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峰下滑囊和三角肌前、後、外側滑囊順利遊離完畢。
手術過程很簡單,薛恆的目光落在時間上。
12′12″,挺吉利的一個數字。
在普通人、在非骨科專業、甚至在骨科非頂級術者看來,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但薛恆心底冒出一股讓他全身顫抖的恐怖感——他很清楚的知道12′12″這個數字有多恐怖。
一個手術錄像,被看出了恐怖片的效果。
如果
如果,
如果!
手術能這麼簡單,業界還會對擴大清掃增生滑囊產生分歧麼?
不,
要是那樣的話,絕對不會有分歧。
這兩種做法孰優孰劣,一目瞭然,只是能不能做到罷了。
雙側腳後跟升起寒氣,直衝薛恆後腦。
不知不覺中,鄧朝洪已經這麼強了!強大到薛恆心生悔意,心生無奈,心生不甘,卻唯獨沒有生出對抗的念頭。
不用繼續看下去薛恆也已經有了足夠清晰的判斷——術者的手術已經是世界頂級的,甩了自己三條街那麼遠。
接下來的手術直接證實了薛恆的猜想。
術者鬆解喙肩韌帶的步驟簡單明瞭,解剖結構清晰。
這一步保護三角肌、不損傷肌纖維在術者手中也變得極其簡單,彷彿沒有一絲難度。
很快,喙肩韌帶已經鬆解完畢,薛恆甚至從手術中覺察到了一絲讓他絕望的氣息。
他做夢都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把手術做到這種程度。
喙肩韌帶與三角肌之間聯繫緊密,但對於術者來講似乎不管什麼都沒有問題,簡簡單單的遊離、鬆解就行。
術者的極限完全不在這裡,薛恆甚至無法評估術者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無限恐怖籠罩在薛恆心頭,像是一片雨雲似的,把薛恆的自我世界變成黑乎乎的一片。
宛如地獄。
鄧朝洪的手術恐怖如斯!
他是什麼時候達到這麼高水準的!!
薛恆完全不知道答案。
隨後術者開始判斷肩峰下骨贅,鏡頭的幾個動作轉換,薛恆清晰明瞭的知道術者意圖。
術者沒有爲了炫技而炫技,他一直在“老老實實”做手術。
從外緣開始,術者向後、向內磨除骨贅,直至恢復肩峰下緣的平坦。
手法平實,看不出來一絲炫酷。但就是這簡單到有些樸實的動作讓薛恆膝蓋一軟,差點沒跪着看完手術。
樸實的手法纔是最實用的,看上去沒有技巧,但所有技巧都融合在術者對如何去除骨贅的判斷之中。
刨刀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
既去除了骨贅,又保存骨質的厚度,避免骨質過薄,術後一用力就出現骨折的併發症。
恰到好處這四個字就是術者巔峰級別手術的描述,也是最大的讚美。
手術做的牛啊!
薛恆用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這纔沒跪着看完手術。
與眼前術者的手術相比,自己做的、自己看見、自己聽說的手術都特麼是垃圾。
手術就這麼“平淡”的結束了,沒有波瀾,簡單的像是切一個皮下脂肪瘤。
隨着關節鏡被取出,手術視頻結束。
薛恆怔怔的看着屏幕,一言不發,似乎手術還在繼續着,似乎他永遠都看不夠。
唐嫣不知道吉翔的手術做的有多好,但此時此刻囂張跋扈的薛教授站在屏幕前一動不動已經爲手術做好了註腳。
似乎……要和“領導”彙報一下?唐嫣用手機拍下這一幕後習慣性的想P一下,隨後啞然失笑。
這有什麼好P的,美顏濾鏡磨皮都關掉,唐嫣又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薛恆雙腿微微曲着,腦門上似乎刻着失魂落魄四個字。
完美!
薛恆的表情與動作把自己要說的話詮釋的一清二楚,甚至還能引人遐想。
唐嫣笑呵呵的把照片保存好,今兒就它了!
“薛師兄,手術看完了,咱們一起看看你的手術吧。”鄧朝洪淡淡說道。
連唐嫣都能看明白的事兒,鄧朝洪怎麼會看不出來。
手術已經把薛恆打的不知所措,自己佔據了絕對上風,隨便怎麼奚落薛恆都可以。
但念頭及此,鄧朝洪心裡閃出一股子不舒服。
他畢竟厚道,落井下石雖然能做,但石頭不是自己的而是吉翔的,鄧朝洪有點不好意思。
而且再看一遍吉翔做的手術,鄧朝洪也有些失魂落魄。
要是自己做的,那該有多好。
“薛師兄,還是算了吧。”鄧朝洪見薛恆不說話,便站起來嘆了口氣,“我送你去機場?”
“呃……”薛恆喉嚨間發出一個古怪的聲音。
“手術就看到這裡吧。”鄧朝洪道,“再看就耽誤了你的飛機。”
鄧朝洪也不知道薛恆幾點的飛機,但他卻知道站在這兒薛恆只有更難堪。
“鄧朝洪,伱什麼時候把……把……把手術練到這種程度的?”薛恆磕磕巴巴的問道。
這話問的,鄧朝洪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走吧,薛師兄。”鄧朝洪很是無奈的說道。
“原來你在這面一直練手術。”薛恆看完手術後,表現的比鄧朝洪更誇張,幾乎已經語無倫次。
手術過程簡單樸實,不同水平的人看見手術的認知截然不同。
唐嫣只覺得一切都是應該的,白處長、劉主任覺得好,卻又說不出來哪裡好。
鄧朝洪能看出是世界頂級的手術,讚不絕口。
而薛恆卻直接失態,他已經被這臺大巧不工的手術打的失魂落魄。
他被鄧朝洪拉走,唐嫣只覺得好笑。
“嫣兒,幹嘛呢。”一名老護士走進來問道。
“嘿。”唐嫣想起前一秒還囂張跋扈,後一秒就失魂落魄的薛恆,忍不住的笑了。
她沒和老護士說什麼,找了一個僻靜地兒給馮雨晴打了一個電話。
“雨晴姐,晚上有時間麼?”
“哦?怎麼了?”
“今天帝都有個教授來做手術,發生了一些事情。”
“那就見面聊。”馮雨晴也沒在電話裡問東問西,乾脆直接的定了時間。
……
……
下班後,唐嫣來到約定的飯店包房。
“雨晴姐。”她見面也不囉嗦,直接講了今天手術時發生的一切事情。
“薛恆,慧姐你問問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