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餅果子上來,小川確實餓狠了,顧不上什麼禮貌,抓起來就吃,清溪看到了小川,心裡忽地安心多了,眼裡多了幾分光彩,笑眯眯的看着小川吃東西,不時還遞些水,“小心點,別噎着了。”
小川連吃了兩份才吃飽。清溪看小川吃飽了才慢慢問她些問題,開始的例如過得如何之類的問題小川都照實答了。只有當問到盧大叔的問題的時候,小川先是沉默,許久才說了一句話,“清溪姐姐,我只告訴你和這位大哥哥,你們可不許亂說啊。”
清溪和楊六點了點頭。小川壓低了聲音道:“那天,好像就是清溪姐姐你們走的那天,本來我是準備到盧大叔家裡過一夜的,結果到了盧大叔家門外便發現不對勁。我悄悄的繞到後院,從後門的洞往裡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一羣黑衣人正拿刀架在盧大叔的脖子上,慶兒姐姐被綁在一旁。他們彷彿在問盧大叔什麼事情。”
“那你聽到什麼了麼?”楊六問。
小川點點頭,“我聽到他們好像問什麼大皇子去了哪裡,還有他們提到了清溪姐姐和虛哥哥的名字。”
“我和師兄?”清溪訝道。
“恩。。。”小川停頓了下,繼續道,“然後他們就拿了鞭子來打盧大叔,慶兒姐姐在一旁掩着嘴哭,沒過多久,他們就不打了,也把盧大叔的繩子解開了,不過我看到盧大叔的身體軟綿綿的倒在地上,慶兒姐姐撲過去,小聲的哭。那些黑衣人彷彿遇到了什麼問題,紛紛把目光投向中間一個貌似是帶頭的人,那人沉默了會,指着慶兒姐姐,‘這個帶走。’然後他們就帶走了慶兒姐姐,又放火燒了這房子。”
“那盧大叔呢?”
小川想了下,“我沒看到盧大叔出來,他們也沒帶了盧大叔出來。對了,他們還挨家挨戶的走了一圈,好像告誡他們如果亂說就要殺了他們之類的。”
清溪聽到一半,淚就掉了下來。“盧大叔。。。”清溪輕聲嗚咽着。
楊六拍了拍清溪的肩膀,“盧大叔或許已經死了,但是據小川說的,慶兒還活着,而且他們彷彿是衝着你們來的。你想想,你和你師兄有什麼仇人沒?”
清溪聽到楊六的話受了淚,想了半響,搖了搖頭,“師兄一向謹慎,不會惹什麼麻煩,而我幾乎沒出過寧水,更不會有仇人。”
“那你師父呢?”
“這個就說不好了,不過他們應該是衝我和師兄來的。”清溪咬着牙,憤憤道,“慶兒,盧大叔,我定會找到真兇的。”
楊六笑了笑,“這樣纔像你的性格。”
小川扯了清溪的衣角,“清溪姐姐,你們是不是要離開寧水了?可不可以帶小川走?”
清溪猶豫了下,搖了搖頭,“恐怕不行的,畢竟姐姐帶着你很不方便的,況且還有人對姐姐不利。”
小川眼裡本來燃起的光芒忽地熄滅了,委屈的淚水充滿眼眶,“連姐姐也嫌棄我?小川果然是沒人要的孩子。”
“誰說小川是沒人要的?”楊六插話道,“我問你,你願意給我做丫頭麼?”
小川想都沒想便用力點頭,楊六笑着問道:“你不怕我對你不好,或是拐了你賣掉?”
“你是好人,你和清溪姐姐一樣是好人,所以你不會對小川不好的,你也不會拐了小川賣掉的。”小川認真的回答。
“我問你,你有多大了?”
“十歲了。”小川看着楊六,急切答道,“我今年十歲了,我可以伺候您的。”
楊六看着認真的小川,“那你就留在我身邊做丫頭吧,反正我這次出來也沒帶丫頭,有你一個伺候着,也好給你清溪姐姐做伴。還有,不要叫我什麼您,叫我六爺就成了。”
“這樣不好吧?給你添麻煩了。”清溪看着楊六,眼裡都是歉疚。
楊六“哈哈”大笑,“有什麼麻煩的,反正我也還少個丫頭,收一個又不多。”說着另小廝丟下飯錢,“走了走了,該回客棧了。”
好,六爺,青熹姐姐。”小川跳着跟在離開了楊六和清溪身後,不時還將手在衣服上用力蹭蹭。
楊六走了幾步,又回頭看看小川,小川被看得心裡發毛,輕聲嘟囔着,“不會不要我了吧?”楊六聽到這話心裡一陣好笑,不過還是忍着笑回頭對小廝說,“等下帶她去買幾件新衣服,洗個熱水澡,我的貼身丫頭,怎麼能這麼髒兮兮的。”
小川聽到這話,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楊六爽朗一笑,轉頭看着清溪,清溪有些不好意思,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御書房
楊莫初讀着六弟楊莫痕送來的信,忽的大發雷霆,青熹守在一邊,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哥哥,什麼事情惹了您生氣啊?”文茜扶着太后進了御書房。自從青熹被放出來,就被指了御書房伺候,而原來御書房的文茜,被太后叫去了姽嫿宮,伺候她的日常起居,事事都會叫着她,就連後宮的家宴,也是有了文茜的一個位置,這實際上就是變相向後宮宣佈了,文茜便是下一任的皇后。
楊莫初忙忙起身行禮,“母后怎麼來了這裡?快請坐。”說着瞥了隨行的文茜一眼。
文太后落了座,文茜在一旁隨侍,文太后幽幽開口:“我怎麼不能來?楊莫初又爲了什麼發脾氣呢?”
