然帶着蘇錦瑟進了一間偏僻的雅房……
說是雅房,卻也不是,這件屋子比其他雅房要小且暗,裝飾亦是敷衍了事,裡面對方着一些雜物。
傅孜然將裡面的蠟燭點燃,在牆壁上按下一個機關,頭頂上緊合的木板從兩旁縮去,露出一個四方口。
蘇錦瑟擡頭望去,上方透亮,能見到部分裝飾優雅而大氣。
隨後有人從四方口放下來一把梯子。
蘇錦瑟一驚,屋頂閣樓竟還住着人!
蘇錦瑟的驚訝稍縱即逝,傅孜然讓蘇錦瑟攙扶了蘇錦瑟一把,讓她到閣樓上去。
蘇錦瑟腳踩着梯子往上爬,短短十階,到達頂部。
探出頭,蘇錦瑟眼眸往閣樓搜索一番,發現閣樓是間雅緻的閣樓,雕花柱,雕花屏風,樣樣精緻,裡面擺放着許多墨寶字畫,整個閣樓內飄散着墨汁味,但卻沒第一時間見到放梯子下來的人。
蘇錦瑟再往上爬了一階,隨即踏上閣樓。
待蘇錦瑟上去後,傅孜然方纔上樓。
傅孜然上來時,蘇錦瑟正站在一副掛畫前,掛畫上畫着一名女子,女子眉眼半斂,正在用摘下來的花朵編織花環。她的身後是棵桂花樹,滿樹金黃,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看着栩栩如生的畫作,鼻翼間似乎能嗅到畫中桂花飄出來的幽香。而這張掛畫旁邊是一副與方纔畫作相似的畫,同樣是桂花樹,同一個女子,只是此時女子已經編織好花環,擡眸朝正面微笑着,應該是在對作畫的人在笑,顧盼含情。
那個笑容如春日裡的陽光,燦然奪目。
“這是,傅貴妃。”蘇錦瑟一眼便看出畫中女子是何人,正是傅雪。
繼續往下看去,每幅畫風景都有所不同,春夏秋冬四季有之,風花雪月有之,河邊家宅有之,世間風景百態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畫中女子,全都是傅雪的身影,畫裡的傅雪不若現在的淡然若霜,幾乎每幅畫中她都在笑,笑得很幸福。
然而,最後一張卻變了。
畫中所畫是在傅家大門前,傅雪穿着一襲紅嫁衣,微微掀起蓋頭衣角望向別處,她滿面臭愁容,眼中含淚的踏上花轎。
話裡迎親隊伍也在其中,嗩吶鞭炮齊鳴,一排排整齊的宮婢守在花轎兩旁,每個人臉上表情都很生動。
蘇錦瑟甚至在畫中看到了傅孜然的身影,在一個小角落裡神情哀傷的注視着傅雪登上花轎。
蘇錦瑟可以想象得到,當時傅雪嫁入皇宮時的場面,僅僅是從這幅畫裡面看出傅雪的抗拒與不願。
難怪傅雪每次侍寢都找理由推脫,她不是不喜歡承乾帝,而是心中另有所愛!
這些畫作怕是傅雪所愛之人畫的吧。
蘇錦瑟來前想過無數種傅孜然找她的理由,但卻沒想到她會看到這些畫,然而理解了傅孜然的理由。
最後一幅畫看完後,其他空着的位置再無掛畫了,但屋內卻能見到許多傅雪的雪粹宮裡見到的東西,可能都是
傅雪所喜歡的東西,這裡好比另一個雪粹宮般,可惜傅雪卻不能住在這裡,一輩子恐怕都難以離開皇宮了。
蘇錦瑟看完後沒作聲,等待着傅孜然開口。
“我有事相求。”傅孜然見蘇錦瑟已經明白他請她出來的原因,直言道。
“何以見得我能辦到?”蘇錦瑟沒有一口應下。
傅孜然倘若真有朱雀符,這時候是最好的機會,雙方各自交換好處。
“既然找你前來,自然是相信你有那個能力。”傅孜然請蘇錦瑟到一旁坐下相談。
蘇錦瑟莞爾道:“這話不真誠了,你真相信我有能力的話,爲何不將朱雀符給我?”
