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手術我做不了。”林九則說道。
“怎麼可能。”唐成華笑着拍了拍林九則的肩膀,“這可是一個好機會,運動醫學領域雖然手術不多,但每一臺手術都能讓你積累更多的聲望。
你知道,需要運動醫學專家治療的患者都是什麼人。”
“老師,綜藝節目您看了麼?”林九則沒有順着老師的話繼續說下去,而是又問了一次同樣的問題。
“看了。”唐成華沒有詫異,他平靜回答道,“既然那個小傢伙不同意來波士頓,介入方面的手術由你來做,我覺得沒什麼問題。”
林九則對老師的意見不置可否,保持沉默。
“先去看一眼文班亞馬。”
兩人驅車來到麻省總醫院運動醫學部。
凱爾特人隊有自己的醫療團隊,團隊成員大多是麻省總醫院運動醫學部的專家。
“唉。”
林九則有敏銳的“直覺”,這一點在過去有很多例證,已經成爲事實。
他拿着筆和紙站在病牀前,並沒有和文班亞馬交流。
不,絕對沒有疑問,肯定沒人能做得到。
史密斯教授堅持認爲趙大力只是一個特例,類似的例子他也能舉出一些,不認爲給趙大力完成手術的團隊可以讓文班亞馬也一樣恢復如初。
如果是陌生人,哪怕是學術界如雷貫耳的大佬這麼說,林九則絕對不信。
林九則會用碎紙機把a4紙碎掉,然後帶回家扔到壁爐裡燒掉。
“吉翔醫生,您好。”林九則很客氣、很溫和,甚至帶着點下狗的語氣說道。
相比較而言,林醫生的小癖好更能讓人接受。
“我剛看了患者的情況,並和麻省的專家進行會診。情況,很不樂觀。”林九則沒理會吉翔的玩笑話,直言道,“吉翔醫生,我知道很不禮貌,但還是要問。”
這次林九則顯然很用心,他在紙上寫東西的時間很長,比以往每一次的用時都要長。
兩人沉默,靜靜的看着林九則在“相面”。
可當他擡起頭,唐成華還是沒看見奇蹟發生。
林九則極其認真,他足足“看”了半個小時才走出來。
“他不敢。”史密斯教授篤定說道,“偶爾成功一例手術,可以當做是神蹟,要是經常做……不,要是重複第二次,肯定會失敗。他們的術式經不起檢驗,經不起重複。”
林九則又寫完一段,擡頭看了眼文班亞馬,隨後搖頭。
這是一個古怪的癖好,但誰又沒有古怪的癖好呢?
史密斯教授知道英國國王醫院心臟外科的歐文教授每次做大手術前都要穿着自己情人的內褲上手術。
史密斯教授聳了聳肩。
來到麻省總醫院,林九則穿上白服,沒係扣子,簡單瞭解了既往病情、看完現有所有檢查報告後徑直走到文班亞馬的病房。
“唐,有時候我覺得林是一名巫醫。”史密斯教授和唐成華站在病房外面,略有戲謔的說道。
要不然每年幾千萬刀砸進來,一旦手術失敗,誰承擔後果。
寫完後擡頭看一眼,隨後搖了搖頭,再低頭寫另外一個術式。
林九則想了很久,摸出手機,電話撥打給吉翔。
他開始在紙上寫詳盡的手術記錄。
“不,那位醫生並不願意來麻省做手術。”
至於德甲聯賽的那名剛做完手術的新星,那只是一個例外,不能複製的例外。
“手術啊,雖然沒做多少臺,但我想那已經是標準術式,會在未來寫在教科書上吧。”
“這是醫療,是手術,他們以爲有贊助、有天價的贊助就可以爲所欲爲了麼?”
“要不是有那麼多的案例,要不是我親眼見過林的介入手術做的如同天使降臨,我肯定不會同意等幾天。”史密斯教授道,“真是該死,等手術結束,我一定用文班亞馬的最愛吃的法棍去捅球鞋贊助商的屁股。”
“唐醫生,你難道真的要請那個年輕醫生來做手術?這是我聽到最荒謬的事情。”
唐成華也是這麼想的,但他沒說話,只是透過玻璃窗凝視林九則。
“他是個能創造奇蹟的人。”唐成華和史密斯教授站在透明玻璃外,看着低頭在紙上寫着什麼的林九則,淡淡說道。
可這是吉翔,是跟他一起完全有禁忌症的取栓手術的那名術者。
連林九則都無法完成的介入手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做到?
“林醫生,您好,不用倒時差麼?”吉翔問道。
因爲贊助商的提議,治療暫時陷入僵持。贊助商屬於金主,意見當然要得到尊重。
正因爲信任林九則,所以唐成華心裡有“正確”的判斷,所謂的新術式根本不存在。
林九則每每搖頭,翻到下一頁繼續寫,唐成華的心都揪一下。
“史密斯,我的朋友,請相信林。”唐成華輕聲說道,“我還沒見過林醫生做出錯誤的決定。從前沒有,這一次也一定不會。”
文班亞馬的英文充滿了法棍的味道,硬邦邦的直掉渣,林九則並不喜歡。
“九則,怎麼樣?”
“唐,我看林醫生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你難道還有幻想麼?”史密斯醫生問道。
林九則是一名神奇的醫生,他除了手術技能精湛,宛如天使降臨一般,還有自己的習慣——每次遇到疑難患者,他總是會站在患者面前寫寫畫畫。
至於他寫的什麼,沒人知道。
林九則抿着嘴,沒說話。
按下撥打鍵的時候,林九則的手指很用力,甲牀蒼白。
隨後林九則獨自一人用碎紙機把a4紙切碎,去衛生間燒掉,等他完成這一系列“禱告”一般的步驟後並沒有馬上從衛生間出去,而是拿出手機。
手術其實並不難,難點在於術後恢復。
他的表情和沉默已經說明了答案。
吉翔篤定的語氣讓林九則微微一怔。
吉翔的水平有多高,林九則完全知道。
他微一猶豫,說道,“吉翔醫生,我比你大,叫你一聲小吉可以麼?”
“當然。”
“癡長几歲,有句話我直說。”