“也沒什麼,不過是些小事。”楊莫初解釋道。
“哦?小事啊。。。”文太后挑高了聲音,“想必是身邊的奴才伺候的不好,那統統拉出去打一頓吧!”
“慢着。”楊莫初賠了笑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只不過六弟遞了一件荒唐事情上來。”
“老六啊?”文太后挑了挑眉,“那可是好久沒見了,上次他回來奔喪,呆了不到三日就走了,我可是想得緊呢。那孩子自小就和你親厚,只不過荒唐了一點,這次又出了什麼事情?”
“也不算是什麼大事吧,不過是六弟上書說要娶一民間女子。”楊莫初恭敬的回答。
“民間女子。”文太后聽了這四個字皺了皺眉,眼裡頓時一副不喜,拍着桌子叫道,“胡鬧,果然是胡鬧。”
“母后也覺得胡鬧,這倒是和朕想到一塊去了,所以我準備先留着這摺子不發,急召六弟回京,同時爲他指一門親事,母后覺得如何?”楊莫初說着拿眼睛瞟向文茜。
“也好,只不過,這人選可是要好好斟酌下。”文太后的目光掃過青熹,那樣冰冷,青熹不禁打了個哆嗦,“皇上可有了人選?”
“這個。。。兒臣還是覺得和母后商量下比較好,畢竟這是皇家的大事,馬虎不得。”楊莫初道。
“人選既然皇上心中有數,到時候報備給我看便成了,不過皇上可是多日沒去姽嫿宮了,雖說我一個老太婆子是沒什麼好看的,可是我那裡還是有茜兒的,都是親戚,楊莫初既然不多去我那裡走動,我只好帶了茜兒來這裡走動了。以後反正是一家人,早些親近纔是好的。”文太后說着牽過文茜的手,“可苦了這丫頭,伺候我這麼辛苦。又討不得某人的好。”
“母后這是哪裡的話,兒臣最近實在太忙了,沒能常去問候您老人家是兒臣的錯。既然文茜伺候您伺候的好,也算是爲朕分了憂,應該好好的賞賜一下,我記得她原本是正六品的女官,就擢爲正五品的尚宮吧,其他的賞賜,我隨後派人送過去。”
文茜忙忙跪下謝恩,姿態裡帶了些嫵媚妖嬈,楊莫初強壓下眼裡的厭惡,笑着道:“文尚宮若是在母后那宮裡呆的辛苦,調去其他的太妃殿裡也是可以的。”
“謝皇帝哥哥,茜兒伺候母后是本分,茜兒能爲皇上分憂是茜兒的榮幸。”聲音嬌滴滴的,連青熹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了,你們在這裡敘敘舊,我一個老太婆子就不耽誤你們什麼,回宮。”文太后見自己的來意達到了,便撤了。
楊莫初看着眼前的文茜,說不出的厭惡,不只是因了她,還因了她背後的文家,文太后一走,連虛僞也懶得做了。
“文尚宮還不快回去伺候母后?當心母后因此而生氣哦。”皇帝專心對付那堆聖旨,看也不看文茜一眼。
“母后那裡不缺人,倒是皇帝哥哥每天這樣好辛苦啊。”
“是啊,要不是有了你們,我怎麼會辛苦?”
“皇帝哥哥說什麼?茜兒怎麼聽不懂?”文茜裝作一副沒聽懂的樣子。
“沒聽懂?沒聽懂你還留在這做什麼?你又聽不懂,還是回去伺候母后吧。”
“你。。。皇帝哥哥這是什麼話?茜兒是奉了太后的命來伺候皇帝哥哥您的。”
皇帝一陣作嘔,臉上卻要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太后什麼時候下了命令?沈尚服,你聽見了麼?”
青熹看着皇帝挑釁文茜,心裡一陣好笑。沒想到自己偷笑的表情被皇帝看到,竟然問她,忙忙跪下,“奴婢什麼也沒聽見。”
“聽見了吧,回去吧。”皇帝沒好氣的下了逐客令。文茜捏着手帕,想發作又不敢發作,只能氣呼呼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