語畢,閣樓內安靜下來,蘇錦瑟微笑的看着傅孜然,傅孜然亦是看着蘇錦瑟,四目相對,空中彷彿有火花擦出。
“錦瑟,我沒有你說的東西。”傅孜然最終出聲否定。
“我也想相信你。”蘇錦瑟如此回答,沒有繼續逼問傅孜然朱雀符一事,反而認真的談起了傅孜然所求之事。“傅公子說說想要求我何事吧。”
傅孜然表現自如,點點頭說道:“出來吧。”
只見一名男子從屏風後走出,一頭黑閃亮得如同緞子般垂下,身着青衫,光影流動間如白日月華,晴間冰雪。那張如妖精般的面容,只一眼便不會忘記。
面對蘇錦瑟若水只一笑而過,笑容竟比晚上的月色還皎潔三分,那一瞬,好似日月同輝。
落座在凳子上,若水漂亮的手指搭在圓桌旁,笑容滿面,更添風華。
蘇錦瑟見到若水的出現並不驚訝,但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求錦瑟你將他帶進宮見雪兒一面。”若水落座後,傅孜然立即將所求之事道出。
蘇錦瑟秀美的眉頭輕輕蹙起,打量了傅孜然一眼,隨即再看了若水一眼,心有所憂。
“傅公子,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良久,蘇錦瑟聲色嚴肅的問道。
“我知。”傅孜然回答很簡單,顯然已經做出決定要讓若水與傅雪見面,所以才求蘇錦瑟相助。
蘇錦瑟搖搖頭,不贊同傅孜然的想法。“我想你不夠清楚。”
“我進宮後會謹言慎行,不會給郡主惹來禍事。”見蘇錦瑟搖頭,若水急忙表明自己的態度。
蘇錦瑟還是搖頭,亦是不贊同若水的說法。這並非謹言慎行即可的事,若水身爲男子便已經無法進宮了,何況他還是要進後宮見傅雪,他男兒身便是禍端!
“若水公子不明白深宮爭鬥,傅公子你也不明白嗎?堂堂貴妃私會宮外男子,在皇宮裡是要命的事。雖然瑤姬的出現,讓那些緊盯着傅貴妃的人轉移了目標,但後宮不乏聰明之人,傅貴妃身邊始終不安全。帶男子入宮見傅貴妃,單是皇后那關便過不了。屆時出事,你們是傅貴妃出面來保我們平安,還是拉着我和北辰王府一起死?無論哪點我都不會答應。”蘇錦瑟將情況分析給他們聽,並非她不願意幫助,而是這件事太危險了。
這件事
一步錯,傅雪、傅家以及北辰王府全會搭進去,何況若水一個無權無勢的戲子。
“你有辦法做到不是嗎?”傅孜然儒雅的微笑始終未受影響,直接反問蘇錦瑟。
“我是有辦法,從皇后那邊下手,但你知道我與皇后關係並不好,她甚至想置我於死地。”蘇錦瑟也不隱瞞,她確實有辦法,如今魏皇后最忌憚的要屬瑤姬,傅雪是其次,如今承乾帝對瑤姬如此寵愛,若是瑤姬出事無論皇后做得多好,讓其他人當替罪羊,她管理後宮不當的連帶罪,承乾帝也會降下來。
所以,現在魏皇后心裡恨得牙癢癢的,卻只能看着瑤姬日漸受寵,無可奈何。
若這時,蘇錦瑟送上門卻幫她,魏皇后必定很樂意有蘇錦瑟這把鋒利的槍可使,這無疑是雪中送炭。
“錦瑟你既然有辦法,我想你肯定能做到,這點我相信你與你父王是一樣的,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傅孜然笑意加深,給蘇錦瑟一個高帽子戴上,卻還搬出蘇逸風來刺激蘇錦瑟相助,讓人退無可退。
“傅公子是生意人,講究的是有利可圖,我可以答應你,但我能得到什麼好處呢?”聽傅孜然那般說法,蘇錦瑟也不跟傅孜然客氣了,就事論事,不牽扯父王與傅孜然的情義,既然傅孜然是生意人,那就按照傅孜然的規矩來!
“你想得到什麼好處?”傅孜然也不扭捏作態的放話。
“我以爲我說得很清楚了。”
“我也回答得很清楚了。”
“那就替我尋來。”蘇錦瑟不和傅孜然繞彎子,他是否有朱雀符現在反倒是其次,他反正不會承認朱雀符在他手裡,但無論他有或是沒有,替她尋來朱雀符終歸會成爲她的囊中之物,至於傅孜然是需要費多大的勁去尋,那是傅孜然的事了。
“儘量一試。”傅孜然模棱兩可的給出蘇錦瑟一個很敷衍的答案。
“我也儘量一試。”蘇錦瑟勾脣,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傅孜然有事相求,蘇錦瑟自然要趁機敲傅孜然一筆,否則朱雀符一事進展太緩慢了,她不知道承乾帝何時會懷疑她是虛張聲勢,所以只能將事情做絕了,不要露出欺軟怕硬的姿態來,所以蘇錦瑟這纔要以殺人立威!
魏家那次是如此,龐翎那次也是如此!
她只有讓承乾帝知道她是心狠手辣之輩,才能讓承乾帝認爲她這是仗朱雀符的勢除掉傷害她的人。
“等我消息吧。”事情談妥,蘇錦瑟起身準備離去,後又想起若水的那張人皮面具,道:“你能扮成所有人?”
“容貌上只要觀察幾日便能做出人皮面具,聲音以藥物爲輔能有所改變,其他只能靠模仿。”若水如實回答,將當初裝着蘇錦瑟那張人皮面具的盒子拿出來,遞給蘇錦瑟。“這是郡主的,放在我這裡郡主定然不放心,還給您。”
蘇錦瑟看了那個盒子一眼,沒有接,想了想說道:“你留着吧,或許我日後能用到。明日我會派人來接你到王府,你帶上製作人皮面具要用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